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彤將漁姽安置在三樓的小房間裏,偶爾喂它些水。


    這房間雖然有窗簾遮擋,卻不至於一丁點光都透不進來,能透過半透的窗簾看到小院的鬱鬱蔥蔥。


    那小玩偶隻是一個容器,事實上漁姽可以滿屋活動,它要是願意的話,離開葉彤也可以。


    但漁姽不想。


    它在陰暗潮濕中過了千百年,如今喝的是世界上最純淨的水,住得是軟綿綿的公主床,放眼望去能隱約看到花園,水,和秋千。


    沒有比這更讓它滿意的環境了。


    ——


    天色已晚,葉彤坐在二樓的書房整理著自己的財產。


    現在她拿到了父母的遺產,足夠揮霍到老,可她怎麽肯渾渾噩噩度過一生。


    這時“叮”的一聲響起,葉彤從資料上挪開眼,瞥了下自己亮起的手機屏幕。


    旋即她放下資料,給剛才來短信的那人回撥:“你好?”


    “你好,葉小姐,我是律師事務所的張律師,您要看的東西警方那邊還有留存,您看什麽時候有時間,咱們一起去一趟?”電話那頭律師的聲音響起。


    “明天吧,明天早上。”葉彤的指尖無意識的蹭著資料上的字,又囑咐了幾句後掛了電話。


    她呆呆看著不遠處的那個書櫃出神,五年前,她就是在這裏目睹了母親被殺——


    等等!


    葉彤猛地坐直身體。


    她目睹了母親被殺,難道真的一點線索也沒有嗎?


    她站起身來,站在書房落地窗旁向外看。


    劫匪馬上要發現她的時候,哥哥推開窗,大喊一聲“妹妹快跑”,所以那些劫匪情急之下殺了哥哥,都追出去了。


    落下什麽了,落下什麽了?


    她捂著頭,像有層東西蒙住了當年的記憶。


    現在的葉彤已經今非昔比,她的靈魂力量迫切的想要衝脫束縛,因此在她頭痛片刻後,大腦兀地湧進一股暖流。


    像是一直塵封著的角落裏湧進了陽光,真相現世。


    她的媽媽,死前緊緊盯著自己,說了什麽,說了……


    “秦賜。”


    葉彤打了個哆嗦,身子窩在躺椅中後仰,眼睛睜大,仿佛看到了過去的場景。


    割媽媽喉嚨的人,手臂上有一道疤,像隻蜈蚣一樣,從手腕爬到手肘。


    葉彤此刻才反應過來,不是她的回憶,而是這雙眼睛此刻才真正發揮它的作用。


    真相,過去,現實。


    這才是這雙陰陽眼的作用。


    眼前的景象消散,葉彤麵色慘白,目光木然盯著天花板上晃眼的吊燈,半晌後光源將眼睛刺痛,她才低下頭。


    可有個東西一閃而過了。


    葉彤再次抬眼,與書櫃角落裏的一個貓形雕像對視。


    那是個典型的招財貓,此刻正無風自動,搖擺著自己的左爪,右爪捧著個元寶。


    當時爸爸把這個擺件放在這裏時,媽媽還嫌他土,可爸爸隻是笑得頗有深意,念叨了幾句“有備無患”。


    葉彤站起身來,走到那隻招財貓前,伸手摸索了兩下,無果。


    她狠了狠心,將那擺件一把拂到地上。


    伴隨著碎裂聲,一個極小的攝像頭連接著一張儲存卡,赫然出現在碎瓷片中。


    葉彤小心翼翼地將東西拿起來收好,麵色陰沉。


    媽媽對她說的最後兩個字,是秦家當今家主的名字。


    若是秦家真的和傷害自己家人的人有關,那麽……


    ——


    第二天天一早,葉彤便打了個車,往律師事務所趕。


    她在事務所苦等了幾個小時,那位接了自己委托的律師還是沒來。


    葉彤有些煩躁地緊抿著嘴,猶豫幾次,就在下決心要離開的時候,一個律師匆匆推門進了辦公室。


    “葉小姐您好,您的委托是由張律師接的吧?哦,不好意思啊,張律師今天一早出了車禍,人還在icu裏躺著,不太方便繼續跟進了。”


    葉彤僵在原地,如遭雷擊,胳膊上後知後覺地浮起雞皮疙瘩。


    是因為葉家。


    “您看您需要繼續換律師跟進,還是……”那個律師卻沒往那方麵想,歪著頭詢問。


    “不必了。”葉彤閉了閉眼,語氣沉重,“委托金也不必退,打給張律師,權當醫療費。”


    好狠的手段。


    家裏除了自己的攝像頭,應該還有當年匪人留下的監視係統,否則哪有那麽巧,她前腳和張律師約好去警局,後腳張律師就出了車禍。


    禍不單行,葉彤的手機響起,她接通後,電話那頭的聲音嚴肅又帶著試探:


    “您好,是葉彤女士嗎?我這邊是城東刑警隊,昨天您提出家屬提檔查看,原本今天是可以看的,可……


    可昨夜警局檔案室起火,我們盡力搶救後,發現您家人的案件資料,還是被全部燒光了。


    據火警調查,起火原因是電路老化,起火點正是在您家人的資料旁,我們十分抱歉……”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葉彤的語調反而更加柔和了:“你們的人沒事吧?”


    “我們倒是沒什麽人員傷亡,可您……”電話那頭做好了家屬情緒崩潰的準備,可被這柔和的詢問打了個猝不及防,有些愧疚。


    “沒關係的,命運如此,那我便不看了。”葉彤坐在事務所中,語調平緩。


    可一旁看著她眼神的小律師卻驟然升起一股寒意。


    她說的每個字都輕輕淺淺,可眼神卻像是要將什麽人千刀萬剮。


    “……辛苦你們了,我父母還有哥哥的案子如果有什麽新線索,請務必電話通知我。”葉彤寒暄了兩句,掛斷電話。


    “您……”小律師顫顫巍巍,試探著開口。


    “沒關係,”葉彤收斂了情緒,笑著也不知道在安慰誰,“那我先走了。”


    “您慢走。”小律師忙不迭開口,戰戰兢兢把她送到了門口,目送她走向事務所旁的商場。


    葉彤隻是短暫地崩潰了一下,就很快調節好了自己,她現在有陰陽眼,隻要自己一次一次地進副本,發現線索隻是時間問題。


    因此她走累了,幹脆去商場中的一家自助烤肉,一邊自己烤,一邊盯著“滋滋”作響的肉,放空思維一口一口吃著。


    麵前突然坐了個女人。


    葉彤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咽下嘴中的烤肉:“你是隻有這一件裙子了麽,齊婉?”


    來人一身小白裙,赫然是與秦風遙曖昧許久的對象——齊婉。


    “葉彤,你好大的臉,你能不能注意自己的身份啊?”此刻的她瞧著有些氣急敗壞,嘴巴不停的在輸出汙穢的字眼。


    什麽“賤人”“表子”,層出不窮,葉彤聽慣了也見怪不怪。


    一次兩次還可以,但這女人是怎麽做到重複罵人好幾遍,卻一直不說什麽事的?


    她被這個聒噪的女人搞得頭都大了,有些煩躁地扯著自己的發尾,在她第五次告訴自己不要不自量力的時候冷冷開口打斷:“所以到底怎麽了?”


    “你在聚會上打他一巴掌,他原諒你了也就罷了,你還得寸進尺勾引他,讓他給你買珠寶首飾!”齊婉憤憤道,“認清你自己的身份,別妄圖靠近哥哥!”


    葉彤托著腮,邊嚼邊覺得神奇。


    當年她是怎麽隱藏自己的刻薄樣,跟在自己身邊當了自己幾年的好朋友的?


    是的,齊婉和葉彤是小學同學,初中同學,高中同學,而且在外人看來,高中以前兩人一直是最好的朋友。


    直到葉彤家中出現變故,她才驟然撕去自己的偽裝。


    可經過那麽長時間的相處,葉彤深知齊婉的脾性。


    她那種人,虛榮得很。


    去星巴克喝個咖啡能拍十八張圖四個視頻,發六個朋友圈,每一張都有不同角度的星巴克商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要給它設計新logo。


    如今看她一臉的憤怒,恐怕不是因為自己的風遙哥哥傷了自尊,而是因為沒人給她送禮物了。


    因此她在齊婉第六次提出注意自己身份的時候,終於忍不住開口回懟:“我什麽身份?我的身份就是你爹。”


    “你!你怎麽會這麽粗鄙!你……”齊婉一拍桌子站起來,指著她尖聲大叫。


    店員和其他顧客紛紛往這兒看過來,可礙於還沒吵起來,隻能豎起耳朵默默聽著。


    “所以你想說,秦風遙隻是把我當個保姆,當甩都甩不掉的鼻涕蟲?”葉彤雖說回懟了,可情緒沒什麽起伏,她甚至在齊婉的死亡注視下用生菜卷了個烤肉。


    “是,沒錯!難不成你以為風遙哥哥是真的喜歡你嗎?你錯了,他就是甩不掉你罷了。”


    “閉嘴!”一聲怒喝讓齊婉還沒來得及說的嘲諷堵在了喉嚨中。


    哦豁。


    葉彤嚼著肉,聽到這聲音不由一挑眉。


    圍觀顧客聽了也忍不住一挑眉。


    葉彤歎氣。


    今天什麽日子啊,怎麽什麽髒東西都要趁她吃飯的時候往眼前湊。


    齊婉想說的話被心上人的怒吼打斷,本來就心情不佳,翻了個在葉彤看來很嬌俏的白眼:“風遙哥哥,這裏好窮酸,咱們快走吧。”


    圍觀人:hello?


    圍觀人:你的aoe傷害攻急到我惹!


    秦風遙麵色微微一變,剛要和葉彤解釋什麽,轉頭看到後者那毫不在意眼光,怔愣了片刻。


    她是什麽時候變得如此波瀾不驚的?


    他抿了抿唇,有些別扭地開口解釋:“彤彤,我……”


    葉彤眼睛都沒抬,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滾,別逼我在最快樂的地方扇你倆。”


    圍觀人:臣附議!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當虐文女主進入無限流副本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清湯荷包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清湯荷包蛋並收藏當虐文女主進入無限流副本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