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前還算寬敞的展台,現在已經被擠得水泄不通。


    白雲曦的粉絲,或者說天夢醬的信徒,如同潮水般湧來,將展台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


    七百萬粉絲的威力,何誠算是見識到了。


    這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漫展是白雲曦的粉絲見麵會。


    明明秋伊晴的粉絲更多,但對比天夢醬,其他展台卻顯得冷清,隻有這裏熱鬧得仿佛要爆炸。


    “你也是天夢醬的粉絲嗎?”


    “是的,是的,新出的手辦你買了嗎?”


    “當然買了,我連新的舞蹈都會跳了。”


    “哇靠,你也太強了吧。”


    粉絲互相交流心得,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興奮的光芒,看起來團結友愛,仿佛是加入了什麽神秘的宗教組織。


    何誠縮在兜帽的陰影裏,像一隻躲避光線的穴居動物。


    他覺得自己和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就像一滴墨水滴進了五彩斑斕的調色盤,顯得突兀又刺眼。


    展台上,白雲曦,或者說天夢醬,終於在萬眾矚目中登場了。


    今天的她,比直播裏更加光彩照人。


    一襲蓬鬆的宅係風格連衣裙,裙擺上點綴著蕾絲和蝴蝶結,顯得甜美又夢幻。


    粉色短發,用精致的發飾點綴,更襯得她膚白勝雪。


    “宅宅們,你們好啊!天使登場了哦~”


    白雲曦對著粉絲比了個剪刀手,甜得能讓人蛀牙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遍全場,引發了新一輪的尖叫。


    “啊啊啊!天夢醬!真人比直播裏還要可愛!”


    “老婆!老婆我愛你!”


    “終於再次線下見麵了!好可愛。”


    歡呼聲、尖叫聲、快門聲,維護舞台秩序的保安都差點攔不住粉絲的熱情。


    何誠的視線牢牢鎖定在白雲曦身上,仿佛著了魔一般。


    “好可愛啊...沒有一位粉絲在討論她的謠言,每個人都在為她的出現感到開心,她真的是一位天生的能吸引別人注意。”


    明明心裏對她充滿了複雜的情緒,卻又忍不住被她吸引。


    沒有他,她依舊是閃耀的網紅,依舊是萬眾矚目的偶像。


    而他,依舊是躲在陰影裏的旁觀者,一個可有可無的透明人。


    一個女生擠到了何誠旁邊,手裏高舉著印有白雲曦卡通形象的應援牌,臉頰因為激動而泛起紅暈。


    能如此近距離地見到自己的偶像,對她來說,無疑是夢想成真。


    她不經意間瞥了何誠一眼,她發現何誠戴著兜帽,低著頭,眼神還直勾勾地盯著她的偶像。


    那種眼神...怎麽說呢,陰沉、專注,帶著一絲讓人不舒服的侵略性。


    “真惡心...”


    女生心裏暗罵了一句,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挪。


    在她看來,何誠的眼神就是令人厭惡的男凝。


    “現在的男生,真是的,就不能好好欣賞偶像的美好嗎?非要用那種令人作嘔的眼神...”女生內心嘀咕著。


    長相普通,頭發亂糟糟的,眼神陰沉,像個社會邊緣人的何誠專注地看著台上,完全不在乎別人的目光。


    天夢醬開始和粉絲互動了,她的聲音甜美得像蜜糖,每一個笑容都像陽光一樣溫暖。


    “宅宅們,你們好!我是天夢醬!歡迎宅宅和天使團聚在這裏!”


    “天使!我們愛你!”粉絲們熱情地回應著。


    “天夢醬竟然朝我這邊看了一眼,還對我笑了笑!啊啊啊!我死了!今天真是太幸福了!”


    “宅宅,你想握手,可以啊~”


    天使認真地對待每一位宅宅,沒有一絲敷衍,每個人的心都要融化了。


    “天使,看看這裏!”


    女生也激動地揮舞著應援牌,希望能得到偶像的關注。


    就在這時,她又不經意地瞥見了旁邊的兜帽男。


    他依然一動不動地盯著雲曦。


    “好惡心...必須要提醒一下他了,不要再用下流的眼神盯著天夢醬了。”


    她放下牌子,往男人旁邊靠近。


    可當她走近時,和自己想象不同的是,男人的肩膀,在劇烈地顫抖著。


    而從他帽簷下,有什麽東西,一滴一滴地落了下來。


    是眼淚。


    他竟然哭了。


    女生愣住了,眼神中的厭惡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疑惑和不解。


    她無法理解,一個男人,為什麽會對著一個網紅哭得如此傷心。


    “天使想和宅宅們度過每一天~”


    舞台上的燈光閃爍,音樂驟然響起。


    動感的節奏,瞬間點燃了全場的氣氛。


    天夢醬靈動的舞姿將二次元演繹得淋漓盡致。


    她時而可愛,時而靈動,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充滿了親和力,都牽動著粉絲們的心。


    何誠的目光,如同膠水一般,牢牢地粘在白雲曦身上。


    他看著白雲曦旋轉、跳躍。


    天使就像一個小太陽,散發著溫暖的光芒,照亮了他心裏深深的痕跡。


    一起吃飯,一起看電視,一起睡前聊故事...那些曾經的美好回憶,如同潮水般湧來,將他淹沒。


    他仿佛又回到了過去,回到了那個無憂無慮的時光。


    “天夢醬!跳得太棒了!感覺自己又被救贖了。”


    “天使!我愛你!我要做你一輩子的宅宅!”


    “太美了,剛拍下來,點讚轉發過萬了。”


    淚水,不知不覺間模糊了何誠的視線。


    他不知道自己從什麽時候開始哭了,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哭。


    或許是因為悔恨,或許是因為自卑,或許是因為不甘,又或許...是因為愛。


    沒人知道,他曾經是離她最近的那個人。


    沒人知道,他親手拒絕了這份幸福。


    如今,他隻能站在人群之外,默默地注視著她的光芒。


    “好了,自己不是她的真命天子,夢該醒了,該行動了。”


    何誠深吸一口氣,將兜帽拉得更低,遮住了臉上的淚痕。


    他默默地轉身,離開了喧囂的人群,如同一個幽靈,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何誠路過京都第一深情的展台時,特意留意了一眼。


    這位以深情著稱的遊戲主播,正穿著華麗的遊戲角色cos服,和粉絲們進行著王者的水友賽,臉上洋溢著自信的笑容。


    他大概不會想到,幾個小時後,他的人設將會崩塌得渣都不剩。


    何誠從口袋裏掏出一個裝著神秘液體的玻璃瓶——秋伊晴交給他的脫氧核糖。


    隻要將這玩意灑在京都第一深情的衣服上,一切就結束了。


    他戴上手套和墨鏡,用鑰匙打開了主播換衣間的門。


    何誠開始翻找京都第一深情的衣櫃。


    這讓他想起了在海島上,雪娘翻找衣服的場景。


    自己現在鬼鬼祟祟的樣子,和她還真是有幾分相似。


    不過,沒關係。


    這次監控是壞的,門也上鎖了,這個時間段,也不會有人進來。


    他找到了目標——下午京都第一深情簽售會要穿的衣服。


    何誠掏出玻璃瓶,準備打開瓶蓋。


    就在這時,門開了。


    何誠心頭一震,計劃之外的人出現了。


    “哥,你在幹什麽?!”薑心一臉震驚地看著他。


    何誠愣住了:“你怎麽...你怎麽會有鑰匙?”


    “哥,你先回答我!你到底要幹什麽?你是不是要做什麽壞事!”


    何誠意識到情況不妙,立刻將玻璃瓶塞回口袋。


    “先別在這裏待了。”


    “你果然...哥,不會是真的吧。”薑心步步緊逼。


    何誠拉著薑心走出換衣間:“我們出去再說。”


    “出去說什麽?哥,你告訴我,你真的想要這樣報複他嗎?”薑心目光灼灼地盯著他。


    何誠沉默了片刻,“是又怎麽樣?”


    “哥!你糊塗啊!你這是被秋伊晴利用了!你想過後果嗎?要是被人發現了,你會坐牢的!”薑心急得快要哭出來了。


    “我知道我在做什麽。”何誠語氣冰冷。


    “你知道?你知道什麽?你以為你是在為自己打抱不平嗎?你這是在犯罪!哥,你醒醒吧!不要再錯下去了!”


    薑心走上前一步,抓住何誠的胳膊,用力搖晃著。


    “你懂什麽!你什麽都不懂!”何誠甩開薑心的手,“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要管!”


    “我不管?我是你妹妹!我怎麽可能不管你!”


    “我說了,你不要管!祝子琪的話,你也不要完全相信。”


    何誠別過頭,不去看薑心失望的眼神。


    他大概能猜到應該是祝子琪透露給薑心這件事的。


    “哥,你答應我,不要再做傻事了,好嗎?”薑心近乎哀求地看著他。


    何誠沉默了,他看著薑心焦急的臉龐,心裏五味雜陳。


    他不想讓她擔心,卻又要必須做這件事情。


    “我...”


    “哥...還記得你答應過我的,會答應我一件事嗎?”


    “...”


    何誠沒想到這個時候她會拿出這件事來說。


    “答應我,把玻璃瓶給我,如果你不答應,我就不認你當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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