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彤站起來,大致估量了一下編好的樹葉,然後轉身拎著它走向那土牆。


    她先是找了堆柴火放在牆內,重複昨天 的動作,烘幹牆體,再把那纏一起的厚實樹葉抱起,用力一甩,樹葉搭在頂棚上,大小正合適,成了個避水的“屋頂”。


    整個過程漫長又沉默,她沒再多說一句話,全部注意力都用在了緊盯係統上。


    阿發也隻是歪著頭看,沒有主動聊天的意思。


    “作為你幫我的回報,我隻能跟你說,殺手帶槍。”葉彤似乎是放棄了,抬眼看了下天,主動開口。


    就在這時,腦海中的係統似乎是鬆了口氣般,冒出了片刻的複雜情緒。


    她故作放棄,實際上正在等這一刻,很快就捕捉到那一閃而過的人性化抱怨。


    此時的係統並不像什麽高精的ai,而是更像個嘟嘟囔囔的女孩子。


    ——包括剛才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那陰陽怪氣拱火的調調,還……蠻熟悉的。


    葉彤表麵不顯,實則心中開始有些別扭起來。


    阿發倒是不知道這些,他有些惱火自己的聽話,這女孩子隻是問了一句,他就不由自主的坐下幫著一起淋雨幹活,於是有些煩悶地“嗯”了一聲,然後起身,幹脆利落的離開。


    他出力,葉彤出線索,這分明是一場痛快的交易。


    這人怎麽看起來這麽別扭……


    葉彤張了張嘴,剛要喊住他,就感覺捆在自己靈魂中的渡魂令開始不斷顫抖起來。


    她慌亂查看靈魂中的情況,但一切都正常。


    直到阿發緩步走遠,不穩定的令牌才重新穩定下來。


    和他有關係麽?


    她輕輕蹙眉,被這玩意兒搞得一頭霧水,可思來想去還是不明白,幹脆一斂心神,專心關注起眼下的副本來。


    這裏邊的人各個都能攆死自己,太過危險了,再加上個目的不明的牧夜,真的算寸步難行了。


    如果真的按照自己猜想的那般,有一個外力強製性的把自己扯進這個副本裏,那就一定是要給自己看點什麽。


    是自己的那段曆史?


    還是……自己還未得及發現的事情?


    她將自己滴著水的外衣脫下,隻留裏邊的運動內衣,鋪在散去烏雲、剛露出的太陽下,四處打量了一圈,目光頓在不遠處斜插在地裏的枯樹幹上。


    但也隻是頓了頓,她察覺到熟悉,卻並不敢深究,生怕如那個“葉彤”所言,喚醒深處的那個她來。


    ——


    可能是因為下雨,也有可能是因為葉彤選的這個地方地勢較高,附近沒什麽野獸來,也沒有玩家經過。


    白天居然就這麽安然度過了。


    夜晚冷風一吹,那什麽東西緊盯著的感覺又來了,打量的目光鎖在葉彤後背,讓她感覺渾身不自在。


    媽的……


    本來就煩。


    她皺眉嘖了一聲,對著空氣比了一個中指:“媽的,滾。”


    空氣一時沉寂。


    葉彤撓撓頭,也知道這樣的舉措看起來有些過於神經質了,但是她和那“觀察者”都心知肚明,對方也知道自己在罵的是他,那就足夠了。


    果然,這動作一出現,那股審視的目光消失了。


    蟲鳴聲響起,自己搭的這個臨時小土屋外又響起一些雜亂又奇怪的聲音。


    好像是土著在嘀嘀咕咕交流什麽。


    然後是大口吞水的聲音和模糊不清的求救聲,還有水滴在草上、又順著草滑落的“吧嗒”落地聲。


    葉彤屏住呼吸朝外看,眼前的一幕卻讓她險些跳了起來。


    她昨晚隻來得及看到這群土著匆忙的背影,一直沒看到正麵,因此誤以為他們是某個種族的人類,可……


    哪有人類是沒有眼睛和鼻子,隻有嘴巴的?


    這群人黝黑的麵容之上,隻有豎著咧開的一張大嘴,耳朵生在側麵,倒是和尋常人無異。


    這也就能解釋,為何這群人三番兩次的經過葉彤堆砌起來的土牆,卻一直沒有攻擊她。


    原來是看不見,隻能靠聽。


    葉彤緩緩挪動眸子,把注意力從土著人的臉,移動到它手中的東西上。


    為首那個最壯碩的土著人拎著一個尋常人類,那人還未死透,時不時的掙紮一下,偶爾掙紮的力度大了,就又被土著人拎著,頭朝下原地甩一甩。


    直到那人徹底沒了力氣。


    他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結局了,垂著頭,血水滴滴噠噠的打在地上茂盛的草葉上。


    他想摸摸自己痛得要命的舌頭,伸出手來才發現,他也已經沒有手了,不由從嘴巴中發出一聲絕望的悲鳴。


    葉彤聽到這聲音心頭一顫,定睛朝他嘴巴裏瞧。


    那個玩家沒有舌頭了。


    血水正是從舌根處湧出的,他的嘴中血肉模糊。


    這聲音似乎又讓土著人不耐煩了,把他扔在地上,自己也跟著蹲下,摸索著找到玩家的嘴巴,兩隻手伸進那人的嘴裏,上下用力。


    隻聽一聲撕裂的悶響出現,血水幾乎是噴濺而出,像下雨一樣打在四周的樹葉上。


    土著人一隻手捏著玩家的下頜及以下的身子,一隻手勾著他的上牙膛,帶著他頭的上半部分以及他驚恐的五官,兩隻手展開,一左一右扔在了不同的地方。


    其餘聽到聲音的土著人歡呼起來,因為是豎著的嘴巴,涎水也順著下邊的嘴角“吧嗒吧嗒”往下掉,和血一樣落在地上。


    目睹這一切的葉彤輕輕顫抖著,捂著嘴不讓自己出聲。


    千萬不能被發現了,否則別說通關副本了,到時候手被幹脆利落的砍掉,舌頭也被切了,就連脫出符都用不了。


    土著首領將下半身子扔給一邊圍觀的土著人們,自己則留下頭顱用力一擰,顱頂的骨頭應聲而碎。


    那首領旋即像看到了什麽美味的東西一樣,捧著深深吸了一口,然後把臉埋進他破碎的大腦中,緩緩吸吮,像在品嚐什麽絕世佳肴。


    葉彤看得又惡心又害怕,咽了下口水,輕輕退回屋內。


    突然,又一聲慘叫傳來,隻見土著人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食物,站起來仔細聽了一會,然後就又急匆匆地趕過去了。


    像是要去尋覓新的食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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