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係列的考核結束了。


    山上迎來了短暫的平靜。


    看戲的那群江湖人士,自始至終,也沒能瞧見那些所謂的考核的全部內容。


    唯一親眼目睹全過程的隻有那一次在演武場上演的實戰考核。


    那些孩子的表現有好有壞。


    論實戰考核,身為考核官的李辛一,也采用了最簡單的考核方式。


    比武擂台,點到為止。


    麵對一場又一場的擂台賽,往往是那些膽子夠大,心眼子多的孩子勝率多些。


    但是呢,也有例外。


    有的孩子體格強健,自小跟著父輩打獵,有點功夫傍身,結果自然也就不出人意外。


    實戰考核裏,表現最好的孩子,名叫元水瑤,出身蟬州元府。


    一身武藝高強,看似柔弱,卻是打得那些孩子哇哇直叫。


    如同雞群裏混進了一隻鳳凰。


    少年餘深的表現,平平無常,三場擂台,就贏了一回,最終碰上那叫元水瑤的丫頭而落敗。


    大概是上山前的恩怨。


    小丫頭下手有些狠,少年餘深即便會些拳腳功夫,還是落得個鼻青臉腫的下場。


    隨著考核的結束。


    看戲的人群散去。


    隻留下了那些參加考核的孩子和家眷。


    走月山山主宣布會在兩天後給出通過考核官人員名單。


    而這接下來的這兩天,所有孩子和家眷皆可留宿在山間的居所。


    等到名單揭露後,大概又是一次次的離別了。


    ——


    李歲一行人暫時住在了山間的一座二層的小閣樓。


    少年餘深自從參加完考核後,總是悶悶不樂的樣子。


    小姑娘馮白鹿好幾次跑去安慰他,都沒有明確的緩解。


    少年心境似乎出了問題。


    就連姐姐餘扶搖每天跑去找他解解悶說說話,也的一副毫無興趣的樣子。


    這讓本身就極其疼愛弟弟的餘扶搖感到有些害怕和傷心。


    離小閣樓不遠處的地方,有一處山間清泉石上流。


    水流出來,時間久了,就順著山路彎彎,順勢而下,來到了那處斷崖,成為了一道風景。


    不大不小的瀑布飛瀉。


    李歲坐在斷崖附近,看著身邊那抱著膝蓋,一臉溫柔,眉間卻愁苦縈繞的姑娘。


    李歲想了想,還是說道:“還在為小深的事擔心?”


    餘扶搖將頭埋進膝蓋,悶悶道:“小深他自從考核結束後,不知道怎麽了,一整天的不是把自己鎖在房間,就是一個人躲在角落,問他緣由,他也不說,很讓人擔心啊!”


    李歲下意識說道:“或許他是覺得辜負了大家的期望,更讓身為姐姐的你失望了吧?”


    餘扶搖有些微愕的抬起頭,看了眼李歲,好像明白了些什麽。


    “你的意思是說,小深他覺得自己沒通過那些考核,入不了宗門了?”


    李歲點了點頭。


    餘扶搖有些哭笑不得,“這小子,就是想得太多了,即便是考核失敗了,大不了回攔溪縣……”


    頓了一下,她微微歎息道:“隻要他好好的,比什麽都重要。”


    自從父母離去以後,相依為命的姐弟倆,其實都想得太多,為對方付出太多。


    因此,誰都不想對方失望。


    曾經,十二歲的小姑娘獨自將比她小四五歲的弟弟帶大,小小年紀就學會了拚了命的去賺錢,隻為了給弟弟最好的生活。


    本該天真無邪的姑娘,卻成為了弟弟的那一片天。


    湊夠錢,讓弟弟去了私塾,想著學會識字寫字,不指望考取功名,卻也能養活自己。


    那時的小姑娘,其實什麽苦都吃過了,隻是從來不去跟那個極其懂事的弟弟講過。


    至於那個曾親眼目睹母親和妹妹遇害的少年。


    心智其實遠比姐姐要成熟穩重。


    在同齡人還在享受忘我的童年時光時。


    少年明明學習天賦很一般,卻還是拚了命的去學,總是纏著私塾先生,問這問那,總能收獲滿滿。


    可惜,少年的文運不夠,注定考取不了功名。


    少年也不覺得苦惱,總會將極力認識的字,一個一個的教給那個很疼愛自己的姐姐。


    少年有時候在想,其實讀書這事,姐姐最為擅長,也最喜歡文字文章了。


    隻是少年也知道姐姐的難處,為此少年才會拚了命的去纏著私塾先生要識字認字。


    隻有這樣,每天晚上,才能看到疲憊不堪的姐姐回家後,打心底裏的笑容燦爛。


    後來,攔溪縣有個練家子,無兒無女,以捕魚為生。


    某次無意間看中了少年的習武天賦,想收少年為徒。


    偏偏,少年拒絕了那練家子的好意。


    還好,那已經年過半百的練家子,也是個好心腸。


    他對少年說:“這樣吧,你若跟著我練拳習武,老頭子我就把捕魚的功夫也教給你,怎麽樣?”


    少年自然是很開心的。


    攔溪縣和泥峽縣靠水吃水,漁戶最是賺錢。


    少年想,若是自己也會捕魚了,那麽姐姐就能不用那麽辛苦了。


    那之後,少年白天去私塾上學,放課後就跟著那練家子練拳,同時也學一些捕魚技巧。


    再後來,那練家子病死了,把所有家產都送給了少年。


    於是,姐弟倆才有了那座靠河畔的瓦屋。


    李歲這個自小失去雙親的人,其實頗為感同身受。


    一個人的流浪,其實很苦,受盡冷眼,受盡委屈……


    可偏偏,你又無人可去傾訴一下。


    還好,李歲找到了一個可以用來發泄的方式,或者說是可以傾訴的對象——


    每當李歲難受不快時,總愛去找心湖之上的那個老神仙的麻煩,這反而讓李歲變得那般極端。


    李歲本能的抬起手,想去拍拍身邊的餘扶搖的肩膀,以示安慰。


    轉念一想,卻又覺得有些冒犯,便收回了手。


    李歲輕聲說道:“放心吧,長大是每個孩子的必修課,小深那麽堅強的一個孩子,他才不會輕易被擊垮的。”


    李歲想了一下,說道:“若是這走月山淘汰了小深,那也沒關係啊,隻要他願意,你又舍得的話,我可以請人來傳授他術法神通。”


    “隻不過,我覺得與其做過山上修士,倒不如在攔溪縣那邊平平淡淡過一生來得要好。”


    李歲輕輕歎息一聲,身為北亭國住民,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種情況尤其是兩族大戰之時最為重要。


    而,如今,驪南青三座大關外,又要打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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