夜幕深沉,揚州城本沉浸在一片靜謐之中,新任揚州知府大人的宅邸內卻突然被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安寧。那新任知府,才剛剛在這揚州之地履新,屁股底下的位置還未及焐熱,尚處於誌得意滿之時。此刻,他正於溫柔鄉中沉醉,摟著美妾酣然入夢。


    驟然聽聞林如海遇刺重傷昏迷的消息,仿若一聲驚雷在耳邊炸響。他猛地從床上驚起,慌亂之中,動作過猛,隻覺腰間一陣劇痛傳來,竟是扭了腰。此時的他,麵色驚恐萬分,哪裏還顧得上這鑽心的疼痛,更無暇去叫大夫來診治。心中唯有一個念頭,速速趕往禦史府。當下便大聲叫嚷道:“更衣,準備轎子!”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抖與慌張。


    與此同時,禦史府內早已是燈火輝煌,亮如白晝。巡鹽兵馬如潮水般迅速湧來,整齊有序地集結在禦史府四周。他們個個手持火把,那跳躍的火焰在夜風中搖曳,將整個禦史府映照得如同白晝,光影交錯間透著一股緊張肅穆的氣氛。


    揚州知府的轎子一路匆匆趕來,終於在禦史府外停落。那轎子尚未完全落定,知府大人便心急如焚,全然不顧及官儀威嚴,迫不及待地撩起轎簾,倉皇下轎。由於動作過於急切,腳下一個踉蹌,身體向前傾去,險些摔倒在地。虧得轎夫眼疾手快,趕忙伸手扶了一把,這才勉強穩住身形。否則,堂堂知府大人在這眾人矚目之下摔個跟鬥,那可真是顏麵盡失。


    此時,在林如海的臥室內,氣氛凝重得似能讓人窒息。林忠仿若熱鍋上的螞蟻,在屋內來來回回地踱步,眉頭緊鎖,眼神中滿是焦慮與擔憂。林如海靜靜地躺在床上,臉色如紙一般蒼白,毫無血色,那原本整潔的衣服上,血跡緩緩滲透出來,在素色的衣衫上暈染出一片刺目的殷紅。林家多年來倚重的老大夫,此時也顧不上擦拭額頭豆大的汗珠,雙手緊緊地搭在林如海的手腕上,全神貫注地把著脈,臉上的焦急之色愈發明顯,仿佛在與死神爭奪著時間。揚州知府匆匆走進屋內時,映入眼簾的便是這般令人揪心的場景。


    揚州知府強撐著發軟的雙腿,勉力站穩,目光緊緊鎖住林如海那毫無血色的臉和胸口那怵目驚心的一攤血跡,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問道:“林大人如何了?”他的眼神中滿是驚恐與關切,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順著鬢角滑落,在這緊張的氛圍中,屋內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老大夫微微搖頭,歎道:“情況不妙,這一劍刺得極深,離心髒僅差分毫,林大人失血過多,雖暫無性命之憂,但仍昏迷不醒,能否熬過此劫,尚未可知。”知府聽聞,臉色愈發難看,心中暗自思忖著這起刺殺事件背後的種種緣由與可能引發的後果,隻覺一陣暈眩襲來。


    林忠聽到老大夫所言,眼眶瞬間通紅,“撲通”一聲跪倒在揚州知府麵前,雙手緊緊抱住知府的腿,聲淚俱下地哭訴道:“知府大人啊,您一定要為我家老爺做主啊!老爺一生清正廉潔,心懷百姓,從未與人結怨,如今卻遭此毒手。大人,您一定要捉拿凶手,還老爺一個公道啊!”


    揚州知府眉頭緊皺,他深知林如海在揚州的地位,此事若不妥善處理,必將引起軒然大波。他趕忙扶起林忠,肅然道:“林管家且先起身,林大人遇刺,本府定不會坐視不管。我即刻下令全城搜捕,定要將那膽大妄為的凶手緝拿歸案。”


    林忠顫顫巍巍地站起,仍止不住抽泣:“大人,老爺昏迷不醒,林家上下全沒了主心骨。這凶手如此凶殘,定是有備而來,還請大人多派些人手,仔細排查近日來城中的可疑人物,尤其是那些與老爺有過公務往來或是心懷不滿之人。”


    揚州知府點頭應道:“林管家放心,本府自會從長計議。巡鹽兵馬已在府外候命,我這就吩咐他們,對揚州城各個角落展開地毯式搜索,無論是客棧、酒館,還是偏僻小巷,絕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說罷,他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間,準備去部署緝凶事宜,那背影匆匆而去。


    待到知府離開,林如海睜開雙眼,看著林忠說道“你立刻去尋軒哥,將這封信交給他,之後聽他吩咐便是。”


    林忠拿了信,卻是遲疑的說道“老爺,送信之事,還是派他人去吧,如今老爺遇刺,誰知暗中還有沒有殺手,此刻小的若是離開,隻怕老爺安危。


    林如海聽聞,微微皺眉,堅定地說道:“林忠,此事非你不可。軒哥為人謹慎,若不是你親自前去,他恐難信這信件內容。至於我這邊,我自會小心應對,你不必擔憂。殺手既已行刺,短時間內應不會再來,他們也要避避風頭。”


    林忠麵露難色,仍想爭辯:“老爺,老奴知道此事重大,可老奴實在放心不下您。萬一再有個閃失,老奴萬死莫贖啊。”


    林如海輕咳幾聲,緩了緩氣息:“林忠,你跟了我多年,當知輕重緩急。如今揚州紛亂,而林家若想離開江南改變命運全係於此信,如今隻有軒哥能助我了。我會讓府中的護衛加派人手,嚴守四周。你快去快回,才是真正為我著想。”


    林忠見林如海心意已決,咬咬牙:“老爺,老奴遵命。老奴定不辱使命,盡快將信送到軒哥手中,然後飛速趕回。”說罷,他向林如海深深鞠了一躬,轉身毅然決然地離去。


    金碧輝煌的太和殿內,氣氛凝重得仿若實質,宣帝高坐於龍椅之上,臉色陰沉得似能滴出水來。他的目光猶如寒星,冰冷而銳利地注視著階下一眾戰戰兢兢的官員,那眼神仿佛在審視著一眾犯下彌天大罪之人,良久,他終於怒聲開口,聲音似從牙縫中擠出,冰冷刺骨:“好一個江南,竟敢當街刺殺親王兼欽差大臣!”


    此語一出,仿若驚雷炸響在這寂靜的大殿之中。殿內的官員們個個低垂著頭,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出。忠順王遇刺的消息如同洶湧的波濤,猛烈地衝擊著每一個人的心房,眾人皆驚愕不已。這江南的官員究竟是何等的膽大妄為?即便是對欽差有所不滿,意圖報複,可采用行刺這般極端且大逆不道的手段,實在是超乎想象。


    如今行刺失敗,眾人心中皆明了,皇上定然不會輕易饒恕江南之地。那些朝中出身江南的官員,此刻更是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身體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他們心中惶恐萬分,生怕皇上盛怒之下,一個牽連,便無情地摘了他們的烏紗帽。他們深知,在皇權的威嚴麵前,任何解釋與推諉都將顯得蒼白無力。


    宣帝的憤怒如洶湧澎湃的潮水,一波接著一波:“那江南可還知道何是王法,何是皇權嗎?朕派忠順王前往江南,本是為了巡查鹽務,整肅吏治,此乃關乎國本之大計。那江南倒好,竟然視朕的旨意如無物,公然在繁華街頭對朕的親王兼欽差大臣痛下殺手。江南之地,難道是想脫離朕的統治,自成一國,公然挑釁朕的皇權與王法?”


    他的聲音在空曠而宏偉的大殿內回蕩,每一個字都飽含著無盡的憤怒與威嚴,每一個音節都似重錘一般,狠狠地砸在官員們的心間,令他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冷汗如細密的雨滴般從額頭、鬢角滲出,順著臉頰緩緩滑落,卻無人敢抬手擦拭。


    那些江南籍的官員們,麵如土色,其中一位資曆頗深的老臣,嘴唇微微顫抖著,幾次欲言又止。他的心中滿是冤屈與惶恐,深知江南官場雖偶有貪腐與亂象,但行刺欽差這般大逆不道之事絕不是官場主流意願,定是有那不法之徒妄圖攪亂局勢。可如今事情發生在江南地界,他們又怎能輕易擺脫嫌疑與遷怒。


    而其他官員也都保持著死一般的沉默,整個大殿安靜得隻剩下宣帝憤怒的呼吸聲,那沉重的呼吸仿佛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呼嘯狂風,預示著一場針對江南的政治風暴似乎即將來臨。而眾人隻能在這皇權的無上威壓下,忐忑不安地等待著未知的命運裁決,仿佛待宰的羔羊,無助而絕望。


    “繡衣衛指揮使何在!”宣帝這一聲怒喝,仿若洪鍾大呂,在太和殿內震響,驚得眾大臣們心頭猛地一哆嗦,惶恐之情更甚。眾人皆知,繡衣衛乃天子親軍,專司查辦各類隱秘要案,手段狠辣果決,如今宣帝召喚繡衣衛指揮使,看來是要以最嚴厲的手段徹查忠順王遇刺一案了。


    “臣在!”隨著一聲應答,一個其貌不揚的大臣從隊列中穩步走出。他身著繡衣衛特製的官服,麵容冷峻,眼神深邃而銳利,雖無驚人之貌,但周身散發著一種令人敬畏的氣場。此人便是繡衣衛指揮使,在朝中素有威名,其所率繡衣衛,明察暗訪之能令人膽寒。


    宣帝目光如炬,直視著指揮使,語氣冰冷且不容置疑:“朕隻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忠順王遇刺,此乃大逆不道之惡行,朕絕不容忍。現今有線索指向女真,竟敢勾結女真行刺王爺,這是對朕皇權的公然蔑視,是對我朝的嚴重挑釁。不論那人是誰,哪怕是皇親國戚、達官顯貴,亦或是草莽流寇、江湖異人,定斬不饒!你務必傾盡全力,動用繡衣衛一切資源,給朕查個水落石出,若有差池,唯你是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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