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人目瞪口呆,沒想到柳月初行事如此大度。


    半信半疑的把契書拿去看,上麵的確寫得格外詳細,完全沒有在文字上耍花招,看得出誠心誠意。


    “我簽。”第一個答應的人是孫醫正。


    諸多官商之中,他與柳家的關係走得最近,何況這條件已經十分好,他沒有理由不答應。


    許家家主略遲疑,“事兒倒是個好事,但柳家的馬場,確定沒問題?”


    他知道馬場由幾位紈絝大少經營,聽起來不那麽靠譜啊。特別是那個裴淳,但凡有點兒惡事都少不了他,他經營的馬場難道沒問題?


    “我也擔心這件事。”田家家主連忙道,他不敢冒這個險。


    白家家主陰陽怪氣,“孫醫正也別忙著答應,都是上萬兩銀子的貴重物,運送途中若出現問題,那可真是自找的苦,哭都沒地方哭去,還是想清楚更好!”


    孫醫正的指印已經摁完,僵在原地,隻怪這幾人不早說?他再反悔也已來不及!


    柳月初“嗖”地一下子就把契書拿走,不容孫醫正猶豫,“他們幾個不過掛名而已,不是真正的經營者,諸位如若擔心,也可以再回去商量一下,但這次的福利隻是這次的,下次皮草和營運的價格可沒這麽便宜。”


    她笑得眼睛彎彎,好似明亮玄月。


    孫醫正哭笑不得,兩家的關係也不好反悔拆台,隻能懸著一顆心把合作的事情敲定了。


    其餘幾戶人家要回去再議,柳月初也沒揪住不放。


    其實除卻藥材之外,其他物資柳家的鋪子都能供應蒙國,之前是怕壟斷了生意得罪人,如今是他們先嫌棄柳家的,這就怪不得她了。


    柳月初回到家中把事情一說,柳慕升頓時就不幹了,“憑什麽嫌棄我們兄弟幾個?我們很想認真做事的行嗎?!”


    “之前的惡事就白做了?這就是報應上門了啊。”


    柳月初幸災樂禍,把幾個人嘲諷到了地縫兒中,“反正咱家的生意被耽擱了,興許我還要為此得罪人。孫醫正也是冒險不得不應了我的話,我若不是手快把契書搶過來,孫家的活兒你們幾個都接不上!”


    柳月初承認添油加醋,她太清楚白家和許家一直都看她不爽。


    特別是白家,明明與蒙國的生意沒有他家什麽事兒,卻每次都不被落下,好似一個攪屎棍似的。


    他想先耍老資格,她就先把他們的路上鋪一層釘子。反正得罪的是裴淳還有陸冰暘,就看紈絝們這個時候頂不頂用了!


    柳月初小嘴皮子一碰,擠兌了柳慕升一晚上。


    柳慕敕第二天一大早就去見了裴淳和陸冰暘,劈頭蓋臉一通訓,“咱們三個的馬場被嫌棄了,你們就說怎麽辦吧!”


    柳月初本就添油加醋,柳慕升氣頭上又澆一勺油。


    那一番罵罵咧咧,聽到裴淳和陸冰暘耳中的白家和許家,好似指著他們二人罵娘了似的。


    裴淳聽得五迷三道,並不覺得是多大的事,“這兩家不樂意就不樂意唄,沒他們的生意咱還穿不上新鞋了?”


    陸冰暘也點頭,“就是,沒有他們家,還有旁人家。”


    “你們知道一家多少銀子麽?”柳慕升臨來之前,特意找袁厝給他算了個數。


    他豎起五根手指頭,來回擺了擺。


    “一千兩?”裴淳倒嘶一聲,的確有一些肉疼。但一千兩分到他手中不過一百兩,他也沒在意的不行。


    “也不是不能去說說。”陸冰暘馬上就要說親事,家中的確缺錢的。


    柳慕升冷哼一聲,“瞧你們倆這眼界,什麽一千兩,是每家每個月一千兩。”


    “?!!!”


    裴淳臉上的肉抽搐了下,“這不是從老子身上剜肉麽!”


    “那白家是誰的親戚?敢明目張膽的說咱仨紈絝?”陸冰暘聽到價碼瞬時火大了,“馬上給我查清楚,我親自去問問!”


    “白家是德妃娘娘家的表親,另外京城壟斷鏢行運輸的是梁伯侯府的一個庶子在做,你們幾個做馬場,相當於搶了人家生意。”葉子楠沒參與馬場,但他一直跟著玩。


    如今有柳慕升一個大款來買單,他跟著蹭飯也很舒坦。


    裴淳的嘴角一撇,“德妃娘娘而已,老子得罪不起?”


    “德妃娘娘這邊好說,梁伯侯那邊有一點兒麻煩。”陸冰暘膽怯。


    梁伯侯是貴妃娘娘的娘家,也是三皇子秦慕顏的外祖家。


    誰知道三皇子手中的銅子兒,是不是梁伯侯府孝敬的?


    裴淳一聽這話瞬時精神,“他們家怎麽了?不是他們家的老子還不搶呢。”他本就是太子殿下的小舅子,這會兒不去搶一番邀功,更待何時?


    陸冰暘可不想跟他去蹚渾水,“白家那邊我搞定,梁伯侯府就看你的了。”


    二人分工明確,一是為了銀子,二來也是不服這口氣。


    柳慕升請三人大吃大喝了一頓,回家就把消息告訴袁厝了。


    “我按你教的話術說的,基本上沒改幾個字!”他近來越發覺得這個妹夫十分不錯,遇上事情來找他,許久沒被裴淳嘲諷傻子了。


    其實他不笨,他隻是懶惰而已。


    每次的事情聽袁厝細細分析,他的腦子也逐漸開始靈光了。


    袁厝一通感謝加猛誇,柳慕升得意洋洋。


    “那個……你和我妹妹說沒說,幫我選親的事?”他一直惦記娶媳婦兒,特別是看到柳月初與袁厝相依相伴,他也按奈不住內心的蠢蠢欲動了。


    “大哥的事情怎會忘記,月娘給陳郡主去了信,請她幫忙參選幾位,待得了回信,自然會與大哥商量。”袁厝對柳慕升一直畢恭畢敬。


    柳慕升笑得嘴巴咧到了後腦勺,“沒看出來,你做事的確夠妥帖,放心,哪怕我妹跟你吵架鬧矛盾,我也站了你這邊!”


    二人互相虛偽的畫餅。


    柳慕升醉了個迷迷糊糊,很快回到院中睡覺了。


    此時白家的家主在與梁伯侯府的小公子喝酒,酒過三巡之後,便煽風點火,說點兒不中聽的話,“那柳家搞個馬場就想把您的生意搶了,也不顛顛自己的分量。”


    “如今我就害怕,她仗著裴家和陸家的勢頭,真的來逼著我們這些人簽契書。那時我們定是左右為難,簽也不是、不簽又要造報複。”


    “如今想踏踏實實地做一點兒生意,實在是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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