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大軍兵臨城下。


    或在地麵上肆意咆哮如雷。


    或是禦空發行而來,叫囂不停。


    或是現出真身,矗立天地間,冷漠藐視著城頭。


    仿佛在這一刻,城頭上的人族修士皆成為了妖族眼裏不堪一擊,隨意打殺的螻蟻。


    南遙關城頭。


    鎮守大將黎沉,麵對這烏壓壓的妖族大軍,麵無表情,卻是深吸了一口氣。


    說到底,壓力還是很大的。


    放眼南遙關的曆史來講,這場大規模的戰事,可以說是史無前例。


    鎮守大將黎沉緩緩抬起手,示意身後所有參戰修士警戒。


    武夫顧右來到此間,說道:“還是抱著死守城頭的打算嗎?”


    停頓了一下,顧右將目光看向鎮守大將黎沉,“當真不出城快意的廝殺一場?”


    鎮守大將黎沉搖了搖頭道:“職責所在,有心無力了。”


    若真走出城頭,去外頭的戰場快意廝殺一場了,他自己的心情倒是暢快了。


    可若是在他走出城頭後,南遙關失守了,不論事出何因,結果都是他玩忽職守。


    那就是死罪!


    比起去城頭之外廝殺戰死,鎮守大將黎沉倒是覺得,橫豎都是死,不如死在城頭,也算是盡職盡責,更是回報了老皇帝的當年的恩情。


    他覺得,那樣最劃算,不虧!


    鎮守大將突然輕聲說道:“以往我都不限製你出城廝殺的自由,隻是今時不同往日……”


    顧右注視著黎沉的眼睛,眼神裏蘊含著一些東西,隻是難以猜測。


    “凡是在任職期間,我顧右都得聽命於你,有事不妨你就直說。”


    鎮守大將沉默了一下,以心聲說道:“這次我希望你不要出城廝殺了,這次由你來壓陣,凡是臨陣脫逃者,格殺勿論!”


    顧右深吸了一口氣,思緒複雜,“何必如此?”


    鎮守大將黎沉啞然失笑,“城頭人心不齊,一人當了逃兵,就會引發騷亂,若是那樣的話,這南遙關誰來守,我還是你?”


    顧右沉默了!


    事實就是如此,三座大關中,就屬南遙關人心各異。


    這一切的緣由,都是潛移默化的影響造成的。


    這數百年來,比起其它兩座大關的慘烈,南遙關一直都在小打小鬧。


    最危險的時候,也不過是三百年前那場由王座大妖龍首引發的慘案而已。


    而那場戰事,最終也沒能真的打起來。


    因為,有個讀書人的出現,使得那場生死存歿,不了了之。


    顧右沉思片刻後,還是點頭答應了鎮守大將的囑托。


    “那就當一回定局的人,證明南遙關修士,並不比其它兩座大關差!”


    壓抑的氣氛籠罩在城頭和城外。


    雙方隔著一片廣闊的荒地對峙著。


    這片荒地上不知道埋葬過多少屍骨和血肉。


    開戰隻差一個契機。


    就好像兩個幫派火拚前,總得找一個合理的借口發難。


    南遙關城頭修士隻是靜靜等著妖族率先出擊,好有應對之策。


    而妖族蠢蠢欲動,卻又不敢吱聲,因為真正的領隊的兩尊王座大妖,還未出聲。


    似乎,這兩尊王座大妖也在等著一個足夠合理的理由。


    ——


    城內。


    有個抱著劍鞘的遊俠兒,提了壺滋味不怎麽樣的濁酒,走在已經空蕩的街頭。


    隨著城頭大戰要爆發的消息傳來。


    這次,朝廷直接派遣官員來疏散城內居民,撤往了鄰近的其他州。


    隻留下古衙門修士遊走於城內各處,布下層層禁製,做好了南遙關被攻陷後的準備。


    遊俠兒思來想去,還是想不出如何去斬殺一尊王座大妖。


    暫時將本命飛劍借給裴見後,遊俠兒戰力自然降了很多。


    走出城頭去獨自斬殺王座大妖,打上幾百回合倒是不成問題,甚至是還能安然歸來。


    可說到底,卻還是無法斬殺王座大妖。


    如此一來,出城殺妖,反而有些冒險了。


    遊俠兒蹲坐在路邊台階上,放下手裏的酒壇子,有些頭疼道:“十三境大妖哪有這麽好殺,早知道那會兒就不應該答應那北亭國老皇帝這事兒。”


    “說話不經過大腦時,倒是仗義了,結果呢,我這不是自找苦吃嗎?”


    喪氣歸喪氣,路還是要走的。


    遊俠兒抬起頭來,看向那座城頭,有些愁眉道:“本想著來這邊撿漏,想不到又碰上了鐵釘子,我嚴重懷疑,那幾個王座大妖就是故意在惡心我。”


    遊俠兒幹脆直接躺下來了,反正一時半會兒仗是打不起來,何必那麽急著去城頭當矗立的雕像呢?


    倒不如趁著在一時半會兒的安靜,欣賞欣賞夜空繁星吟遊。


    ——


    李辛一和年輕道士來到了城頭。


    二人選擇去駐守離最東邊最近的城頭。


    倒不是擔心這處城頭失守。


    隻是怕被最東邊的那群妖譚山修士背刺。


    李辛一和年輕道士也是暗中得到了鎮守大將黎沉的囑托,才會來此城頭,盯防著妖譚山修士。


    妖譚山山主魏景,來到二人跟前,笑著行禮。


    “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年輕道士笑哈哈道:“這也算是久別重逢吧?山主倒是越發英俊瀟灑了。”


    魏景失笑道:“道友說笑了。”


    一番你一言我一語的“寒噓問暖”後,各自安好,各自駐守各自的陣地。


    枯坐了片刻,魏景還是沒忍住多問了一句。


    “怎麽沒見李先生?”


    還沒等年輕道士開口,李辛一淡然道:“你口中的那位李先生,向來見首不見尾,說不定哪天又突然冒出來了,所以呢,就算是你想知道他的行蹤,我們也愛莫能助,因為我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


    魏景不失禮貌的笑了笑,然後緩緩起身,向著旁邊的老舊屋子走去。


    在走進門內那一刻。


    屋裏早已有幾位妖族修士等候在此。


    正是那幾座妖族府邸的話事人。


    大厭山山主,午厭。


    白羊山山主,白醇。


    攔河江新一代江主,魚鱗。


    隻可惜,早就名存實亡。


    那位新晉江主魚鱗,輕聲詢問道:“結果如何?”


    妖譚山山主魏景,搖了搖頭,不確定道:“還是無法確定那李先生會不會來南遙關。”


    白羊山山主白醇不甘道:“難道真要與這些人族修士一起抵抗我們自己的族人不成?”


    大厭山山主歎息道:“還能怎麽辦,那個李先生在我們魂魄裏留下了禁製,若真當著他的麵坑殺城頭修士,到時候死的可不止是我們幾個,在城頭上的所有族人都會為我們的冒然行動而喪命。”


    攔河江江主氣惱道:“總不能就這麽坐以待斃,或者是真的與城外的妖族廝殺吧?”


    魏景沉思許久,才不甘心的歎了口氣。


    “這樣吧,看看城外妖族對我們的態度再說,若是他們並不想接納我們,那麽我們也不能人臉貼冷屁股。”


    “如果,我是說如果,那個李先生來到城頭的話,我們便沒有選擇的餘地,隻能與城外妖族廝殺,這是能讓族人存活下來的唯一機會。”


    “我可不相信,那個老不死的皇帝會舍得讓南遙關失守,我更不相信以他那野心和城府,會沒有半點應對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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