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林黛玉承蒙皇後封賞之後,整個梨香園仿若被投入了一顆巨石的湖心,徹底泛起了熱鬧非凡的漣漪。往昔,在賈府眾人的眼中,林黛玉不過是個借居於此的客卿,雖得賈母憐惜,卻也未被真正視作賈府的核心一員。然而如今,情形卻有了天翻地覆的轉變,眾人心裏恨不能林黛玉生來便是賈府的正經主子。


    且看這京城裏,諸多勳貴之家的公子小姐雲集,可又有幾人能有黛玉這般福澤與榮耀,尚在閨閣之中,便能得到皇帝的封賞?如此一來,那與黛玉定親的忠勇伯自然也被眾人視作深受皇帝倚重之人。眾人皆是心思通透之輩,心裏明白,此時若不抓緊時機與黛玉修好關係,難道還等日後黛玉離了賈府,再去追悔莫及嗎?


    於是乎,在賈府裏向來如透明人一般的林黛玉,近些日子著實苦惱不已。且不說賈家的三位姑娘——迎春、探春、惜春,像是約好了似的,每日都要登門拜訪,與黛玉敘話閑聊,或是討教些詩詞書畫之類。王熙鳳與李紈這兩位賈府裏的管事媳婦,也是日日都要到梨香園來瞧上一瞧,嘴上說是關心黛玉的起居飲食,實則眉眼間都透著一股熱切與討好。邢夫人那邊,原本不常露麵,如今隔三差五地前來,相較之下,都顯得不那麽刻意了。更令人詫異的是,連一向端著架子的王夫人,都放下了身段,偶爾也會移步梨香園,坐上片刻,與黛玉說些體己話,問問她近日讀了什麽書,身體可安好之類。至於其他那些平日裏就愛湊趣奉承的丫鬟婆子、小廝下人,更是將梨香園的門檻都快踏破了,一個個爭著在黛玉麵前露臉,表忠心。


    而薛寶釵呢,留在梨香園的時間愈發地長了起來,常常與黛玉同坐窗前,共讀一本古籍,時而輕聲探討,時而相視一笑。薛姨媽更是將黛玉視如己出,每日裏對黛玉噓寒問暖,那一聲聲“我的兒”叫得極為親昵,仿佛黛玉真是她嫡親的閨女一般。唯有賈母,其態度倒是一如既往,往昔是怎樣寵溺黛玉,如今仍是那般毫無二致,在賈母心中,黛玉始終是那個最讓她掛懷的寶貝孫女,不管外界如何風雲變幻,這份祖孫情深,似是堅如磐石,不曾動搖分毫。


    “姑娘,寶姑娘和姨媽來了。”紫娟看著林黛玉,輕聲說道。


    林黛玉正同周嬤嬤,賴嬤嬤學著管家,處理趙家在京城的賬本呢,此刻正是忙碌的時候,聽聞薛家母女又來了,林黛玉眉頭一皺“且上好茶果招呼著,就說我這正忙著,讓她們稍等片刻。”


    周嬤嬤在這豪門發府中浸淫多年,早已修煉得火眼金睛、人老成精。她對梨香園近來的種種變化,自是瞧得一清二楚。在她心裏,那些人如今這般殷勤,打的什麽算盤,她又怎會不明白?無非是妄圖巴結自家姑娘,好借機與自家少爺攀附上關係罷了。


    想當初自家姑娘借住在賈府這半年時光裏,初入府時,眾人不過是走個過場,每人給了些物件兒。而後的日子裏,若不是賈府的老太太時常念著,時不時地賞賜些衣服、首飾、吃食給姑娘,其他人簡直就當自家姑娘不存在一般。可如今倒好,自從皇家封賞了姑娘,這些人就像聞見了腥味的貓,一個個都貼了上來。周嬤嬤心中暗自腹誹,嘴裏不禁輕輕哼了一聲,難怪自家少爺曾慨歎賈府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當初知曉姑娘要上京,少爺特意將自己撥到姑娘身邊伺候,想來少爺定是擔憂賈府之人會欺瞞哄騙姑娘。周嬤嬤越想越覺得責任重大,手中雖算著賬本,心思卻全然不在這賬目之上了。她暗暗思忖,自己可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好好守著姑娘,平日裏多提點勸導,絕不能讓姑娘被這些表麵殷勤之人給哄了去,定要護得姑娘周全,才不負少爺所托。


    “走吧,莫要讓客人久等了。”林黛玉處理完手頭的事,也沒見紫娟來報,薛家母女離去了,想來她們還在,便隻好去看看了。


    紅纓、拂柳、凝霜,繡羽見自家姑娘露出無奈的表情,她們也覺得頭痛,哪有人天天來做客的,還是母女一起。


    此時在梨香園的客廳中,薛姨媽同薛寶釵正坐著一起說著什麽,隻聽薛姨媽輕聲說道“釵兒,我們母女來這梨香園多日,想來同林姑娘也有了些情誼,選秀的日子近了,你若是能求著梨香園這位幫你在皇後麵前美言幾句,那選秀必是十拿九穩的了,待會母親同她聊聊,便走了,你跟她好好說說。”


    薛姨媽的話,說出了薛寶釵心中的想法。自記事起,薛寶釵便認為自己不輸於任何人,隻是出身上不如那些勳貴之女。那日見了賈元春,薛寶釵更認為自己是優秀的,隻是自己缺了出身,缺了關係,如今林黛玉得了皇後的青睞,這些天自己在她麵前伏低做小,想來自己求她一件事,她不會拒絕吧。因此,聽了薛姨媽的話,薛寶釵點了點頭。


    薛姨媽笑了一下,還想說些什麽,隻是看到林黛玉出來了,她連忙住了口,迎向了黛玉“我的兒,事情處理完了,可累了?如今天氣冷了,炭火可夠,聽聞你最近有些咳嗽,姨媽那還有些好的燕窩,待會讓人送來,你蒸著吃咳嗽好的快。”


    看著過分熱情的薛姨媽,聽著她的話,林黛玉心中頗感無奈,卻不能顯露出來,笑著說道“姨媽太客氣了,燕窩我還有,您那裏的還是留給寶姐姐用吧。”


    薛姨媽聽完,笑道“都有,都有。”


    聊了一會兒,薛姨媽借口有事,便走了,隻留下寶釵在梨香園同黛玉聊天。


    “聽聞妹妹最近一直在處理林家在京中的生意,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姐姐可以略進綿力。想來妹妹也知道,薛家是皇商,姐姐看個賬本還是能看懂的。”薛寶釵笑意盈盈,目光中透著關切,可這關切落在黛玉眼中,卻多了幾分試探的意味。


    林黛玉聽後,眼神微微一變,心中暗自思忖:聽聞?聽誰的聞?這梨香園裏的消息,怕是傳得也太隨意了些。看來這園子得好好整治一番了,莫要讓些閑言碎語肆意紛飛。“多謝姐姐美意,林家在京中哪有什麽生意,不過是兩間小鋪子,妹妹隻是覺得無聊,讓他們送賬本來解解悶,就不勞姐姐費心了。況且,妹妹聽聞薛家生意極大,如今馬上年關了,想來姐姐也是忙碌的很,妹妹就更不能叨擾姐姐了。”黛玉言辭疏離,麵上雖仍帶著淺笑,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冷淡。


    林黛玉的話讓薛寶釵一愣,她沒料到黛玉會如此直接地拒絕,嘴角的笑容有瞬間的凝滯,但很快又恢複了自然。“妹妹哪裏話,我們情同姐妹,哪來的叨擾一說。”隻是那話語裏,隱隱有了幾分尷尬與不甘。


    薛寶釵頓了頓,又輕聲說道:“妹妹這般聰慧,打理鋪子之事定是得心應手。隻是姐姐想著,這年關將近,各方事務繁雜,怕妹妹勞累。若妹妹有朝一日改變了主意,隻管告知姐姐,莫要與姐姐見外才是。”


    林黛玉微微頷首,“姐姐好意,妹妹心領了。隻是林家雖不比薛家大業大,但些許小事,妹妹還應付得來。姐姐還是多操心薛家之事吧,莫要因妹妹誤了自家的生意。”


    薛寶釵笑了,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此次來姐姐是有事要求妹妹幫忙的。”


    林黛玉一聽,自己能幫上薛寶釵什麽,“姐姐請說,隻要妹妹能做到,絕不推辭。”


    薛寶釵放下茶杯,微微向前傾身,眼中帶著一絲期待:“想來妹妹知道姐姐我到了選秀之年,心中自是渴慕能在選秀中順遂。如今妹妹得了皇後青睞,想請妹妹在皇後麵前,替姐姐美言幾句,若能得償所願,姐姐定當感激不盡。”


    林黛玉麵露難色,輕輕搖了搖頭:“姐姐,並非妹妹不願相幫。隻是我不曾同娘娘來往,隻是偶然得了封賞,何談得娘娘垂青之說,更沒有本事在選秀之事上置喙。況且選秀自有其定規與考量,若是有人隨意進言,恐觸怒娘娘,於姐姐更是不利。”


    薛寶釵笑容一僵,仍不死心地說道:“妹妹聰慧過人,又有忠勇伯為後盾,隻需稍稍提及,或許便能改變姐姐的命運,姐姐一直視妹妹為至親,還望妹妹莫要推托。”


    林黛玉輕輕歎了口氣,語氣堅定起來:“姐姐,這宮廷之事深似海,妹妹實在不敢涉足。還請姐姐另尋他法,莫要在妹妹這兒徒費心思了。”


    薛寶釵見林黛玉如此堅決,心中雖有不甘,但也不好再強求,隻得強顏歡笑道:“既然妹妹有難處,那姐姐自是不便勉強,隻當姐姐未曾提過此事罷了。”可那眼神深處,卻隱隱閃過一絲怨憤與失落。


    林黛玉不肯幫忙,薛寶釵是沒有想到的,隻是事已至此她也不好再坐下去,隨意聊了兩句,便匆匆離開。林黛玉見薛寶釵離開,歎了口氣。


    且不說賈府中如何,遠在江南的趙家此刻卻是熱鬧非凡,原來自從趙軒被封伯後,趙母便想搬去京城,如今兒子成了勳貴,且封了伯,兒媳婦也在京城,那自己上京不是應該的,況且忠勇伯,怎麽也得在京城有個伯府啊,於是趙母便一直計劃著上京,若不是天氣冷了,此刻趙母已經在京城了,不過沒關係,一切可以開始準備了,該打包的打包,待開春便直接入京,因此趙家天天都在打包之中,怎能不熱鬧。


    而皇宮中,宣帝又收到了繡衣衛的密旨,炸藥的製作之法,讓宣帝震驚,思慮多時,傳下旨意,宣忠順王,忠勇伯回京,命安城伯柳林為北疆大總管,統管北疆文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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