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葉桑吃過早飯後,厲綏洲出去了一趟。


    他去了研究所。


    陳教授上次被送去了醫院,人沒事,舌頭接不回去了,以後都沒辦法再說話。


    而自他這事後,如今的研究所裏都很安靜。


    各做各事,誰也不敢再有一句廢話。


    熾血石的第二次研究,和上次差不多。


    沒什麽更多有用信息。


    厲綏洲把石頭帶走了,回龍園路上,接到一個沒有備注的號碼來電。


    他接通。


    女子聲音傳來,“厲少,我們的交易,你該履行了吧?”


    孔貞。


    厲綏洲眼底眯起寒芒,“我有跟你做過交易嗎?”


    孔貞微頓,笑道:“厲少說笑,那照片你可是拿了,堂堂太子爺應該不會不守承諾吧?”


    “拿了,可我有說過同意和你交易嗎?”厲綏洲聲音冷冽,“你算個什麽東西?”


    孔貞一噎,臉色變得難看,“厲綏洲你不要以為……”


    厲綏洲掛掉電話。


    孔貞聽著忙音,握著手機的手微緊,目光陰冷。


    她的保鏢水蜂沉聲道,“小姐,現在怎麽辦?”


    孔貞沉聲道,“他肯定會去野人穀,我們也去,那個葉桑他肯定不會帶,屆時你留下把她殺了。”


    她孔貞看上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


    包括人。


    而這個葉桑,不管是那個人本人,還是那個人的後代,都不能讓她活!


    *


    龍園。


    花房的陽台上。


    葉桑躺在吊椅裏曬太陽,旁邊桌上是裝著藍焰石和蝴蝶魚的生態小魚缸。


    全身呈金色的點點,在生態魚缸邊緣趴著。


    桌角有張一家三口的舊照片。


    葉桑揪了朵花,滴了自己的血,喂點點。


    許書堂打來電話。


    “師父!”許書堂激動不已,“您出山了!!”


    葉桑慢吞吞道,“你的消息太慢了。”


    “要不是鬼門十三針,我都依舊不知道……”許書堂一噎,“我聽潘煒說了,他去京州請那個葉桑,但他沒有請動,我猜就是你。”


    葉桑:“沒興趣。”


    她學醫術,本就是無聊時候打發時間的。


    濟世救人?醫德?


    她都沒有。


    許書堂頓了頓,“師父,潘煒是不是沒跟你說這個小孩的病因?”


    葉桑:“精神分裂,傻子唄。”


    “師父,這個事我本來也是打算告訴你的,但不知道你回來,他的傻可不是一般的傻。”


    許書堂聲音凝肅起來,“這個小孩是華盛集團老總的兒子,叫高銘,自小喜歡冒險,華盛集團做的有物流生意,哪裏都能去那種……”


    “五年前,高銘17,他跟著運輸物流去給一批無人區的沙漠探險家送貨,進去了兩天回來後人就傻了,說他在那看到了另一個世界,看到了牛鬼魔神和地獄……”


    葉桑眸仁微眯。


    許書堂低聲道:“我懷疑,是那個地方出現了,或許治好他之後,可以得到點什麽有用信息,我的針法還不精……”


    不管是不是,去確認一下也沒什麽。


    葉桑垂眸,“讓他再來請我一次。”


    許書堂:“好!”


    葉桑給他發了個地址。


    她垂眸,看著乖巧喝水吃花的點點,輕聲歎氣,“點點,你說,我到底是誰呢……”


    她找了那麽多年。


    有那麽多名字,身份。


    可沒有一個,是真正的她。


    點點不會說話,蹭了蹭她的手,繼續吃花瓣。


    沒多久。


    厲綏洲回來。


    他在花房找到葉桑,看到桌角那張照片時,一頓,“你在哪拿的。”


    “你房間床頭。”葉桑抬眼看他,腦袋微偏,有些無辜,“你說我哪都能去的。”


    厲綏洲沉默了會,拿過照片,垂著頭,“這是我爸媽,是我跟他們唯一的一張合照。”


    葉桑:“我見過他們。”


    厲綏洲靜了片刻,豁地抬頭,“你說什麽?”


    葉桑微笑,“我見過這兩個人。”


    厲綏洲瞳孔微凝,“什麽時候,在哪?”


    葉桑慢吞吞道:“6年前,玉國的野人穀裏。”


    野人穀……


    厲綏洲下意識抓住她胳膊,“那他們之後去哪兒了!”


    葉桑微蹙眉,動了下胳膊,“疼。”


    “……對不起。”厲綏洲立馬鬆開,低下頭,氣息有些沉,“我爸媽在十五年前就失蹤了,我一直在在找他們,你……”


    不對。


    他後知後覺回過神來。


    葉桑今年20歲的話,六年前才14歲。


    玉國的野人穀無比恐怖,才14歲的葉桑怎麽可能進去,從那裏活下來?


    厲綏洲抿唇,“是不是權司鳴告訴你的……”


    葉桑微頓,懶散一笑,“權司鳴沒有說,我告訴過你的,我真的活了一百多年了。”


    她眼尾勾著,塗了潤唇膏的唇角泛紅,透著妖冶。


    她說:“我是個怪物。”


    這有點虛幻。


    厲綏洲都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了。


    沉默了會。


    他開口,“桑桑,我得去野人穀走一趟。”


    無論線索真假,他都要去。


    葉桑眼睛輕眨,“那我也要走。”


    厲綏洲微頓,蹙眉,“野人穀太危險了,帶上你我不放心,但你留下我更不放心,我帶你去玉國……”


    他就坐在吊椅前,和葉桑麵對麵。


    葉桑看他那眉頭緊皺,喋喋不休安排自己的模樣,身子前傾,雙手捧住他的臉。


    “停!”


    冰涼的雙手放在臉頰上,厲綏洲一愣,身子微僵。


    “我有事要去一趟深城。”葉桑冷白的手捧著他的臉,看著他的眼睛笑道,“你不用擔心我,這個世界上沒幾個人能傷我。”


    “萬事哪有那麽絕對。”厲綏洲瞬間回神,握住她的手,眉頭擰成一團,“那我先陪你一起去,去完深城再去玉國也不著急。”


    葉桑:“……”


    算了,跟就跟吧。


    厲綏洲問她,“什麽時候走?”


    葉桑輕笑,“等請我的人來了再走。”


    厲綏洲:“……”


    他感受著女孩蒼冷的體溫,才想起正事,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盒子遞給葉桑。


    葉桑挑眉,“什麽?”


    厲綏洲打開盒子。


    裏邊是個紅色玉石。


    “熾血石……”葉桑微怔,“給我?”


    厲綏洲點頭,深邃如海的眸看著她,“我那邊研究完了,沒研究出什麽有用資料,你身體的溫度實在太冰冷了,如果它對你有用的話,你就拿去用,沒用的話當作暖玉帶在身上。”


    葉桑:“。”


    良久。


    她一聲輕笑,“好。”


    她抬頭看著厲綏洲,“我餓了。”


    厲綏洲微頓,“我去做飯。”


    葉桑抓住他的手,沒讓他動,眼神含笑地看著他。


    厲綏洲沉默片刻,雙手撐著吊椅邊緣,身子起來前傾俯身過去,把脆弱的脖子露在她嘴邊。


    葉桑要咬下去那一刻,他突然又退開,遲疑地看著她,“這樣是不是不太衛生,要不要先消個毒?”


    葉桑:“……”


    看她愣住,厲綏洲嘴角微勾,“逗你的。”


    “……”葉桑一腳踹過去,沒好氣,“滾吧,不喝了。”


    她沒用多大力。


    厲綏洲身子往後趔趄了一下,很快又穩住,大手握住她踹到自己腹部觸感冰涼的腳給她暖著,眼裏眉梢都是笑意,“對不起,我錯了……”


    話沒說完,葉桑就猛地拽住他衣領,把他給拽回來,尖牙咬進他脖子裏。


    厲綏洲手指骨節凸起,表情卻沒任何變化。


    等葉桑喝夠了,把他鬆開,精致的眉眼都舒展不少,問他,“你知道自己的血為什麽有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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