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兒園裏到底有什麽?賽羅不知道。


    但自從夢比優斯出神過後,整個人都有點心不在焉。


    具體表現為,幫艾克斯打下手的時候,把味精當成鹽,把醋當成醬油,打雞蛋打在了地上。


    終於,在夢比優斯忘記往鍋裏放油,直接把雞蛋液倒鍋裏的時候,艾克斯忍不住道:“未來桑,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要不然出去休息一下吧,我一個人可以的。”


    反應過來自己幫了倒忙,夢比優斯很不好意思:“抱歉,真的很抱歉。艾克斯桑,我...”


    我什麽?夢比優斯說不出來,他隻覺得現在心裏堵得難受,想發泄卻無門。


    艾克斯對人的情緒特別敏感,夢比優斯提著菜進門的時候,就察覺到了他身上的悲傷。


    聞言,善解人意道:“沒事的,我一個人能行,你先去休息吧。”


    “嗯”夢比優斯不想繼續給人添麻煩,走出廚房後,回了自己的房間。


    一個人獨處,確實是消化情緒的好辦法。


    可到了晚上正式吃飯的時候,夢比優斯的“心不在焉”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更加嚴重。


    餐桌上,幾人逮著大地開玩笑,熱熱鬧鬧的氛圍讓人輕鬆愉悅。


    可夢比優斯卻不多話,遊走在眾人之外,連最喜歡的咖喱都沒吃幾口。


    雖然他本人很想表現出高興的樣子。畢竟今天是大地的生日,是該快樂一點。


    但恕夢比優斯無能為力。


    餐桌上的其他人都看出來了異樣,但在諾德眼神的示意下紛紛假裝“若無其事”。


    聚餐的最後,大地突然想起孤身一人的朝倉陸,道:“上次見小陸,聽他說想吃艾克斯煮的飯菜,不知道要過多久才能重新吃上。”


    “不用擔心他,那孩子現在估計心情複雜著呢。我今天回來的時候順道去見了他一麵。”諾德吃飽喝足,心滿意足的不得了。


    “那前輩您是怎麽回答的?”大地好奇。


    “什麽怎麽回答?”諾德沒聽懂。


    大地反應過來:“啊,原來小陸沒問您嗎?”


    諾德:“他想問我什麽?”


    大地 道:“這我不能說,得小陸自己問您才行。”


    得,現在一個兩個都開始裝謎語人了。


    諾德道:“時間不等人,明天一早我就走,這邊的事情還是要拜托你們。”


    艾克斯擔心諾德吃不消:“前輩,時間是不是有些太緊了?”


    “沒辦法。”諾德也很無奈:“我也想安安心心的耍,但某些人不給我機會啊。”


    早知道事情這麽麻煩,當初就不該答應係統了。


    當然,這隻是開玩笑的。要讓諾德重新選一次,他還是會答應。


    至理名言: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午餐。


    光二代當的是爽了,但事兒還是要做的。


    吃完飯,大地和艾克斯承擔了洗碗的任務,並把試圖幫忙的諾德“趕”了出去。


    夢比優斯擦著諾德的身走進了房間,全程沒有一句話。這堪稱十分失禮的行為,放在以前,是絕對不會出現在夢比優斯身上的。


    “賽羅。”


    賽羅把剛拉開的門重新合上:“幹什麽?”


    諾德:“去書房,我有話要跟你說。”


    夢比優斯出了一趟門就變成這樣,諾德想在走之前弄明白原因。


    同一城市中,在地下基地裏。朝倉陸守著一桌飯菜一直等到深夜,才等到貝利亞回來。


    幾個小時過去,涼透的飯菜在味道上大打折扣。但涼的不僅是菜,還有一顆溫熱的心。


    “你去哪兒了?”朝倉陸背對著電梯口,語氣很冷。


    “關你什麽事?”貝利亞習慣用很衝的語氣回答。


    幾天前,朝倉陸聽了這話,絕對會和貝利亞大吵一架。但今晚,貝利亞等來的隻有沉默。


    朝倉陸沒說話,貝利亞站在電梯口也沒動。


    幾步的距離,兩人之間卻像是隔了一道跨不過的銀河。


    半響,朝倉陸起身一言不發回了房間,跟在後麵的佩加不忍心朋友的心意就這麽浪費了,道:


    “小陸一直在等你,這些菜都是他自己一個人做的。我不知道小陸為什麽要把你留在這裏,但請你以後說話稍微注意一點。小陸從來沒有虧欠你什麽。”


    基地尾部的住宿區距離中央控製台有一段距離。噔噔噔的腳步聲逐漸遠去,貝利亞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還是坐在了飯桌旁。


    飯桌上沒有筷子,隻有勺子。朝倉陸甚至連貝利亞不會用筷子這方麵都想到了。


    貝利亞拿著勺子的動作顯得很笨拙,他從來沒用過這種小巧,一捏就碎的東西。


    碗勺碰撞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聲音一直持續了一個小時左右才消失。


    午夜,中央控製室已經沒了人影,隻剩下一桌空盤子。


    今晚月明星稀


    坐在屋頂上原本想看星星的夢比優斯轉而賞起了月。


    “ 地球上的景色不錯吧?”


    夢比優斯側目,見來人,複雜的心緒一下子到了頂峰:“月球,隻有從地球上看,才是最美的。”


    “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諾德掀衣擺盤腿坐在一邊。


    “這是我家鄉一個詩人曾經說過的話。那時候的我並不懂的其中的意境。”


    諾德感慨:“現在嘛,好不容易懂了卻已經物是人非了。”


    “未來。”


    諾德叫了夢比優斯在地球上的名字,道:“在我的家鄉,月亮曾經是人們寄托思念的對象。因為無論相隔多遠,可頭頂上的月亮卻始終是同一個。


    人們幻想在遙遠的另一端的親人能通過月亮感受到自己的思念。”


    “未來,人類的壽命有限,對比奧特一族完全就是彈指一揮間。你已經錯過了一次,難道還要錯過第二次嗎?”


    “諾德桑,你怎麽...”


    “我說過的。”諾德打斷他:“我曾經見證了你在地球上的過往。也知道你和guys隊員之間產生了深厚的友誼。


    雖然是不同的平行時空,但你真的不想再去看看嗎?”


    “我當然想!”夢比優斯毫不猶豫的說。


    “但...我...我害怕...”


    夢比優斯在害怕什麽,諾德特別能感同身受。不過就是怕直接麵對親近之人的衰老和離去。


    相見之前,還可以自我麻痹欺騙,但見麵之後,就再也無法欺騙自己了。


    人類追求長生,以為這樣就可以永遠坐擁財富和權力。享受淩駕人間的快樂。


    但他們卻不知道,長生其實是世間最烈的慢性毒藥,足以將人折磨到瘋掉。


    諾德有幸“得道長生”可財富權利沒有享受到,淩駕宇宙之上的爽感也沒有感受到。


    相反,“長生”帶給他的是無盡的悲傷和麻木。


    在穿越初期,諾德也曾經廣交朋友過。無論種族,隻要聊得開心就是朋友。


    但結果呢?


    他隻能眼睜睜看著“朋友”老去。


    諾德不是天生的神明,他有作為“人”的私心。曾經想過動用力量挽留這些“朋友”。


    毫無懸念,諾德剛有動作就被諾亞發現了。那是他挨過的最狠的一次毒打。


    “我不服!”


    神殿內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諾德滿身鮮血淋漓地趴在冰冷的地麵上,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每一次呼吸都顯得異常艱難。盡管如此,他還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喊出了這句話。


    諾德艱難抬頭,被鮮血模糊的視線中,身著潔白無瑕法袍的諾亞光腳走到他眼前,渾身散發著令人敬畏的氣息。


    神聖不可侵犯


    “不服什麽?”那雙宇宙中最漂亮的金色眼眸不帶任何情感的看著諾德,就像是無情無愛、高高在上的神明看螻蟻一樣。


    諾德垂下眼睛,避免和諾亞對視:“我為什麽不可以動用自己的力量?!力量不就是拿來用的嗎?!”


    “你是光”


    光不可以有私情。


    “我是人!!!”諾德爭辯道:“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我做不到像你一樣!”


    諾亞冷眼看著他,重複道:“你是光。”


    諾德氣急,脫口而出道:“如果不能為我所用,那我寧願不要這光!!!”


    諾亞靜靜的看了一會兒梗起脖子難過的快要流淚的人。


    隨後,神明抬手,冷聲道:“如你所願”


    劇痛席卷全身,使諾德不顧形象的痛的滿地打滾。


    “啊啊啊啊啊————!!!”


    抽骨扒皮的痛苦讓諾德理智全無,什麽力量朋友通通想不起來,隻想遵循求生本能結束痛苦。


    “停下——!停下——!!!”


    諾亞沒有停手,光粒子不斷從諾德體內溢出,集中在手掌心上。


    “我求你!求你了!!!”


    “哥!哥——!!!我錯了!我錯了!!!”


    最後一個字的音節落下,不斷溢出的光粒子就像被大壩攔腰阻斷的洪水,乖乖停在諾德體內。


    側躺在地上的諾德胸膛劇烈起伏,已經是進氣少出氣多。僧袍被汗水打濕透了,整個人就像是被從水裏撈出來一樣。眼神迷離,聚焦困難。


    “你是光。”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重複這三個字後,諾亞轉身向殿外走去。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被疼痛折磨到大腦混沌的諾德終於聽懂了其中的深意。


    因為是光,擁有全宇宙最強大的力量,所以不能輕易幹涉宇宙中的生滅交替。


    因為是光,所以舍棄力量的代價是徹底的消亡。


    因為是光,所以忍受孤獨是諾德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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