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北城區。


    梨清園。


    戲園古香古色的,很是複古,猶如三四十年代。


    裏邊聽戲的幾乎都是老人,但也隻有四五個。


    葉桑拿著傘進來,坐在最後一排空位上。


    “虞姬,你可有悔?”


    “妾隨大王,生死無悔。”


    唱的是《霸王別姬》選段。


    垓下之戰中,虞姬為了不拖累項羽,在為項羽敬上最後一杯酒後,手持長劍起舞時,猛地自刎於項羽麵前。


    項羽悲痛不已。


    據說後來,項羽不舍得虞姬,就帶走了她的屍體共同前行,再後來急兵追至,無奈之下,隻能扔下虞姬的屍體,割下了虞姬的頭顱,隨身攜帶著。


    葉桑靠在椅背裏,看著這戲曲落幕。


    台上自刎而死的“虞姬”睜開眼,起來向觀眾道謝。


    在看到最後一排多出的人時,怔愣了下。


    葉桑笑著,朝他擺了下手。


    “虞姬”微微一笑,先回了後台卸妝。


    約十分鍾後。


    一個穿著月白色長衫的青年男子,從後台走出來,在葉桑旁邊坐下,儒雅出塵,幹淨溫柔,就像高山上的雪。


    他眼睛彎彎地笑道,“桑桑,好久不見。”


    他不過24歲,長得很好看,唯獨右臉有道細微疤痕。


    葉桑眯眼,“臉怎麽回事?”


    段月笙一怔,笑道,“不小心劃到的。”


    葉桑嗤了一聲,“你這虞姬可別唱進去了。”


    小時候,他就在唱霸王別姬。


    到現在,還在唱。


    唱演的還是虞姬。


    經常穿著長衫,像活在現代裏的古人。


    段月笙失笑,“我分得清戲裏和戲外的。”


    他溫柔地看著葉桑,“這幾年都沒你的消息,你去哪了?”


    “鷺洲島唄。”葉桑嘖歎,神情有些懨。


    段月笙一愣,看著她蒼白瘦弱的小臉,“吃了很多苦吧。”


    葉桑挑眉,“你覺得,我像是會吃苦的人?”


    她這個人,苦了誰都不會苦了自己的。


    段月笙失笑,“好不容易見到你一次,有空嗎,一會,一起去吃個飯可以嗎?”


    葉桑點頭,“好。”


    去的飯店也就在附近。


    叫濟和飯店。


    很複古。


    這一片幾乎都是古香古色,是民國留下來的特色,保存得很完善,靜謐雅致。


    濟和飯店的飯菜很好吃,但價格很中規中矩。


    很多人都喜歡來吃。


    這個時候算飯點,不管大廳還是包廂都滿了。


    不過段月笙常來,這邊留的有固定小包廂。


    店裏的服務員看到段月笙,語氣很客氣,“段爺,請。”


    “哎,那不是段月笙嗎……”


    “不是說他喜歡男的嗎,怎麽今天身邊多了個女的,還他娘的長這麽漂亮……”


    “這漂亮妹妹那氣質,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這個段月笙夠不要臉的啊,勾搭完男的,還不放過女的,專門挑有錢的。”


    大廳邊上,有一桌人,幾個男的看到段月笙和葉桑,不屑又鄙夷地議論起來。


    聲音根本沒壓低,似乎就是故意讓他聽見的。


    葉桑眼睛眯了下,斜眸望過去。


    有個男的見她望過來,連忙捋了下自己頭發,自作帥氣地朝她吹了個口哨,“這位美麗的小姐,有空一起吃個飯嗎?”


    葉桑挑了下眉,走過來。


    男人一看他過來,瞬間興奮得不行,連忙把身邊的人往裏推,給她騰了個位置。


    葉桑卻沒坐,她手裏拿著傘,一腳踩在凳子上,另一隻手的小拇指掏了下耳朵。


    “你們剛才說段月笙什麽,我沒聽清。”


    “桑桑……”段月笙猜到她要做什麽,連忙過來拉住她,抿唇搖頭,“我都習慣了。”


    “我不習慣。”葉桑眯眼,望著桌上幾個人,“說。”


    她穿了一身黑,手裏握著一把黑傘。


    腳踩在椅子,身子往前微俯的時候,上衣短袖微提,露出一截細白的腰肢。


    腕間除了一串佛珠,金色蛇形的手鐲也晃眼。


    氣質不同凡響。


    氣場很強。


    又颯又美。


    還有點囂張。


    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桌上幾個青年怔了下,隨即就開口道。


    “說段月笙啊,美女你可千萬別被他騙了。”騰位置的青年叫劉城,他先開口。


    段月笙在一邊,臉色不好。


    葉桑挑眉,“展開講講?”


    “這一片的啊,都知道,段月笙跟那個景悅集團的老總不清不楚,之前還被媒體拍到去對方家裏過夜,倆人在車裏激吻……”


    “那梨清園啊,本來早就該被淘汰了,他還在那裏唱,說不定就是那位老總捧的。”


    “他很不要臉的,說難聽點就是個賣屁股的,勾搭了男的,現在還勾搭女的……”


    “左右都是賣唄,老子給他錢他都不陪老子睡一覺,還寧死不屈,都什麽年代了,穿著那一套,跟立貞節牌坊一樣……”


    幾個人你一句我一句,都透著鄙夷惡心。


    “不是這樣的……”段月笙臉色慘白,雙手緊握。


    “那梨清園的幕後老板啊,誰也不知道是誰,沒見過,說不定就是哪個包養他的富婆,不,也可能是哪個男的……”


    “不是這樣那是怎樣的?我們這位段角兒啊,之前跟男人激吻可是上了熱搜的,全網人民可都看見了。”劉城目露譏諷,“現在又勾搭起富家小姐了?”


    葉桑側頭,問段月笙,“怎麽回事?”


    “他……我……”


    段月笙嘴張了又張,什麽都說不出來,往後退了兩步,臉上毫無血色。


    “你看他都解釋不了,那不就是承認了?”


    “我說美女,你可別被他給蒙騙了,他……”


    砰!


    劉城還想添油加醋,葉桑猛地踹了腳凳子。


    大廳其他人都一激靈,齊刷刷地都望過來,服務員抿了抿唇,跑去叫經理了。


    葉桑瞥了眼段月笙臉色,手中雨傘杵著凳子,掀開的眉眼精致張揚囂張,明豔裏帶著邪氣,如王一般地俯視著這張桌子上的幾個青年,有些陰冷。


    “一,那梨清園的老板,是我,我的地盤生意,還輪不到其他人來養和供著。”


    她話一出,幾個青年表情瞬間都呆住。


    那梨清園,是從民國時期留下來的。


    一代又一代,這一代老板誰也不知道是誰。


    大廳裏其他人,也全都愣住,有些愕然。


    “美女……”劉城表情僵硬,“你開玩笑的吧……”


    葉桑唇角冷勾,“你覺得你自己算個什麽東西,配讓我在這給你開玩笑?”


    “你……”被罵的劉城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二,段月笙是我的人,他是什麽樣的人,我最清楚,還輪不到你們指指點點和辱罵。”


    葉桑繼續,聲音冰冷,一字一句。


    段月笙怔愣抬頭,看著葉桑護在身前自己的背影,倏然像是回到了小時候。


    他被賣掉,被一群人欺負,她也是這樣走到他身前,隻是那會她拿的是刀,一刀劈斷桌子,張狂又囂張地跟那些人說,“現在開始,這小孩就是我的人,他怎麽樣我會管,還輪不到你們欺負。”


    一時間,像是和舊時光裏的記憶重合。


    她還是這樣,一點都沒有變。


    段月笙抿唇,紅了眼睛。


    劉城無語,“我說你這人怎麽那麽不識好歹,我們可是好心告訴你別被騙。”


    “被不被騙是我的事,但你們的嘴,太碎了。”葉桑唇角冷勾,眼底寒光閃爍。


    “咋的?你還想打人啊?”另一個青年站起來。


    劉城和另外三人,瞬間都凶狠地站起來。


    ——


    抖了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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