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桑和厲綏洲在房間裏待了一小會,就出去了。


    兩人依舊戴著口罩。


    厲三沒戴,反正他的臉頂多算是帥,不會引起任何人注意。


    這會兒是晚上快八點,外麵天已經黑了。


    還有人不斷上船。


    夜幕之下,天上月朗星稀,海風裹著鹹味。


    今天來到這裏的,是來自世界各地的權貴,多數人此時都在遊輪的大廳和娛樂主校區那些地方,推杯換盞結交攀附關係。


    甲板上人很少。


    而最頂層的甲板上,因為位置高又冷,沒人。


    葉桑趴在欄杆上,望著夜色下波光粼粼的大海,嘖道,“我突然想到一部電影。”


    厲綏洲把外套脫了,披在她的身上,“泰坦尼克號?”


    葉桑側頭看他。


    厲綏洲輕笑,“畢竟,提起跟遊輪有關最出名的電影,人們想起的第一個也就是它。”


    葉桑眼睛輕眨,“那你覺得這艘船會沉嗎?”


    “你想讓它沉它就會沉,你不想它就不會。”厲綏洲不假思索地就開口道,“但不管沉不沉,我都會跟你在一起。”


    從葉桑上船開始,這艘船的命運就在她手裏。


    他的外套上,有一股很淡的清涼味道。


    是昨晚住酒店的時候,臨時買的沐浴露味。


    葉桑趴在欄杆上,任由海風吹過來,發絲亂飛。


    “厲綏洲,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她的聲音被風吹散,也清晰傳進厲綏洲耳中。


    厲綏洲一頓,伸手把她額前淩亂的發絲捋到耳後,“是。”


    從認識開始,無論有意還是無意,又或者故意逗他玩,葉桑每一次的話都很直白。


    但這一次,他沒有再躲避,沒有落荒而逃,也沒有不好意思,他的語氣溫柔又堅定。


    “很喜歡很喜歡你。”


    他原本以為,這個問題的答案早就不言而喻。


    可葉桑不是普通人,見過的人太多太多,他不知道自己在她見過的人裏算不算優秀。


    但她選中他當血包,他長得好看也占一部分。


    很早前,他就知道,自己對她產生了喜歡。


    愛情的那種喜歡。


    之前他不說,隻是怕葉桑覺得自己輕浮。


    畢竟,他們認識的時間,才那麽短一段時間。


    現在不說,是怕聽到葉桑的拒絕和冷漠。


    但此時葉桑又主動的問出來,那他就不再躲避,把心意說出來,坦坦蕩蕩地承認給她聽。


    不管她是誰,哪怕真的是個怪物,他也喜歡她。


    “若你真是長生不老,我的生命可能無法永久陪著你,可能隻是你人生裏的過客,但我也願意陪你走這一段路,當你現在的人生裏無聊時的消遣。”


    他聲音裹在海風裏,也一字一句清冽溫柔,眸色漆黑深邃,“所以,桑桑,你不用回應我。”


    他當然想聽到她的回答,聽她說,她也喜歡他。


    畢竟,她也都說了,當時除了他的血。


    她看上的,還有他這張臉。


    可葉桑活了那麽久,他怕自己不夠資格,怕聽到她說拒絕,說隻是逗他玩的。


    他自己未來的生命,是完全未知的。


    如果真剩五年,他最終也隻會成為她漫長生命裏的滄海一粟。


    他死了,她還會再遇到新的人,他不想讓她那樣肆意不羈又自由的人,因為喜歡,困在自己身上。


    隻要他可以被她承認,能待在她身邊就好了。


    隻要她不說答案,他就可以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可以自己欺騙自己。


    葉桑下巴墊在胳膊上,歪頭望著他。


    他口罩摘了,在昏暗的夜色裏也很帥。


    初見時那身錚冷傲骨,和冷峻的眉眼都變得柔順,望著她的時候滿是溫柔。


    葉桑沒經曆過愛情,也沒和人談過戀愛。


    但她喜歡過很多東西,那些東西裏包括人。


    長得好看,有趣的,她就會喜歡。


    初見厲綏洲的時候,除了他是01號玉麒麟之外,她隻覺得他長得很好看。


    在她活著的時間裏,見過的所有人裏能排上前三。


    那副絕色瀲灩,高高在上的出塵模樣,想讓人折了他的骨頭,把他拉下神壇。


    她隻是對他感興趣,喜歡他的乖順聽話。


    覺得逗他很好玩。


    他的傲骨為她而折。


    可此時的她,並沒有辦法給厲綏洲回應。


    因為她還並不明白,自己對他的那種喜歡,到底是因為他長得好看和他的血,對他感興趣,還是男女之間的喜歡。


    她望進厲綏洲那如同深淵的漆黑眼睛裏,靜靜地盯著他看了好久好久。


    想起不久前那個夜裏,他偷偷在自己額頭落下的那個吻。


    她輕笑了一聲,“好。”


    最起碼,她現在對這個血包很滿意。


    而她沒把他當奴隸。


    她身邊能如此親昵的男人,也隻有他一個。


    隻一個“好”字,厲綏洲卻像聽到什麽承諾一般,微吐一口氣,心安了幾分。


    *


    到了九點,遊輪準時出發。


    海邊還有很多人和車。


    有來晚的,有沒邀請函的,隻能眼巴巴望著。


    坤帕這次跟黃泉合作,提前把消息放在道上吸引人。


    葉桑是最近沒關注,也沒看其他人發來的大堆消息,才不太知道這件事,直到那天項仲文說起,她才清楚是怎麽回事。


    而其他一直關注著的人,第一時間就收到消息,無數人都想要參加這場拍賣。


    可有的人資產不夠,對黃泉的所謂“供奉”也不夠,隻能止步外圍,沒資格進來。


    有的是聽說了之後,緊趕慢趕跑來的,卻因沒有邀請函,也弄不到,止步海岸邊。


    但隻要這一次黃泉的“祭祀”拍賣活動成功,名聲就會打出去,下次這些人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參加拍賣。


    一次比一次人多。


    這就是黃泉的計劃。


    也算一種饑餓營銷了。


    “可惜了,”葉桑漆黑視線望著岸上的人,“沒有下一次。”


    厲綏洲收回視線,握住她冰涼的手,“船開了,外邊風大,會更冷,先進去吧。”


    夜色漆黑,四野一片漆黑,遊輪燈火通明,如同一座在海上移動的城市。


    亮如白晝,富麗堂皇。


    已經開始準備拍賣。


    紅煙給葉桑打電話問她在哪後,過來找她。


    “人都關在第3層。”


    第4層就是大廳。


    第三層和第四層的船板之間連通,拍賣開始的時候,就由這個升降通道往上送人,而三層那裏有很多人看守著。


    白茶跟顧西橋也在船上,各自分散,通過耳麥聯係。


    白茶跟葉桑說,他們找人假扮了坤帕,暫時應付,所以黃泉的人還沒發現坤帕死了。


    黃泉這群人也是傻逼。


    敢搞這種邪惡祭祀,卻又怕被人給端了,跑到海上,還屏蔽了一整艘船的信號,以免來參加的人有臥底或者往外發消息泄密。


    而他們自己人聯係,用的是獨立私密信號網。


    白茶他們來之前就預料到了會有這種可能,自然也有自己的辦法來互相溝通。


    葉桑和厲綏洲的手機,全都是特質,這種信號屏蔽儀,對他們也不管用。


    而且,葉桑的手機殼功能之一就是衛星網域,即使在無人區,信號也是滿格。


    其他人在這裏,戰戰兢兢,小心翼翼。


    葉桑在這裏,就如同進入無人之境。


    紅煙和權司鳴回來跟葉桑匯報完情況,就又出去了,盯著大廳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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