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答你們的問題之前,我先給你們講一個故事。我講故事的過程中,不要打斷我。等我把故事講完,你們再接著問。”尚悠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看樣,這個故事有些長。


    又是故事?不會又是一個鬼故事吧?於雅倩紫灰色的唇微微顫動著,直覺想逃離。


    “放心吧,我講的不是鬼故事。”尚悠抬頭看於雅倩。


    “老三,你放心,管它鬼故事、恐怖故事還是變態故事,我們不是在嗎?怕什麽?”招金寶湊到於雅倩旁邊,摟摟她的肩,讓她打起精神,稚氣的臉也有幾分兄長的風範。


    漂亮女生好看的睫毛閃了閃,點點頭。


    “你們都不打算坐下嗎?要一直站著?”尚悠看著站成一堆的四個學生,淺笑。


    “嘻嘻,尚老師,我們不敢坐,現在你對我來說有那麽一點危險性,怎麽知道這些凳子有沒有裝著機關?”張偉皓還煞有介事地認真檢查椅子。


    “我沒耐性聽太長的故事,你還是長話短說吧。”謝習倫蹺著手,微微頷首不情願地看著尚悠。


    “我盡量。”尚悠還是好脾氣地笑著。


    六年前,尚悠二十四歲,剛到博惜高中執教的第一年,鍾意雯高三,是音樂班的學生。兩人對音樂有一股狂熱,惺惺相惜,久而久之,培養出了超乎師生關係的男女感情。


    出於對她家人的尊重,尚悠拜訪了她的父母,求得了家長的許可,兩人公然在學校裏出雙入對,常常約會的地點就是音樂室。鍾意雯喜歡彈琴,但家裏沒有鋼琴,她隻能在學校的音樂室裏練琴,每天都練到很晚才回家,校園裏總是飄蕩著她優美的琴聲。


    尚悠也就天天陪著她練琴,日子也過得充實,愜意。


    突然有一天,鍾意雯沒有如往常一樣出現在音樂室。起初,尚悠也沒放在心上,但連續兩個星期,她都沒去撫弄一下喜愛的鋼琴,讓他感到疑惑、憂慮。


    他主動找她,她卻躲著他,問什麽都不回答,憂鬱地搖著頭。


    尚悠感到非常生氣,對她發了一頓脾氣,轉身走掉了。


    第二天,尚悠再次找上她,為自己的失控道歉。可是鍾意雯提出了分手。


    “我們是來聽他講他的羅曼史的嗎?”張偉皓在謝習倫的耳邊悄聲說,“我還是喜歡自己製造羅曼史。”跟他的小慧。


    “你不想變成啞巴的話就安靜聽下去。”謝習倫睨他,他都能看見尚悠的眼睛燃燒著烈焰。


    張偉皓雙手捂著嘴巴,無辜地看著尚悠,搖著頭。


    尚悠惡惡地瞪了他一眼,視線又投到某空白處,陷入回憶。


    尚悠問起分手的原因,鍾意雯支支吾吾、閃爍其辭。尚悠讓她想清楚再來找他並給他一個充分的理由,他不想因為一時衝動而錯過彼此。


    但接下來一個月的時間,鍾意雯都沒有找過尚悠,尚悠覺得她在整理感情中也沒去找她,兩人除了上課的時間碰頭,其他時候都避免著見麵。


    某一個傍晚,校園裏再次響起了鍾意雯優美的琴聲,不同以往的是,這次的琴聲特別激昂,聽得人都能感受到彈者往指尖上注入的憤怒,還有無盡的絕望。


    尚悠聽到琴聲先是一愣,剛邁出校門的腳收了回來,定在那兒靜靜地聽。突然,鋼琴聲戛然而止,整個校園陷入了沉寂。直到《忘卻的悲傷》響起,感到不對勁的尚悠瘋了似的往音樂室跑去。


    他一生中最虔誠估計就是跑向音樂室那個時候了,祈禱琴聲不要停止,永遠不要停止。


    當他一腳踏進音樂室的時候,她就像一根羽毛飛落窗簷,不帶一絲留戀。


    再想起,她當時揚起的頭發那麽絕望……


    尚悠痛苦地閉上眼睛,依稀中眼角流出一行清淚。他糾結於過去的悲痛中,苦苦沉淪。


    四個人麵麵相覷,不知說什麽。畢竟,他們太年輕了,人生的閱曆沒有那麽豐富,更不曉得相愛的人陰陽兩隔是什麽滋味。他們除了感到婉惜,同情,沒有更適合的情緒了。


    對尚悠來說,那就是一道過不去的坎,如果當時,他早一點發現,如果當時他跑得再快點,他總是假設一些已經失去假設意義的事。


    因為回不去,因為遺憾,他常常抓狂地憂心。


    “說了大半天,原來是你逼死她的。”於雅倩根據自己的想象推理。“這也是你和她之間的事,我們被你這樣捉弄太無辜了吧。”


    尚悠睜開眼,盯著她:“我怎麽逼死她?”


    “人家說要分手,你偏要什麽充分的理由。分手就分手,不喜歡就不喜歡,哪有那麽多理由?她不喜歡,感到不自由,想分個手都由不得自己,千思萬想,一時想不開,就跳下去了。”她講得理所當然,曾經某個時候,她就被逼得差點走上那條不歸路,所以她很能理解不能為所欲為的痛苦。


    尚悠鄙夷了她一眼,哼了一聲,幽幽地說:“她確實是被逼死的,但逼她的人不是我。”


    “那是誰?”她問。


    “或許很多人,或許她自己。”他答。


    “這是什麽話?”張偉皓聽懵了,拍拍其他兩個男生,“你們能聽懂嗎?還是我的理解力太差了?”


    招金寶茫然地搖搖頭,開始他以為自己在聽一個悲催的愛情故事,現在又覺得故事轉換了屬性,成懸疑故事了。一個故事有必要講得這麽複雜嗎?他表示懷疑。


    謝習倫覺得站累了,移步到尚悠對麵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你們也坐下吧,一會要真動起手來,也有點力氣。”他對依然杵在一邊的三人喊道,並拍拍身旁的椅子。


    “尚老師要真想跟我們動手,就不會有心情跟我們講故事了吧?”張偉皓看著尚悠。


    “說不定是我們先動手呢。”謝習倫揚起嘴唇。


    “也是。”張偉皓對他嘻嘻一笑,挨著他坐下。


    尚悠掃視他們幾個一眼,淡淡一笑。剛才的憂傷一下子煙消雲散似的,再看他,已是一臉平靜,沒有情緒起伏。


    “鍾意雯留下了遺書。”尚悠繼續之前的故事,“遺書裏交代了她為了錢將自己賣給了一個開著豪車來接她的大老板。她的夢想就是讀音樂學校,但凡好點的音樂學校,學費都昂貴,而她家裏不富裕。沒錢的時候,她向錢低了頭,但得到了錢的她才感覺自己失去了所有,再也回不去最初的自己。內心備受煎熬的她,選擇了遺棄自己。”


    他的聲音一停,屋子裏又陷入死寂般的靜。


    他端起水杯,灌了一口,舔舔幹渴的唇。


    “她的父母接受不了她的離去,也接受不了一手撫養大的女兒在學校輕生,他們開始就學校裏哭,在學校裏鬧,硬要校方給個交代。對於自殺這樣的意外,校方還能怎麽處理,當然就是賠錢。但是,他們拒絕了,再多的錢都不要。他們就隻有一個女兒,再多的錢也換不回女兒的生命。他們覺得乖巧的女兒不可能一聲不響離開他們,定是受到極大的不公平待遇才會輕生,他們要校方還原事情的真相,不能讓女兒死得不明不白,還揚言要把事情鬧大。但校方將事情壓下了。無錢無勢的父母提出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女兒輕生的音樂室成為女兒的殉葬場,要讓學校永遠擺脫不了他們女兒的死。”


    講到這裏,尚悠深深吐出一口氣。


    “怎麽可能?學校怎麽會同意這樣的事?”於雅倩叫起來。


    “可學校就是同意了,所以你們才會在音樂室裏看到棺材。”尚悠笑起來,笑聲裏有絲絲悲涼。


    “這件事跟校長有沒有關係?”謝習倫問。


    “校長是當時反對得最厲害的人,他願意配合鍾意雯的父母去調查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他不想褻瀆校園的神聖,不想因為這事給學生帶來負麵影響。但是,校長畢竟不是校董,他還接受上層領導的管理。校董會阻止了校長的調查,差點就革去了他的職,當時知道點內情的學生都被封了口。鍾意雯的棺木一抬進音樂室就立即被封鎖起來了。這事除了幾個校領導,沒人知曉,學生也都被蒙在鼓裏。學校內外都不許提鍾意雯跳樓的事。但學生總會感到好奇,對突然封鎖的音樂室也有了種種猜測,漸漸就流傳為鬼故事。”


    尚悠停了下來,看著他們。


    “當時我跟於雅倩講鬼故事的時候,你也在那?”謝習倫皺眉。


    “我剛好經過,順便也聽了。”尚悠不否認。


    “你也順便從垃圾桶了撿起了我扔掉的假發?”謝習倫眼睛變得深邃。


    尚悠點點頭。


    “你也順便利用假發,利用書信去嚇一個女學生?”


    尚悠還是點點頭。


    “我管你老師還是校長,我要掐死你。”於雅倩憤憤地叫著,跑到尚悠前麵。


    謝習倫伸手一把將她拉了回來。“你安靜點。”


    “我能安靜嗎?”於雅倩不爽地回瞪他。


    “g寶,看著她。”謝習倫將她丟到後麵。


    “你這麽做的原因就是希望我們闖進音樂室?”謝習倫再次看向尚悠,“為什麽?”


    “這就是我接下來要講的另一個故事。”尚悠神秘一笑,拿起水杯。話一多,口就幹,估計是做老師的職業病吧。


    “啊?還要講故事?”張偉皓和招金寶不耐煩了,耷拉著臉大叫。


    ~~~~努力奮鬥中,小苗兒正常成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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