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桑笑著說的,語調漫不經心,仿若玩笑。


    厲綏洲頓了頓,停住腳步,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很久。


    “好。”他說。


    隻要,葉桑不會拋棄他,那就什麽都好。


    小時候,在他眼裏,爸媽是最相愛最溫柔的人。


    也是最愛他的人。


    他們那麽愛他,若記得他,不可能不要他!


    更不可能拋棄他!


    這一點,他堅信。


    可是,父母失蹤了十五年,他也努力地自己長大了,習慣了沒有父母,縱使未來也沒有父母,他想自己也依舊可以過得很好。


    他隻是需要自己對尋找了他們十五年的痛苦,和他們當年的失蹤,弄個清楚,做個釋懷。


    孩子長大總會離開父母,愛人才是永恒相伴。


    他愛葉桑。


    他無法想象,沒有了葉桑的自己會怎麽樣。


    他不想用什麽束縛她,但她可以束縛他。


    隻要她別不要他,不拋棄他,就什麽都行。


    哪怕他死了,葉桑還要活著,還會遇見下一個愛的人,哪怕不愛他,他也要在葉桑活著的生命裏,留下不可磨滅的記憶色彩。


    她是自由恣意的,他不會強求她任何,他也不會爭搶,強迫她。


    但他要讓她記得他,讓她刻骨銘心地永遠記得他!


    丟失的已經不可追憶,眼前擁有的不能再丟失。


    厲綏洲緊緊握著她的手,“我們回去吧。”


    葉桑能感受到他情緒變化,眼神從難過傷懷變得堅定灼灼,她不知道厲綏洲在想什麽,也沒問,她剛才說的也不是開玩笑。


    她活著的這兩百年裏,記憶深刻的一共有三個男人。


    第一個是君懷京。


    第二個是謝洛。


    第三個,就是厲綏洲。


    但在記憶裏,她和君懷京沒有任何越界的親昵行為。


    也從未說過喜歡。


    隻是有那麽一個,對她很溫柔很好的人。


    至於謝洛,她對他沒有任何多餘的情感可言。


    頂多算是親人。


    但那也是過去了。


    至於厲綏洲,她說過喜歡他,對他做下過承諾,和他同床共枕親吻過,那她定是喜歡他的。


    哪怕她會一次次地失去愛,變得冷漠,她的記憶感官隻要不丟失,她就會對他特殊。


    會一次次地接受他的愛,產生自己的愛。


    即使產生不了,她也不允許任何人玷汙厲綏洲。


    她沾染潔癖的占有欲告訴她,厲綏洲是她的。


    若厲綏洲忘記她,或者跑了,她必定會把他抓回來,打斷他的腿,把他關起來。


    無關愛不愛。


    兩人牽著手一起往回走,順路拐了趟菜市場,買了些水果和下一頓吃的飯菜。


    這裏的食物,能種能養的這裏都有養。


    水培蔬菜,雞鴨大棚,幾乎全是科技培育,卻也屬於無公害的,味道還是不錯的。


    隻有這裏沒辦法種養的,才會和外麵的人交易。


    他們來的時候,為方便,也沒帶幾件衣服。


    葉桑對這裏輕車熟路,從菜市場出來後,又去了賣衣服的地方,買了幾套衣服。


    不隻都是黑的,有白的,紅的,還有一套墨綠的。


    厲綏洲要付錢的,葉桑挑眉,攔住了他:“你都把財產當嫁妝給我了,這裏算是我的半個地盤,讓我付錢,我養你。”


    厲綏洲失笑:“好,那就辛苦你養我了。”


    小茹給他的那些貨幣不多,也就夠買幾次菜。


    買衣服這種,他用外麵華國貨幣的話,會引起人注意,說不定還會遭人來搶。


    雖然他們不怕,但還是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葉桑手機裏有張卡,是不夜京的貨幣,江聽給她的,她付錢就用的這張卡裏的錢。


    剛從服裝店出來,突然聽見一道震天的鯨吼。


    兩人站在街道上抬頭。


    不夜京的數座燈塔上,全都有一束燈光齊齊向上,在高空中交匯,形成一團白光。


    一隻巨大的藍白色鯨魚,從白色的光團裏一躍而出,在頭頂的空中翻身遊蕩著,發出的鳴叫,像是從遠古傳來的呼喚??。


    震耳欲聾,震撼人心。


    厲綏洲都愣了下:“這是……”


    “不夜京的新年活動。”葉桑望著空中那飛遊的漂亮藍鯨,“是三維立體粒子虛擬光影。”


    這是不夜京的技術。


    不隻鯨魚,還會有別的,每年的新年都很熱鬧,像是一場屬於不夜京的科技秀。


    在外麵世界裏,目前還達不到的科技,在不夜京這裏都是家常便飯,用來做裝飾慶祝。


    那場煙花,隻是開始。


    兩人又逛了一圈,買了一堆東西回小院裏。


    厲綏洲放下東西,洗了手,就去做飯了。


    葉桑坐在和廚房一體的餐廳裏陪著他,拿了台不夜京生產的電腦,接連上手機,開啟了防監聽盜竊係統後,給白生發了條消息。


    待白生回了個數字“1”後,她打開電腦,冷白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遊走敲打著,不著痕跡的入侵裴家所有安防係統。


    虛擬投影的藍鯨還在空中遊蕩,不時發出一聲嘶鳴,如若巡邏一樣,緩慢飛翔。


    不時地,還有一兩隻閃爍綠色的鹿飛躍而過。


    仿佛在空中構造出一個虛擬投影的童話世界,各色相伴,栩栩如生,絢麗奪目。


    不夜京的新年一直都有這些活動,隻是每年都不一樣。


    不過,都很熱鬧。


    待會還有大慶典,而裴龍身為不夜京的京長,會進行城市新年巡遊,對這裏的居民發表講話,說說不夜京未來的建設發展。


    這個時間點,幾乎所有人都在外邊歡度新年,裴家即使有人留守,也不會有太多人。


    更不會太上心。


    畢竟,裴家背後監控著整個不夜京的電子信息,裴龍對裴家的安防更是無比自信,更不會去想,竟然敢有人入侵盜竊。


    不夜京地下層。


    白生穿著一身黑衣服,躲在角落裏看著不遠處燈火輝煌,亮如白晝的裴家莊園,一把拽住身後的江聽,“我要是在裏邊出個什麽事,你們必須第一時間撈我,不然我就直接供出你們,我們同歸於盡!”


    江聽用力,把他的手指頭一根一根地從自己胳膊上掰掉:“我祖宗說了能保你安全,就絕對不會讓你被抓或死在裏邊!”


    白生又雙手扒拉著牆角,始終不敢出去,“我怕……”


    “白生。”麗麗開口,清澈明亮的眼睛眨巴,手握著拳頭給他加油:“你是最厲害的!你一定可以的!祖奶奶會保護你的!”


    她滿目的期待信任,白生咬牙,深呼吸,摸了摸身上防子彈,甚至紅外激光線的防護甲,鼓起全部勇氣,戴好麵具和頭套。


    他依依不舍地看著麗麗,一副英勇赴死的模樣:“麗麗,我要是出了什麽事,你要想我……”


    “趕緊去吧你。”江聽無語,一腳把他給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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