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再往下翻,卻聽到老媽在下麵罵,原來這樓板多年未修,有些老朽,吳晨在上麵一折騰,下麵便是灰撲撲的直掉塵,把個“老爺們”給熏的!


    聽到母親在下麵罵,吳晨趕緊把那畫卷拿在手裏,走了下去。見一炷香已經燃完,就笑嘻嘻的幫著老媽收拾東西。


    吳母見兒子拿著一卷破爛畫兒,問了問,也不理會,她是知道兒子喜歡這些破舊玩意,再說兒子現在也是做這行的了,說不定隨時能撿到個寶呢!


    母子二人收拾完東西,邊說著話,邊往住的地方回去。因為有台風,村裏人都不下地,各自在加固自家房子,到處能看到忙碌的人影,倒是給小村子增添了不少的人氣。


    吳晨作為村裏的乖娃子,一路上逢人就打招呼,碰到本家長輩,就遞個煙什麽的,倒是費了不少時間。


    等他回到家裏,老爸已經躲在家裏麵,邊看著電視邊瞎聊天,見吳晨回來了,就交代他不要再出去了,這種天,呆家裏最安全。


    吳晨應了一聲,見左右沒事,就躲到房間裏,先看看那副畫。剛才在路上,他輕輕的抖掉上麵的灰後,偷偷瞄了一眼,上麵黃色光澤動人,至少也是明中期以前的畫兒,說不定還真的撿到寶貝了。


    既然是古物,吳晨就不敢掉以輕心,怕桌麵上不夠地兒,他先在地上小心翼翼的鋪上一層報紙,再鋪開那張畫卷,隻見那畫麵呈棕黑色,絹也很脆,應該是長期懸掛過,被油煙熏出來的。


    這樣一來,他倒心裏有些奇怪了,照這樣看,要麽當年這畫就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了,要麽就是畫的某任主人不懂得珍惜,把它當成普通畫卷掛了起來。


    再看畫麵上,中間用工筆和枯筆畫了一匹馬,馬頭正麵,栩栩如生,表情昂揚,馬身輪廓清晰可見,四蹄有力,拴在左側的一根柱上,柱的左側下方拴著一隻工筆畫小猴,蹲在地上,回首似向主人張望,顯的十分可愛;


    再往左同樣是用工、枯二筆畫了站著的兩位官人,穿著圓領長袍、窄袖,戴燕尾帽,麵部豐滿,表情輕鬆,一拱手作禮,一挽帶作應,相向而立,交談趣事,儒雅自得,顯得十分自信和悠閑。


    身後是用枯筆畫的一棵大樹,枝杈呈人字形,從光禿的枝杈看應是寒冷的季節;馬的右側畫有大小不等的粹石數塊,成條狀散落在路的另一端。


    吳晨對於字畫,最是不通,因此這段時間,也就下了力氣,努力學習這方麵的東西,稍微了解一些常識。


    在元末明初,有一種質量較低且很稀薄的絹,畫時不易著墨,當時有些書畫家,往往先將其托上紙,然後再進行創作,經裝裱後,再經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或因潮濕等原因,致使托紙與絹脫開,絹本身也因陳舊而呈現棕色。


    再者,這枯筆畫流行於元代,而畫馬一般卻使用工筆,到了明代,基本上也不再使用枯筆了,而元代人馬畫的成就,曾給明初帶來一些影響,因此明初的畫家臨摹元代的作品,也就不足為奇了;再次,畫麵人物小於馬在元末和明初都有其共同特征。


    這些都跟他之前對年代的判斷相同,畫麵寓意也好,正是取馬上封侯之意,寓意是封官加爵,元明清三代都有取馬上封侯寓意的畫作,應該算是比較流行的題材,隻是此畫上無款,也不知道作者是誰。


    吳晨邊看邊想,暫時就隻能看出這些來了,自己的積累還是不夠,不過能有這樣的見識,自己也有些驚訝跟得意,跟幾個月前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了!


    他也不急,這行當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總不可能一步到位,再進一步的鑒別,回頭再去請教田老或者劉老吧。


    不管如何,經過初步判斷,這也是撿了一寶,沒想到在自己家裏,還有這玩意!


    吳晨興奮之下,站起來抽煙,心裏正想著,要不要現在就去找大牙跟杜欽。走到外麵一看,唬了一下,天已經暗如黑夜!一絲絲輕風忽有忽無的亂串,在土場上打著卷。


    “我看這天,有點不正常!”坐在廳裏喝茶的吳爸,邊抽煙邊篤定的跟吳媽說道,“你沒看這穿堂風很妖,一股股的,鑽來鑽去!”


    “你瞎操那份心,我看登陸不了!”雖然電視上說了,這個風球要在這一片登陸,吳媽一點都不以為意,老輩傳下來,就沒有這麽一回事!到頭來還不是乖乖的該哪哪去。再說了,萬事有老爺娘娘們保佑著呢!這剛供上的香火,多少有點情分吧。


    “對了,晨啊,你那個車子開到前麵祠堂裏,別被石塊刮到了!”吳媽見吳晨看著外麵發呆,突然想起來停在門口土場的車子來,這風一起,什麽樹枝碎石的到處飛,天知道那塊就砸到了,一百多萬的車啊!


    “知道啦!”吳晨應了一聲,他們村子三個寨子成品字形分布,村子中間是一個小山坳,上麵推平之後,建了宗祠,外麵是一個大廣場,幾間雜貨店零散分布著,成了村人活動的中心地帶,每年全村祭拜、放露天電影等大型活動都在這裏舉行。


    祠堂以前是有大台階的跟門檻的,在那個年代被拆得隻剩下四麵牆,裏麵且空蕩著呢。


    這些年,集資又重新修建了一下,在原來的規模上,又擴大了一些,大門兩側開了兩個小門,裏麵是通道,能容車輛進去,兩旁是兩排廂房。


    吳晨到了祠堂的時候,並沒見到什麽人,就徑直開了一個小門,將車子開到通道最裏麵放好,這才返身回家。要說這大牙也真是的,這新車開了沒幾天,熱情就迅速消退,回到這裏後,天天悶家裏打麻將,這車都變成吳晨的專車了。


    雖是黃昏時刻,天色卻黑暗如墨,猶如夜裏,風聲一陣緊過一陣,直打得樹梢枝頭嘩啦啦的作響!吳晨深一腳淺一腳的趕回到家,吳媽卻喊著到前排舅舅家裏吃飯去,今天舅舅也沒下地,在自家池塘裏,撈了些魚,就著些蔥自己煮了好幾樣,兩家人湊在一起吃飯。


    這幾天雖然吳晨成天的往外跑,不過在零食的攻勢下,加上前麵兩天的相處,小丫頭現在已經開始對這個大哥哥不陌生了,鬧著非要跟他坐在一起!搞得吳晨頭都大了,自己什麽時候有這女人緣了?小時候可是人見人跑,車見爆胎的主,這臉上還留著班裏女孩手抓的印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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