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濃。


    山間小路幽暗,寒意遍地散開。


    行去二十四裏地。


    出現一座涼亭。


    可能是曾有行人長途跋涉至此,心懷善意,因此才搭建了這座亭子。


    搭建亭子的人覺著往後可能還會途經此地,也想為路過此間的行人旅客提供一個落腳之地。


    當然了,這座涼亭最有可能的建造者,是當地的朝廷府衙。


    李歲也不去想太多,走進亭子,生出一堆火,木柴是來的路上順手撿來的。


    火焰在暮色中繚繞,驅散寒意,溫暖人心。


    李歲在想著驪南青三座關隘外的情形。


    不久之前。


    妖族同時對三座關隘發起了幾波小規模的衝殺。


    這些小打小鬧不至於攻陷三大城頭。


    隻是,在次次攻陷失敗後,妖族數量反而還在不斷增加。


    就好像,突然之間,一盤散沙被凝聚起來了。


    而前幾次的小打小鬧,更像是在試探三大城頭的底牌和戰力,好為接下來的真正的大戰做準備。


    李歲想道:“難道是那頭挨了裴見一劍而逃走的大妖,躲在了鎮妖城,又或者是妖族腹地內有大妖盯上了北亭國?”


    其實還有一個更壞的猜測。


    “那頭負傷的大妖躲在鎮妖城,向另一頭身處妖族腹地的王座大妖請援,而正好,那頭大妖與北亭國有仇。”


    兩尊王座大妖潛伏在北亭國之外的那座魚龍混雜的鎮妖城內?


    兩尊十三境大妖,那可就棘手了。


    正想著事,就聽見不遠處傳來聲響。


    有三人往這邊走來。


    大概是見著了火光,加快了腳步。


    很快,三人駐足停留在亭子前。


    李歲抬起頭,不由得笑道:“才剛與你們在走月山道別,這麽快又相逢了,還真是有緣。”


    三人,正是李辛一等人。


    年輕道士還是老樣子,笑嗬嗬道:“李先生怎麽知道小道我們會途經此地,還特意燒了火,真是讓小道我有些感動。”


    李歲瞅了一眼年輕道士,“看來是又欠揍了。”


    年輕道士笑嘻嘻道:“李先生這話說得讓小道我很傷心啊!”


    李歲:“要不咱們找個地方好好的聊聊?”


    年輕道士趕忙拒絕了,“不了不了,小道我可不敢叨擾李先生清靜。”


    李歲笑道:“那你還擱這拐彎抹角的說什麽話,看樣子就是欠揍。”


    話音剛落,李歲已經起身,抄起旁邊一根木棍,高高抬起手來。


    年輕道士見狀,嚇了一跳,立馬認慫道:“不是……不是,李先生,小道我錯了,沒必要再般動手動腳的,君子動口不動手……”


    然後的然後。


    隻見李歲一臉嫌棄的看了眼年輕道士,把那根木棍添進火堆。


    這下,倒是年輕道士有些尷尬了,卻是滿不在意,笑哈哈道:“還好還好。”


    李歲朝那南屋寺的僧人以佛門的行禮手勢行禮,李歲雙手合十道:“見過前輩!”


    修了閉口禪的僧人,笑了笑,還了一禮。


    之後,一行人便在亭子間歇息打坐。


    夜色闌珊,繁星吟遊。


    經過了那一場大雪後,天氣又轉好。


    今兒倒是有些能瞧見一兩顆星辰於夜空中閃爍,如同點綴了畫布的點睛之筆。


    故人相見,李辛一和李歲寒暄幾句。


    李辛一說,“這些時日裏,我將你送給我的那些飛劍盡數煉化了。”


    李歲:“我感應到了。”


    果然如青衫老人所言,在李歲為其搭建了一座相同的心湖劍閣後,眼前的李辛一破境如喝水,全然沒有瓶頸之說。


    也許,這才是她妖孽般的天賦。


    李歲由於某些原因,遲遲破不了境,困在了七境。


    而才幾個月不見的李辛一,已然是八境的大修行者了。


    李歲沒忍住感慨道:“先天的天賦和後天的努力,還是天賦更勝一籌。”


    李辛一笑道:“才多久沒見,你這家夥也學會取笑人了。”


    在李歲給李辛一留下的印象裏,李歲才是那個自始至終的妖孽天才。


    不說別的事,就單是當初第一次相見時,李辛一苦戰不下的那頭大妖,卻被李歲一劍轟成肉泥的場麵。


    這一幕,就已經讓李辛一仰望不止了。


    至於後來聽到的那些事跡,青州關力挽狂瀾,斬十三境大妖,一人問劍妖譚山等等。


    旁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反而是李辛一,竟覺得應該就是這樣才對,她印象中的李歲就應該是這樣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驚天下人的樣子。


    不然,讓她去相信一個妖孽天才,卻事事平常毫無存在感,你反而覺得不可思議了。


    李辛一下意識瞟了一眼旁邊認真打坐的年輕道士。


    她輕聲詢問道:“你說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


    李歲自然看見了她舉動,心目了然,卻還是想打個糊塗。


    有些事,得當事人去細品,去接受,去經曆才會懂。


    旁人的話隻會影響她的心情,不然不多言。


    “你問我一個母胎獨身快二十二年的人,一個這麽深奧的問題?”


    李辛一失笑道:“那倒也是啊!”


    李歲想了想,還是說了一句,“相互的喜歡才是最重要的事,一廂情願往往不可取,害人又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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