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吹拂,卻無法吹散何誠心中的煩躁和不安。


    他漫步在寂靜的沙灘上,思緒萬千。


    他已經確定,梁浩一定還在密謀著什麽。


    他曾經說過,要在最後一天的“大合唱”做一件“大事”,但具體是什麽,他並沒有告訴呂忠財,隻是說時機到了自然會知道。


    何誠讓呂忠財答應協助他,但具體要怎麽做,梁浩也隻是說等他的通知。


    “真是個謹慎的家夥...”


    他不知道梁浩究竟想幹什麽,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阻止他。


    他甚至開始猶豫,要不要讓呂忠財舉報解散天使少女信徒群。


    畢竟,今天直播間的事故就是他們搞的鬼,如果他們再搞鬼,自己真的能夠保護好天使嗎?


    可是,就算解散了群,群主也肯定會重新建群,所以現在解散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唉...”


    他歎了口氣,心中充滿了無力感。


    就在這時,他來到了停泊遊艇的沙灘附近,卻意外地發現魚洺正站在不遠處,仿佛等候多時。


    “晚上好...”


    何誠禮貌地打招呼道,卻發現魚洺的臉色有些不對勁。


    “和我保持點距離,你知道,我厭男。”


    她冷冷地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厭惡和疏離。


    何誠愣了一下,不明白她這是怎麽了。


    過去她都還不是這個樣子,現在的她居然成為了一個百合黨,厭男的女生。


    難道是出國留學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心中充滿了疑惑,正準備繼續往前走,卻被魚洺叫住了。


    “你是天夢醬的房管嗎?”


    何誠腳步一頓,自己和天使的關係恐怕已經被她發現了。


    畢竟,他們之間親密的舉動,再加上今天直播間裏發生的事情,很難不讓人懷疑。


    “我無法回答你。”


    “嗬。”


    “我和她沒有你想的那麽親密。”


    何誠解釋道,他確實沒有和天使正式邁入那步,他們僅僅是同居睡在一起而已。


    “你給我解釋什麽?你以為我會對你抱有期待嗎?”魚洺語氣冰冷,“從過去到現在我不對你抱有任何期待,明白嗎?”


    她的語氣如同尖銳的利刃,何誠隻能灰溜溜地逃離。


    何誠來到天使的帳篷內。


    “天使,我給你帶來你要的東西,還有,幫你買了奶茶。”


    他將一袋超市買的東西和一杯熱騰騰的奶茶放在小桌上,溫柔地說道。


    “謝謝宅宅!”


    天使開心地接過奶茶,甜甜地笑著。


    “天使,別忘了明天參加大合唱的排練。”


    “嗯啦!宅宅,天使不會忘的!”


    “雖然第六天和第七天白天才是和粉絲互動,但是明天的排練估計也會有粉絲參觀,所以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啊。”


    “嗯...”


    聽到“保護”兩個字,天使明顯動容了,她放下手中的奶茶,抬起頭,認真地看著何誠,眼裏充滿了感激與感動。


    “宅宅,今天晚上,謝謝你...”


    “沒事的,這是我應該要做的。”


    “不,宅宅,天使真的很感激你,謝謝你今晚為天使做的一切!”


    天使突然撲進何誠的懷裏,緊緊地抱著他。


    “嗯嗯,天使,我答應過你,會拯救你的。”


    “嘿嘿...”


    天使在他懷裏蹭了蹭,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被天使這樣抱著,何誠感到了滿足。


    那麽可以問出那件事了。


    “天使,能告訴我,你和梁浩是怎麽認識的嗎?”他突然問道,並拉開了與天使的距離。


    “梁浩...”


    “嗯,也就是你的曾經的房管,是叫這個名字,對吧?”


    白雲曦慢慢點頭,似乎在回憶。


    “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應該就是他一手策劃的,為了防止他繼續搞鬼,你必須告訴我有關他的情報。”


    “好吧,天使把知道的都告訴宅宅你。”天使似乎也覺得這件事很重要,不能隱瞞。


    “那是四年前,我在醫院裏第一次見到了他。”


    “醫院?”何誠心裏疑惑。


    “他當時很缺錢,需要錢做手術,他突然找到了我,拜托我給他錢,但是當時的我還隻是個小主播,直播間裏隻有一百多個人。”


    “不過,我還是在直播裏為他組織了捐款,但是他應該並不知道我就是他在醫院裏見到的那個人。”


    “手術結束後,他為了感謝我,免費幫我做宣傳,還幫助我做剪輯工作和房管的工作。”


    “最後,直播間在我們兩個人共同的努力下,總算發展得越來越好。”


    “期間,他還多次約我見麵,但是都被我拒絕了,不過他也試探出了我的底線,那就是隻要提出的請求與直播無關,我就不會拒絕。”


    “一切就這樣正常發展,直到我有一千萬粉絲的時候,我告訴他,我計劃自殺。”


    “然後就是自殺失敗,我本想重新找他合作,但是我找到了你...”


    “原來是這樣嗎...”何誠聽完了天使的陳述,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回想到了曾經秋伊晴說過的話。


    “那個女生不隻是對你一個人好,她是那種將接近她的人全部當做特別的人對待,那種狡猾的性格,比我這種人還要惡劣哦。”


    雖然早就猜到天使是這樣的性格,但親耳聽到她說出來,內心還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一陣失落。


    “果然,我不是最特別的嗎?”


    他努力地笑了笑,試圖掩飾心中的苦澀。


    “不,宅宅,你是最特別的宅宅。”天使似乎注意到了他的情緒變化。


    “天使,我想再問你一次,我是特別的人嗎?”


    “肯定啊,宅宅,你肯定是最特別的。”天使真誠地看著他。


    “天使,我沒有動漫裏的青梅竹馬,天降係,也沒有兄弟姐妹。”


    “我沒有真正的朋友,我沒有我想要的長相,我沒有我希望的人際關係,我沒有我喜歡做的事情,我沒有喜歡我的人,我甚至沒有了家人,我已經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了,那個時候的我,隻有天使。”


    “父母死去後,我本來也想死,但我看到你直播的第一眼,我就深深地被你救贖了。”


    “那一天晚上,我甚至做了一個夢,我夢到了直播裏的天使來到我的身邊,陪伴我度過了那個痛苦的夜晚。”


    “宅宅,也許那並不是夢哦。”天使溫柔地看著他。


    “天使,你會像拋棄你曾經的房管那樣拋棄我嗎?”


    天使第一次猶豫了,她沉默了片刻,然後輕聲說道。


    “不會的...你是最特別的。”


    何誠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但他願意相信她說的是真的。


    “那好,天使,告訴我。”


    他深吸一口氣,語氣變得嚴肅起來。


    “你為什麽不能拒絕別人,能告訴我具體緣由嗎?”


    為了讓天使說出來,也為了能更加保護好她,他隻能選擇這樣逼迫。


    “如果你不告訴我,我會告訴別人你是假的身份信息。”


    然而,他的威脅卻適得其反,天使眼中充滿了恐懼和不安,她後靠了一步。


    “天使,回答我,我知道你可能會因為直播而無法拒絕,但是為什麽現實中和直播無關的問題你也無法拒絕!回答我,天使!”


    何誠的聲音越來越大,他伸手抓住天使的肩膀,試圖讓她冷靜下來。


    然而,他的舉動卻嚇壞了天使,她的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般滾落下來。


    “因為我拒絕的話...可能對我使用暴力...我要是受傷了...我會直播不了的...”


    天使哭泣著說道,聲音顫抖著。


    原來,她的底層邏輯是這樣嗎?


    因為受傷會無法直播,所以害怕受傷,因為暴力會讓她受傷,所以現實中無法拒絕別人是因為害怕暴力?


    可是,何誠還是覺得不對勁,為什麽她會如此害怕暴力?


    “僅僅是這樣嗎?天使,為什麽你會這樣想?拒絕別人不一定會遭受暴力的,天使,你要明白這一點。”


    他試圖開導她,希望能夠解開她心中的心結。


    “不可能的...拒絕一定會挨打...”


    天使哭得更加傷心了,如同第一次約會時那樣,哭得撕心裂肺,讓人心疼不已。


    何誠隱約能夠猜到,這應該和她過去的遭遇有關,才會讓她產生這種根深蒂固的觀念。


    他輕輕地將她擁入懷中,任由她的淚水浸濕自己的衣襟,心中充滿了憐惜。


    他知道,今天他隻是知道了她現實中無法拒絕的原因,但為什麽要直播跳樓,他依然不知道,因為這件事牽扯到直播,所以她不可能說出來。


    就像天使曾經的房管一樣,一旦和直播牽扯上關係,相處多年的他也會被毫不猶豫地拋棄。


    夜深了,何誠躺在酒店的床上,卻怎麽也睡不著。


    他反複觀看天使少女過去的直播錄像,試圖從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他注意到一個關鍵詞經常被天使提起。


    那就是“家庭”,天使不隻一次說過家庭不好。


    “會不會是家庭暴力?”


    他猛地坐起身,一個猜測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難道說天使曾經遭受過家庭暴力,所以才會如此害怕暴力,才會產生“拒絕別人就會挨打”的扭曲觀念?


    那麽隻需要查出她的家庭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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