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誠緩緩地將視線從左至右掠過三人的臉龐,最終在寧希身上停留了一瞬,那一刹那,他的目光冰冷得幾乎可以凍結周圍的空氣。


    他心中暗自思忖,明明他都不打算計較了,居然還敢找上來?


    “什麽眼神,敢做不敢當嗎?以為逃避就能一了百了嗎?”艾語柔咄咄逼人。


    “你們到底要我怎樣?”


    “道歉,給寧希道歉。” 安詩葵推了推眼鏡,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不可能!”何誠回答堅決而果斷。


    在他看來,他本來就沒錯,理應是寧希找他道歉才對,這群人還真是倒反天罡了。


    可是說出不可能後,周遭同學眼中的目光異常,仿佛在他們眼中,他已成了不折不扣的人渣,那種冷漠和距離感讓他感到一陣莫名的孤立。


    他似乎能看到三人內心的陰暗麵,那些隱藏在表麵之下的惡意和自私,就如同被揭開了麵具一般暴露無遺。


    這樣的事情發生很容易讓他聯想到小說裏經典的挑釁惡人組,他們會在嘲諷主角後被主角的身邊的強大關係網帶來的降維打擊而吃癟。


    但是這裏可是現實,這裏沒有人幫他,隻有自己才能幫自己。


    “聽著,我沒有用自殺來威脅任何人,那是她的誤解,我是因為債務問題才會...”


    何誠的聲音淹沒在一片噓聲之中,無人相信。


    “欠債?誰會因為負債累累而去跪下表白呢?”


    “對啊,我看你是太想女朋友想瘋了,所以才這麽做。”


    “你這個人真的是無可救藥了,編出這樣的借口。”


    指責聲此起彼伏,壓力如潮水般洶湧而來,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


    他感到很無助,不知該如何應對這突如其來的局麵。


    他緊盯著寧希,有那麽一瞬間他希望她能站出來為他澄清真相。


    “寧希,如果你還記得我們曾經的情誼,就請你站出來為我說句話吧!”


    她的穿著簡單卻不失格調,一件輕盈的白色雪紡上衣,搭配著合身短裙,裙擺隨身體輕輕搖曳,透露出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


    在他心裏,這是一個充滿青澀回憶的形象。


    內心不斷呼喚,但迎接他的卻是寧希的眼淚滑落。


    “別狡辯了,何誠,追我那麽多年還糾纏不清,現在還要這樣鬧下去,如果你不道歉,我們就真的沒法再做朋友了...”


    斷斷續續地說完,她淚如泉湧。


    “天啊,哭了...”


    “哇,都這樣了還想著試圖挽回,寧希真的性格好好啊。”


    同學不約而同地向寧希投來同情的目光,而投向何誠的則是責備。


    何誠知道這群人準備讓他背負這莫須有的罪名。


    “何誠,男子漢大丈夫,快點道歉!”


    寧希的一個追求者聲音逐漸升高起來,拳頭緊握,似乎做好了隨時動手的準備。


    “在這裏表演還真是屈才了,嗬嗬。”


    看到寧希這一表演,何誠心裏湧起了一股衝動——給她一巴掌看她還發不發顛。


    何誠垂下頭,看著腳下光鮮亮麗的地板,心中滿是怒火。


    就當他準備動手時。


    “差不多行了。”司馬帥的手搭在何誠的肩上,表示支持他。


    朱格秀和史兵也默契地站在何誠身邊,幾人形成了一個堅固的同盟。


    他們作為知道內幕的人當然知道何誠跳樓壓根不是因為威脅在一起才跳的。


    恢複理智的何誠也明白動手隻會把他和室友帶入輿論更不利的境地。


    “下課了就別把門堵住,我們還要過去。”司馬帥開口。


    “嗬嗬,教室裏兩個門,想出去可以走前門啊。”寧希的追求者嘲笑地回應。


    “沒錯,我們在這裏審問他呢,這種人你們居然也好意思站隊他,我真是看不起你們。”


    “惡心至極,竟然會和利用自殺來強迫別人在一起的人混在一起。”


    “果然是物以類聚,都是一個宿舍的。”


    “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


    周圍女生的話語充斥著厭惡和憤慨。


    司馬帥聽聞這些喧囂,心頭煩躁,打算強硬地闖出去。


    “等等,別衝動。”朱格秀伸手阻止了司馬帥。


    “你幹什麽?”


    被朱格秀製止,司馬帥很不爽。


    “我算是看明白了,她們要給誠哥一個難堪,現如今誠哥必須好好道歉或者解釋,不然可能以後每次下課都要這樣來一次。”


    朱格秀靠近司馬帥耳旁,兩人低聲商量起對策。


    “這怎麽解釋?你也知道誠哥是因為天使少女跳樓而想要去殉情,這種解釋比負債跳樓更離譜。”


    “我倒覺得這種解釋可信度很高,他跳樓時間和天使少女直播跳樓時間吻合,而且我們三人都可以作證他當晚確實是這麽想的。”


    “嗬,那你有沒有想過萬一誠哥又想自殺了怎麽辦?”


    兩人爭論不休之際,其他人對他們的反感也在肉眼可見上升。


    何誠能感受到自己的處境正逐漸將他們牽連其中,使他們陷入越來越深的泥潭。


    目前的他如同末路殘燭,前方沒有一絲的希望。


    “不能讓他們也陷進來。”


    他想到了一個可以讓三位舍友全身而退的辦法,那就是自爆。


    他可以解釋舍友被他蒙騙,以此與舍友劃清界限,這樣一來,所有的指責都將集中在他一人身上,而不會是他們四人。


    最後再動手給寧希一巴掌,了卻心願地退學。


    這似乎是現階段最完美的手段了,內心略微掙紮兩秒後。


    他的嘴唇微微動了動。


    “你們給我滾...”


    \"你們別汙蔑他!\"


    銀鈴般的聲音在走廊間回蕩,一位活潑而時尚的少女高昂著頭顱,用輕蔑的目光注視著堵住門扉的三個女孩,她的身旁圍滿了因她而聚集的男生。


    何誠瞥見她,心中不由得一顫。


    “天使。”


    她的栗色長發宛如絹絲般光滑,黃金比例的臉龐,是比上次來醫院時還讓人心蕩神馳,身著樸素的水手服,百褶裙隨步伐輕輕擺動,露出了被黑色的膝上襪緊緊包裹著修長雙腿,腳踏白帆布鞋,還是一如既往的耀眼,仿佛從漫畫裏走出來一般。


    簡直就像小說情節成真...


    “你們又是誰?想幹什麽?”艾語柔麵對這龐大的人群感到不滿。


    “就是,你們難道還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的事嗎?”寧希的追求者見縫插針道。


    聽到兩人的話,圍聚的男生紛紛撇開關係:“我們在這裏僅僅是因為她,你們班上的事我們一點兒都不想了解。”


    “就是就是,小姐姐,加個微啊。”


    “要不要和我去喝一杯奶茶,聽說情侶半價啊。”


    這幾名男生的目的很明確,那就是約到白雲曦,這位偶像級別外貌的女孩。


    這麽看來,這群人確實不是來給何誠助威的。


    “那你又是誰?來這裏幹什麽,何誠這個人可不要接近,會有黴運的。”艾語柔將矛頭指向白雲曦。


    “我是他的戀人,也就是女朋友。”


    平淡的敘述,換來的是周遭的靜默。


    說這話的自然是天使,也隻能是她。


    一陣陣失落和沮喪的情緒彌漫在空氣中,男生們都心碎了,心目中的女神居然已經有了男朋友,而且還長得那麽普通,他們心灰意冷,低頭不語。


    而女生幾乎都是感到錯愕和不可思議,不敢相信何誠這樣的人渣居然也有女朋友?


    幾乎每個人都難以消化這樣的信息。


    這個瞬間,時間仿佛凝固,何誠能清楚感受到周圍人所有目光都匯聚在少女身上,她身姿挺拔,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


    抬頭,兩人視線交匯。


    原來,少女的眼神從始至終隻停留在他身上。


    她的眼眸滿溢著柔情與關懷,宛如他是她眼中的唯一。


    少女的身影被深深地被烙印在他的心裏。


    五月二十三日,這一天,他的心被天使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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