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綏洲沒有過多思考,直接道:“不了。”


    他已經道過別了。


    葉桑挑眉:“你就不再想知道,他們為什麽在你一歲開始,就把你送到異端局?”


    異端局的資料裏,是裴楓和沐錦秋主動把厲綏洲送到異端局的,厲綏洲的身體血液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被送到異端局,沐錦秋的來曆,這世界上沒人比他們自己更清楚。


    若不找回他們,即使在裴家那裏找到真相,也無法得知裴楓和沐錦秋為什麽會那麽做。


    厲綏洲把洗好的衣服放在盆裏,端著去烘幹,路過葉桑身邊時,側頭親了下她眉心,臉上眼中都沒有任何的多餘情緒,隻有對她的愛:“不知道有時候也是好事。”


    那些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現在他找到了父母,他們遺忘了他,他告別了父母,告別了過去,未來,他的生命裏就隻有自己和葉桑。


    隻要未來他們各自人生是好的,過去怎樣都不重要,也沒什麽必要再去深入探究真相的必要了。


    無論過去的真相答案是什麽,隻要不知道,在他心裏,他的心裏就永遠有一個美好幸福的童年,有一對恩愛疼他的父母。


    “我真沒事,你不用擔心我,也謝謝你為我做的。”厲綏洲單手端著盛濕衣服的盆,另一手牽住葉桑,一起往烘幹機那邊走,“以後,我做牛做馬的報答你。”


    葉桑瞥他:“我要牛馬幹什麽?”


    厲綏洲失笑:“那我就做你最忠誠的仆人奴隸,做你的藥,你說我是什麽就是什麽。”


    葉桑輕哼,看著厲綏洲熟練地把衣服烘幹晾好後,帶著他出了門,前往下層。


    沒去裴家。


    去的是古家。


    她在不夜京的消息,從她去裴家時就不是秘密了。


    她在這兒待這幾個月,除了在最初去裴家找了一趟裴龍之外,其他什麽都沒有幹。


    古家和青宗知道後,也每天活在忐忑裏。


    生怕她殺上門。


    裴龍已經被葉桑找過麻煩,還挨過葉桑的打,雖然也害怕被葉桑殺,可他知道葉桑現在不會殺他,他好歹能夠睡得著了。


    但青宗和古家睡不著,忐忑不安了幾個月,據說,不夜京全麵熄燈的那幾個小時裏,他們都點著燈,身邊無時無刻不跟著幾重保鏢,睡覺都不敢閉上眼睛睡。


    江聽說,烏晶晶在不夜京從來都沒有露過麵,目前的可靠消息是,烏晶晶在古家。


    來都來了,臨走前,去嚇唬嚇唬他們也挺好玩,也不讓他們白白提心吊膽幾個月。


    江聽他們沒來,就葉桑帶著厲綏洲他們兩人。


    站在下層的古家門外,門口的守衛看到葉桑這張臉後,不等葉桑開口,先試探地問:“您是桑青柳?”


    葉桑點了個頭。


    兩個守衛對視一眼,一個立馬飛一樣地跑進院子裏。


    另一個,飛快跑下門外台階,來到葉桑麵前,哈腰點頭一臉諂媚:“祖宗您裏邊請。”


    葉桑:“?”


    厲綏洲:“……”


    守衛把兩人請入前廳後,自己就回了門外繼續守著,卻喊了家裏傭人給他們端茶倒水,古家所有見到他們的人都畢恭畢敬。


    但還是能肉眼可見地感受到,在表麵的恭敬畏懼之下,這些人的心情是忐忑惶恐。


    其實,在知道葉桑來到不夜京的第一刻,古家這一代家主古業輝就交代警告了古家上上下下所有人,如果有一天葉桑來了,直接請進來,必須全都畢恭畢敬地對待。


    他們忐忑不安了那麽久,葉桑都沒有來。


    今天她終於來了。


    雖然對她到來的目的好壞依舊惶恐不安,可古家間接地也鬆了口氣,因為不管是生是死,她這把懸著的刀終於落了下來。


    正在忙碌的古業輝,聽到守衛的稟報後,直接扔下所有事,讓家裏其他人都藏著別出來,自己直接用跑地來到前院正廳。


    見到葉桑,確定真的是她後,一句話都還沒說,就先客廳裏跪下了,恭敬地道。


    “祖奶奶在不夜京的這段日子我一直都知道,但我聽說祖奶奶不喜歡被打擾,就也不敢去見您,還請祖奶奶您見諒。”


    古業輝今年三十四歲,穿著灰色的休閑西裝,打扮得挺幹淨利索,不瘦不胖,挺高一人,長相也很端正,儒雅斯文的。


    還不等葉桑說什麽,他先這件事道歉賠罪。


    葉桑眼尾微挑,趣味地看著他,懶散道:“沒事。”


    古業輝微頓,才敢微微抬眼,看葉桑的臉。


    他十五歲的時候,是見到過葉桑的。


    那個時候,葉桑就長這樣。


    她穿著一條紅裙子,襯得她那張本就絕世的容貌更加豔麗,給這明明人口眾多,卻因在地下而陰冷又死氣沉沉的不夜京,增添了一抹冶麗色彩,讓人一眼萬年。


    當時的她,一手握著把劍,一手牽著一個孩子。


    走在不夜京的街道上,所過之處眾人退讓。


    不夜京跟外界不同,這裏的掌權者家族一直都是不夜京創始人的後代,延續下來幾百年,守衛也都是世代家仆的那種暗衛。


    可以說,是分種族血脈的,外來者即使再厲害,也沒有資格成為不夜京的掌權者。


    可桑青柳太厲害了,厲害地超出人類認知。


    她那次並不是第一次來不夜京,不夜京幾大家族當時的掌權者,對她的恐懼也早都在心中成為陰影,幾大家族不敢對她有絲毫的抵抗和反駁,她說什麽是什麽。


    甚至,打破不夜京的死規則,讓她帶來的那個,從外邊來的孩子成為了無影門繼承人。


    那個孩子,就是江聽。


    那次後,她離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可也沒人敢對江聽動手,隻默認地允許了他這個外來者,成為不夜京掌權者之一。


    隻是把他排在末尾,沒給他有什麽大的實權,也不把他當回事,不讓他知道太多的不夜京機密。


    不管她叫葉桑還是桑青柳,又或者其他什麽,那些名字都隻是她的一個代號,可怕的是她本人,而不是她那些代號。


    她那沒有絲毫衰老,終年不變,像是十八二十歲的年輕絕色容顏,是真實存在的長生不老者,是無數人做夢都想得到的長生。


    古業輝不敢盯她看太久,很快就又垂下了頭,掩住心裏思緒,小心翼翼地詢問:“祖奶奶今天來古家是有什麽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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