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水婷能說出那句“黃泉的人怎麽了”,“跟黃泉合作”這話,就說明她並不覺得黃泉是惡。


    甚至覺得,黃泉做的那一切都是正常的。


    惹了葉桑,還那麽理直氣壯地跟黃泉合作,孔家跟霍家被滅,都是遲早的事。


    葉桑這次來帝州的主要目的,就是解決這件事。


    該問的事情,問清了。


    別的事,沒必要廢話了。


    葉桑打了個哈欠,看著似乎又有點困了,懶散地窩在椅子裏,“現在的帝盟我的確沒出力,但我跟孔家現在屬於私仇。”


    一句“殺了吧”,整個帝州的局勢又將被重新洗牌。


    梁獅和權司鳴他們收到厲綏洲的命令之後,直接引爆早就埋好的引線,在不傷害其他毫無幹連的無辜之下,對孔家下了手。


    他就是要趕盡殺絕。


    就像,當年的孔家,對裴家趕盡殺絕一樣。


    厲綏洲對裴家沒有感情,畢竟那時候他還沒出生,今天對孔家下手,也並不是要為當年的裴家報仇,而是因為孔貞。


    “我跟你拚了!”這時,還抱著女兒哭的霍金良突然回神,爆發了一樣扔下霍水婷,從地上爬起來,抓住旁邊椅子就砸向葉桑。


    “嘶嘶!”


    別說葉桑動手,都不等站在葉桑身邊的顧漁動手,會議桌上的點點猛地飛躥過來,一口咬在他脖子裏,毒素瞬間蔓延進血脈。


    膚色變成黑紫色。


    霍金良身子僵住,舉過頭頂的椅子哐咚掉落。


    人也隨之倒下。


    依舊還沒被點過名的段天駿,整個人已經從椅子上滑下去,真躲到了會議桌下邊。


    葉桑又踹了腳桌子。


    段天駿一激靈,哆哆嗦嗦地白著臉從桌下爬出來,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臉上笑容僵硬。


    “桑……桑小姐……”他整個人哆哆嗦嗦,顫顫巍巍,“我沒有跟他們同流合汙……我也不知道黃泉……你可以明察……”


    他舌頭都在打結,“我也沒讓人去找段月笙……我已經讓段家和他斷絕關係了……”


    在外叱吒風雲,高高在上的帝州幾大家族掌權者,在葉桑麵前全部都得縮著。


    顧漁低聲跟葉桑說:“段家的確沒摻和。”


    當年,因為段月笙的事,整個段家對葉桑都畏懼如見修羅,她是段家所有人的噩夢。


    聽到顧漁這話,段天駿頭點得像小雞啄米一樣,“孔家和霍家走得近,段家也被排外,很多事情都不帶段家,我也不敢參與的!”


    葉桑歪頭,“可是我有點看你不順眼怎麽辦?”


    段天駿:“……”


    撲通!


    他跪下了。


    他苦巴著一張臉:“那您狠狠打我一頓?”


    葉桑歎氣:“可是我不想自己動手哎。”


    段天駿:“……”


    靜了三秒。


    啪!


    他抬手扇了自己臉一巴掌,聲音清脆嘹亮。


    葉桑彎腰伸手,接住了爬回來的點點,沒吭聲,也沒看他。


    段天駿咬牙,繼續扇自己,一巴掌接一巴掌。


    “我去解決孔家,你困了累了就先回去睡。”清脆巴掌聲裏,厲綏洲走到葉桑麵前彎腰,溫聲道:“我很快就會回去。”


    葉桑懶散“啊”了一聲,看都沒看他一眼。


    滿身漠然。


    厲綏洲張了張嘴,抿唇,看向顧池和顧漁。


    顧漁朝他點頭。


    厲綏洲起身離開。


    葉桑坐在那沒動,垂眸,指尖摸著點點的頭。


    情緒不明。


    直到,段天駿把自己臉都打腫,嘴角都溢出血,力氣逐漸耗完,速度一下比一下慢,人暈倒過去。


    葉桑才起身,離開。


    她和君懷京那張合照,是當年君懷京請求她拍的,君懷京說,他想留個紀念。


    後來,君懷京死了,照片留在了帝盟裏。


    葉桑那時候不在,一張照片而已也沒什麽。


    她就沒在意。


    時代變遷,她和君懷京的照片能被完整地保留至今,可見是費了多大心思保養。


    可帝盟留著它,保養它,卻並非是尊敬畏懼。


    是因為這兩人是帝盟創建者,人脈很多,尤其葉桑,不管做什麽,隻要有認識葉桑的,帝盟都可以拿著這張照片去刷臉。


    很好用。


    黃泉和孔家合作,霍水婷跟黃仙巧玩到了一起,隻要有共同利益,他們都不覺得有什麽。


    甚至,不覺得黃泉的邪祭有什麽問題。


    他們也想抓葉桑,可葉桑神出鬼沒他們抓不住。


    即使,葉桑就在他們麵前,他們也無可奈何。


    今天,帝盟這一代的家族被葉桑重新洗牌,在帝盟的照片被她帶走,下一代的人不會再認識她,她的故事存在也會逐漸消失。


    下一代的帝盟,會是一個嶄新的帝盟。


    她或許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是個怪物。


    也因為她的長生不老,牽扯出無數事情。


    從鷺洲島出來後,她就在解決一個又一個跟黃泉牽扯的存在,解決一個個想抓她殺她的人,在從一個個地方,一個個勢力組織裏,抹除自己存在過的痕跡。


    待徹底解決黃泉,她的身影就會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不會再有人知道長生不老的她存在。


    *


    下午兩點,帝盟官方發布了一條通告。


    孔家主年邁,自願退出帝盟。


    帝盟更新換代。


    掌權者暫為顧家。


    這等於是換總統。


    事情發生得突然,但帝州的家族都不是傻子,上午的巨響,孔家最近不斷被人攻擊,就這麽大個地,有點人脈的都知道怎麽回事。


    可沒人去追究。


    隻要不影響帝州,不影響他們各自家族的發展,眾人除了震驚,也不敢說什麽。


    官方內鬥,誰也參與不了。


    除了這條公告通知,還發布了一條孔家罪證。


    下午三點多。


    厲綏洲回來。


    他洗了個澡換了衣服,才過去找葉桑。


    葉桑在睡覺。


    點點在床頭桌上放著的花瓶中,一朵向日葵花心裏盤著。


    厲綏洲腳步極輕,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在床邊坐下,目光複雜地看著床上的葉桑。


    “綏哥,許神醫來了。”直到權司鳴給他發來消息。


    之前的葉桑即使睡覺,對聲音也很敏銳,但這幾天的睡眠,她睡得無比深沉。


    也沒等她醒來,許書堂偷偷給她把了個脈。


    檢查完後,許書堂出來,跟一行人在院子裏說話。


    許書堂搖搖頭,“我師父身體沒任何病狀。”


    厲綏洲抿唇,“那她以前有沒有發生過什麽事?關於身體上的,衰弱或者其他?”


    葉桑喝他的血,是因為他的血對她身體有作用。


    她身體有問題。


    並且,還不是能夠檢查出來的普通問題。


    不然,她也不會喝血。


    “我記得桑桑之前說,是因為以前死了太多次,導致的副作用,還暈過幾次,這次會不會也是……”厲綏洲遲疑地詢問。


    許書堂眉心緊皺,“我師父有沒有跟你說過舊南國的事?”


    厲綏洲微頓,“說過,她那時候因為身體休眠了一段時間。”


    許書堂神色沉重,“師父之前讓我拿她的血樣基因做過研究,雖然並沒有什麽結果,可我卻總覺得,她的長生有副作用,舊南國的時候,她就是因為身體副作用沉睡的……”


    厲綏洲瞳仁漆黑,“你是說,她現在有可能是又到了,副作用發作陷入沉睡?”


    許書堂抿唇,“我不確定。”


    “可小祖宗這幾天格外暴躁,還很冷漠……”顧池小聲嘀咕,“這也是副作用?”


    許書堂的醫術還是跟葉桑學的,葉桑本身就是個特殊存在,最近的葉桑他們都能感覺出不太對勁兒,他對她也束手無策。


    “啊!有了!”許書堂在院子裏焦灼轉了兩圈,眼睛一亮,“孟糖!去找孟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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