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思黑在及格郎的奮力拉扯下,失魂落魄地逃離戰場。他的眼神空洞而茫然,曾經的意氣風發早已消失不見,隻剩下無盡的恐懼與挫敗感。身後稀稀拉拉地跟著不到兩千殘兵敗將,他們個個灰頭土臉,身心俱疲,往日的士氣早已消散殆盡。僅僅半個時辰的激戰,原本浩浩蕩蕩的兩萬鄂倫春大軍便土崩瓦解,那慘烈的場景仿佛是一場噩夢,讓人心驚膽寒。塞思黑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戰場上齊軍如惡魔般的手段,他不知道該如何向族人交代,也不知道未來該何去何從,隻是機械地被及格郎拖著,在草原上留下一串落寞而絕望的背影。


    “王爺,您得振作起來,如今八王爺下落不明,兩族大軍又損失慘重,您再不振作,恐怕我們兩族,就要被其他部族吞並了!”及格郎大聲說道。


    聽了及格郎的話,塞思黑終於有了反應,不錯自己不能倒下,阿勒泰和鄂倫春如今隻能靠自己維持了,八哥下落不明,也許他並沒有被齊軍俘虜,此刻正趕回草甸草原呢,自己得振作,替八哥守好家啊。


    塞思黑的眼神逐漸有了焦距,他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拳頭,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使命感。“走,我們回草甸草原!“及格郎,統計人數,我們直接回草甸草原,把那些伸向草甸草原的爪子剁了!”他的聲音雖仍帶著些許疲憊與沙啞,卻已多了幾分堅定。


    及格郎迅速行動起來,清點著剩餘的人數,安排傷者的安置與照顧。士兵們聽聞要回草甸草原,守護家園,也紛紛打起精神,眼中重新燃起了鬥誌。他們相互扶持著,整理兵器與行囊,準備踏上歸程。


    塞思黑望著這些追隨自己的殘兵敗將,心中滿是愧疚與感激。“此仇不報非君子,齊軍,你們等著!”他在心中暗暗發誓。隨後,這支隊伍迎著落日的餘暉,快速向著草甸草原的方向奔去,身影漸漸消失在草原的邊際,隻留下一路揚起的塵土,仿佛在訴說著他們的不甘與決心。


    隻是,塞思黑沒有預料到的是,當他們按路程向著草甸草原而去時,半路卻遇到了福林及莫科帶領的三萬大軍。


    塞思黑心中一驚,但瞬間便強自鎮定下來。他勒住韁繩,昂首挺胸,目光直視福林,試圖以威嚴掩飾內心的慌亂與疲憊。盡管衣衫襤褸、滿麵塵灰,且身後僅有不到兩千殘兵,但他仍努力擺出一副不屈的姿態,仿佛那兩萬大軍的慘敗並未削減他的半分鬥誌。


    福林騎在高頭大馬上,眼神冷漠地審視著塞思黑及其殘部,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似乎已洞察一切。莫科則在一旁,微微皺著眉頭,目光中帶著審視與疑慮。


    “屬下參見王爺,看王爺的裝扮,想來是已經同齊軍交手了,想來以王爺的手段,此戰必定大勝齊軍了吧?”福林看著狼狽的塞思黑及他的部下,虛情假意的問道。


    塞思黑心中暗自惱怒,卻隻能強顏歡笑,回應道:“福林,休得調侃本王。齊軍狡詐,用了些妖邪之術,致使我軍一時大意,略有損傷。本王已探得齊軍虛實,正欲回草甸草原整軍再戰,定要將齊軍徹底擊潰。”他故意說得慷慨激昂,試圖挽回些顏麵,同時也在警告福林莫要輕視自己。


    福林冷笑一聲:“哦?妖術?想來王爺已經與齊軍交戰了,不知齊軍現在何處,末將奉陛下之命,去科爾沁調集了三萬大軍支援王爺作戰,如今王爺同齊軍交手了。想來必是一場大勝,王爺且傳令下去,留口湯給我和莫科,我們這便率大軍,去同齊作戰。徹底掃平他們,解我女真危機!”


    塞思黑聽出福林話語中的嘲諷與不信任,心中怒火中燒,卻又不好發作。他咬咬牙,說道:“福林,你莫要在此說風涼話。齊軍雖有詭計,但本王也並非無功而返。本王已重創齊軍一部,他們如今就在前方不遠處紮營。隻是本王念及我軍長途奔襲,需暫作休整,這才回草甸草原整頓兵馬。你若急於立功,大可即刻前往,本王自會隨後跟上。”塞思黑硬著頭皮吹噓著,試圖在福林麵前保住些許顏麵,同時也想將這棘手的局麵甩給對方。


    福林隨著塞思黑的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自然什麽都看不到,不過沒關係,他來此的目的又不是齊軍。


    “既如此,末將這便帶人去了,王爺好生休整!”福林帶領著大軍,與塞思黑擦肩而過,在他身後的三萬大軍卻呈現出了合圍的架勢。


    及格郎見狀,連忙護住塞思黑“福林,你這是何意?”鄂倫春族剩餘的兩千兵馬立刻圍住了塞思黑,雙方劍拔弩張。


    福林看著眼前的人,微微一笑,“你覺得,我是在做什麽呢!”


    塞思黑看著圍困自己的大軍“是洪曆的意思,想不到,我們這位陛下雖年輕,卻比曆代先皇都狠!”


    “放肆,竟敢直呼陛下的名字!”福林大聲怒斥著塞思黑。


    “事已至此,還提什麽放肆!福林你也是女真人,女真的規矩,無論如何內鬥,決不可行滅族之事。平常所為,都是我一人的主意,與我這些族人無關,你要向你的主子複命,拿我一人就好,放過他們!”塞思黑看著福林說道。


    “主子,您是鄂倫春的首領,如今您有難,就是鄂倫春有難,我們豈能舍您而去,福林,想要拿我們主子,就從我們身上跨過去!”及格郎刀指福林大聲說道。


    “哼,我既然帶了大軍前來,又怎會放你們離去。奉旨,誅殺叛逆,殺!”


    福林一聲令下,三萬大軍瞬間發起衝鋒,及格郎看著圍殺上來的女真人,大聲說道“保護主子,為了鄂倫春的榮譽,殺!”


    刹那間,喊殺聲震天動地,女真人的三萬大軍如洶湧潮水般湧向鄂倫春人。箭矢如飛蝗般遮天蔽日,朝著鄂倫春的隊伍傾瀉而下,不少勇士瞬間倒在箭雨之中,但他們的同伴迅速填補空缺,毫無懼色。


    及格郎身先士卒,揮舞著長刀,每一次揮動都帶起一片血霧,將靠近的敵人擊退。鄂倫春的戰士們緊緊圍繞在首領身旁,他們用手中的簡陋武器與女真人的精良兵器奮力拚殺。有的用獵弓還擊,盡管射程和威力不及對方的強弓硬弩,但也箭無虛發,專找敵人的破綻;有的則手持長刀、短斧,與衝上來的女真人近身肉搏,利刃相交,火星四濺。


    福林騎在高頭大馬上,冷酷地注視著戰場,不斷指揮著大軍從各個方向包抄。而鄂倫春人在重重圍困之下,盡管人數懸殊,卻沒有一人退縮。他們心中懷著對首領的忠誠,對家園的熱愛,對民族榮譽的扞衛,哪怕戰至最後一人,也絕不屈服。戰鬥愈發慘烈,鮮血染紅了腳下的土地,屍骨漸漸堆積成小山,可鄂倫春人的抵抗之火仍在熊熊燃燒,那不屈的怒吼在山穀間回蕩,似是向天地宣告他們的英勇與決絕。


    塞思黑看著自己的麾下大軍不斷倒下,身邊的族人越來越少,他淚流滿麵,是自己的野心害了自己的族人,他想開口說話,卻怎麽也說不出來,他後悔了,真的後悔了,自己為何要爭那個位置,好好的待在鄂倫春不好嗎,如今淪落到這般地步,部族也陷入了危機。


    “都住手,住手!”塞思黑大喊道,他推開眼前的護衛,走了出去“福林,萬般罪孽全在我身,我願以死謝罪,不要再讓女真人內鬥不休,徒增傷亡了。”


    福林看著滿身頹廢的塞思黑“王爺願以死謝罪,臣也不得不遵守,隻要王爺一死,您的部下,絕對無恙!”


    塞思黑慘然一笑,緩緩拔出腰間佩劍。他環顧四周,望著這片被戰火硝煙彌漫的土地,心中滿是悲涼與悔恨。曾經的雄心壯誌,在這殘酷的現實麵前已化為泡影。他深知自己犯下諸多過錯,導致如今女真人內部的自相殘殺,無數生命消逝在這爭鬥之中。


    “隻願我之死,能換得族人安寧。”塞思黑喃喃自語。說罷,他橫劍於頸,眼神決絕。在眾人驚呼聲中,利劍劃過咽喉,鮮血噴湧而出,他的身軀緩緩倒下,揚起一片塵土。


    福林望著塞思黑倒下的身影,微微皺眉,隨後下令收兵。戰場上的喧囂漸漸平息,隻留下一片死寂與狼藉。鄂倫春人望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心中五味雜陳。他們為塞思黑的死而唏噓,也為這場災難的暫時停止而慶幸。然而,他們知道,經此一役,女真人內部的矛盾雖暫時緩和,但未來的局勢依然充滿變數,而他們鄂倫春族,也需在這亂世中重新尋找生存之道,守護自己的家園與尊嚴。


    及格郎抱著塞思黑的身體大哭出聲“主子!”


    福林看著塞思黑的身體,眼神中充滿了狠厲“殺,一個不留!”


    所有鄂倫春人抬頭看向福林,及格郎大聲說道“福林,你竟敢如此!”其餘的鄂倫春人也怒目而視。


    “對於叛逆之人不用講信譽,殺!一個不留!”


    曠野上隻剩下鄂倫春人最後的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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