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基本上每家房地產開發商,在招聘的時候,都會注重這一點,隻不過有些說出來,有些沒說出來而已。相對而言,我們公司對高學曆的人才更是看重,每年都會在幾個知名高校舉辦招聘專場,重點招聘儲備幹部。”


    黃曉琳說完,看大牙一臉鬱悶相,自己先嘻嘻一笑,一雙大眼睛含俏含妖水遮霧繞地,媚意蕩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翹起,紅唇微張,性感無比,頓時把大牙的鬱悶,活生生給笑沒了。


    “你這個大才子,當時怎麽沒去應聘?”黃曉琳嘻嘻笑了一下,轉向吳晨問道,她很相信按照吳晨的素質,如果去應聘,就算不出眾,入職是沒有問題的。


    吳晨搖了搖頭說:“當時我忙著考公務員呢,再說咱這長相,就別去寒磣你們人力資源部的同事了。”


    黃曉琳眨了眨一雙美眼,裝模作樣的盯著吳晨看了一會,點了點頭,老氣橫秋的說道:“這小夥子長得不錯啊,看著又老實又精幹的。”話沒說完自己倒先笑了:“嘻嘻,你要去應聘,說不定我們現在就是同事了呢!對了,陸懷宇你認識吧,好像也是你們那一屆的。”


    “認識啊,是我們班長,不過後來沒聯係了。”吳晨很老實的答道。陸懷宇長高高帥帥的很陽光,一點都看不出是南方人,為人豪爽,做事細心,進了公司後也做出了不少成績,現在已經是銷售部門的副總,負責周邊幾個大樓盤。本來黃曉琳對他印象還不錯,但在後來相處中總感覺有什麽不自在,卻說不出來。現在見吳晨不大想說,也就不再繼續。


    “這狗日的天氣說熱就熱,跟房價一樣。”大牙看了看窗外直晃眼的陽光,惡狠狠的罵道,這種天氣走在路麵能把人烤熟了!罵完又舔著臉對黃曉琳笑嘻嘻的問道“妹子,你是從事房地產的,這房價有沒有可能降下來?別說買新房子了,就是現在租的房子,房東一天一加價,動不動就甩臉色!”


    “這個不是難為我麽,我又不是政府,哪裏能亂說房價漲跌呢?”黃曉琳笑嘻嘻的推了個幹淨。


    “是啊,政府天天喊調控,怎麽越調越高了?”大牙不滿的道,說起房價來,估計不單單是他心存不滿了。


    “不管是氣溫,還是房價,政府直接用手來強按,都是按不下去的。”吳晨斟酌了下,說道“不是有本書叫《天朝不高興》麽,大家好像都在不高興!房地產調控這事兒,現在變成是政府不高興,開發商不高興,購房者不高興,有房的也不高興,全都不高興。”他彈了彈煙灰,“累得跟賊似的,結果裏外不是人。但現在是欲罷不能,騎虎難下。”


    “那就換種方式調控,奶奶的,我看過專家浪不平的講座,他說現在這種調控實際上就是抑製供給,每次調控又加大剛需的成本,肯定是不行的!”大牙憤憤的說道。


    “那個江湖郎中的話你也信?整天嘩眾取寵的,嗬嗬,反正大家愛聽什麽他就說什麽,不要說合理性跟建設性,就是基本邏輯都沒有。”吳晨抽了一口煙,又往煮水的壺裏添了一點水。“要真的像他們這些‘經濟學家’呼籲的那樣,取消限購,房價不漲到天上才怪。”


    “我靠,別以為我不是讀金融的就不懂!行政限價,是反市場化的行為。”大牙搖頭晃腦道,他是讀工科的,可架不住操房子的心啊!


    “嗬嗬,別以為政府是傻子,他們當然也知道行政管製價格違反市場規律。但要是敞開讓開發商漲價,房價何止是現在這個樣子?以現在的剛需,根本不怕沒有市場,足夠開發商盡情的漲的。”


    吳晨看大牙張著嘴想反駁,就搶著繼續說到“就拿審批預銷證這事兒來說,看起來是政府在代表購房者跟開發商討價還價,但每開一個新盤,又跟當年搶大白菜似的,大清早起來排隊,搶到房子的隻會說自己運氣好,或者是因為找到了關係,卻不會感謝政府幫他砍了價。好吧,等搶到房子了,房價一旦上漲,個個隻會覺得自己眼光獨到,下手果斷;可一旦房價下跌,鬧著要政府賠償,這不是扯蛋麽!其實政府官員自己也戰戰兢兢擔著風險,現在的媒體輿論向來是隻為博眼球,你真當他們真心為民請願啊?”


    “我靠!政府當然不傻,最後還不是錢都讓政府給賺了?要不為什麽政府隻限房價不限地價?”大牙很不服氣,掏出煙來,遞了一根給吳晨,自顧自的點了起來,才發現旁邊還坐著一個美女呢!連忙衝黃曉琳示意了下,其實他剛才早就在房間裏抽過煙了,現在隻是注意到,盡下禮數。


    黃曉琳倒不介意,從小老爸就抽煙,往來的叔伯們也都煙癮過人,家裏常年煙霧繚繞的,習慣了,也就沒那麽矯情。


    吳晨見狀也點上煙,看了看燒水的壺,還沒有開,這才慢吞吞的說:“嗬嗬,這裏就涉及到根本問題了,土地財政!”


    “為什麽各地方政府都拚命在賣地呢?因為沒錢!自從國家分稅製改革之後,就形成了中央富有地方缺錢的局麵,這樣的好處就是中央的話語權加大,也有利於統籌使用。全國性的基礎建設、落後貧困地區的轉移支付、應付災難還有強軍國防等等這些都需要中央層麵去統籌,戶部沒錢,國庫空虛的話,一切都是扯蛋!


    可是問題就來了,各個地方政府要做的事情也很多,各種民生工程、社會保障,比如公交要補貼吧?地鐵要貼錢吧?教育呢?醫療呢?這些都需要錢。加上國家為了拉動經濟投資基礎實施,那些項目都是中央跟地方按比例配套的,中央投資四萬億,地方就得配套十幾萬億乃至更多。


    水、電、氣不能漲價,公路不讓收費,稅源又那麽固定,給個臉色那些大企業還要遷總部,錢從哪裏來呢?隻能是找銀行或者信托,這都得還的。這時候土地轉讓金作為各級地方政府的自留地,雖然按規定還必須有一定比例劃入農田水利、教育和保障房等基金,但其救命效用是無可替代的。”


    “政府賣地還賣的振振有辭,這還有天理嗎?這還有王法嗎?!這就是飲鴆止渴!”大牙可是很不爽,好歹哥也是在外企裏混的,連個房子的影子都摸不著,這叫哥情何以堪啊!


    “是飲鴆止渴!可是不飲馬上就死!知道現在地方債務是多少?媒體公開的是十幾萬億!每季度到期的地產信托就夠地方政府愁死的!也夠那些金融投資者膽戰心驚的。在三角地區這些地方還好,畢竟有穩定的稅收,每年的一般預算收入也大,在省東西北落後地區,不賣地還真不行。”


    吳晨勝在對數據比較了解,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比如省東地區,某個縣主要幹流嚴重汙染,地下水又含氟過高,大家都沒水喝了。過大半的村子沒通自來水,通了的也隻能停幾天供幾天的。”


    “怎麽辦?準備上馬一個水資源項目,就是興修水庫、保護水源、鋪設管網,實現村村通自來水,這是好事,老百姓也都擁護,問題是項目概算十幾億,當地的財政收入每年才五億多,發工資都不夠!別瞪我,那裏一個局長的工資才二千多一個月!除了政府人員還有教師工資呢!”


    一通長篇大論後,吳晨見大牙又吹鼻子瞪眼的,就先橫了他一眼,繼續說道:“去哪裏弄這些錢呢?省裏、市裏各給一部分,剩下的就靠貸款了,銀行貸不到就爭取國際金融組織貸款,總之就是弄到錢先把一百多萬人喝水這個燃眉之急給解決了,你不解決,那麽多人沒水喝不得罵死你!”


    “最後怎麽還錢了,賣地!很多所謂的專家學者在討論所謂的土地純收入,其實地方土地財政不能僅從純收益的角度看,地方通過國土部門收儲大量土地,做大土地出讓市場,可以借此做大城市投融資平台,因為可抵押的土地增多了嘛!增加對城市基礎設施建設的投資,同時,商業用地出讓增多,房地產市場規模也隨之變大,上下產業鏈也活躍,附帶而來的稅收也會增加。”


    吳晨說完,吸了口煙,稍稍平複了一下心情,好久沒這樣一吐為快了,他也知道問題要更為複雜嚴重,隻是平常悶得太久了,忍不住發泄一下。


    “德行!”大牙說不過吳晨,恨恨的罵了一聲,他對吳晨這種長篇大論其實不感到驚訝,自小就沒少過這種論戰,從南懷瑾到曾國藩,隨便扯個話頭,都能爭論一整夜的。他隻是苦於手頭沒有資料,不像吳晨那樣近水樓台。


    “嗬嗬。”吳晨苦笑了一聲,他也知道大牙不滿的所在,自己不也經常埋怨房價高,現在還在一個小宿舍裏窩著呢!


    “話說回來,即使政府降地價,開發商低價拿的地,也不會降價賣房子的。這是市場行為決定的,畢竟剛需強烈,能賣三萬,它為什麽要賣兩萬呢?從經濟學的角度來看,任何一家企業都是以盈利為目的的,它首先應該考慮的是股東的利益,在此基礎上再談其他。”


    “其實,開發商也難。”黃曉琳見戰火燃到她這邊,忍不住插了句嘴,她本來不願意談論這些的,整天輿論一邊倒的罵,身在其中,滋味自知,“那些地王就不說了,就是正常交易也沒那麽容易拿到,門檻太多,條件太多,開發商的利潤遠遠沒有外界想的那麽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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