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延鋒、野南潯合力對付李如意,李如意捉襟見肘,漸落下風。然而,神威軍這邊的戰局卻未有絲毫好轉,全憑嵇昀將朱垠神功發揮至自身極限,雲氣倏爾聚合倏爾疏散,既是一道盾,又是一杆矛,掩護自家士兵的同時,炎氣罩一觸即傷,所到之處斃傷九天教麾下數十名好手。然而彼之眾如洪水猛獸,浩浩蕩蕩前仆後繼,縱使嵇昀把自己累死,也難以一人之力,擊敗整支聖教大軍。


    嵇昀漸看被人海吞沒,內心叫一聲苦,想來若是蛟麟神劍未失,斷不會成如此被動。


    “給同門報仇的時候到了,大夥兒上啊!”


    忽然,背陰山頭西北一角掀起一陣殺喊,緊接著一群衣著各異、不明身份的人,各持刀劍,鼓噪殺來。為首的是一名老僧,他身披袈裟,手握禪杖,長得慈眉善目,出手卻毫不客氣,杖起杖落,須臾之間斃殺十多名九天教徒。餘人雖武功各不相同,但皆同仇敵愾,專挑那些身手出眾、武藝超群的教徒,奔上前去便與之以命相搏。一時間,九天教兩麵受敵,軍心慌亂。


    “是哪路天兵下凡相助?”嵇昀內心大喜,懷著疑惑在人群中探看,一眼便認出領頭的老僧。


    “紹濟禪師......怎麽是他?”


    按下心頭驚喜,嵇昀運氣撩起一劍,九天教大軍似波開浪裂,被生生撕出一道口子,嵇昀趁機一步三躍,跳到紹濟大師的身邊。


    “方丈大師,您怎麽來了?”


    “嵇昀掌門,老衲收到你的來信,就急忙聯係寺中豪傑,夜以繼日地趕來了。”


    “信?什麽信?我不曾給大師捎過信。”


    “這便奇怪了,不過是誰傳信已經不重要了,好在緊趕慢趕,沒有耽誤大事。”


    嵇昀與紹濟相識,原是因當初從海昏山下來,曾寄宿在八渡禪寺,二人不曾有深厚的交情,紹濟方丈此番卻能遠途跋涉,甘冒危險前來助戰,實在教嵇昀感動。


    “大師之浩然正氣如山高海深,小子有幸,真是感激不盡。”


    “說這些幹什麽,我這寺裏的豪傑們,個個都是被九天教害得無家可歸之人,他們和魔教有天大的仇怨,隻是苦於沒有人帶領他們報仇,今日有嵇昀掌門首趨義舉,打上這背陰山上的總壇,正好給了大家報仇雪恨的機會。”


    嵇昀喜極: “大師說得好,報仇雪恨,隻在今日。”


    群豪為報各家被九天教滅門之仇,無不舍生忘死。嵇昀有了眾人加入,局麵很快扭轉。


    李如意眼看敗亡在即,朝著野南潯麵上虛刺一劍,野南潯退步閃躲,李如意得了機會,急忙抽身往西麵逃去。


    “狡猾的狐狸!”野南潯亟待要追,被賈延鋒攔下。


    “她隻是個跛了腳的狐狸,背後那隻老虎才是我們要對付的勁敵。”


    “賈師兄說的對,令狐雲夢遲遲不現身,必是暗藏陰謀。”


    局勢已經如此,身為九天教右複國靈王的令狐雲夢卻蹤跡全無,這不得不叫人疑惑,但疑惑歸疑惑,嵇昀還是決定先解救荊亢和罔極塔下數百名被囚困的武林同道。


    於是,野南潯和賈延鋒去水牢解救荊亢和其餘兵士,嵇昀和紹濟等群雄則來到第四洞天,觸動機關進入罔極塔。


    眾人一路勢如破竹,來到看押囚犯的地方,太極、青鸞二堂在王猛的帶領下略作抵抗,無奈頂不住嵇昀一行人的勢頭,王猛隻得率眾草草地敗退出逃。


    獄中獄外兩撥武林人在塔下見了麵,呼朋喚友,稱兄道弟,無不激動。大家七手八腳,助牢房內的同仁脫難,親故見麵少不得喜極而泣,互倒苦水。


    趁著大家歡慶之餘,嵇昀一人快步下塔,塔下陳設如故,韋玄貞留下的一眾丹爐法器,除了三清神像外,其餘被嵇昀七手八腳全部搗爛。他又想到第三層中有一具幹屍,其衣著打扮乃是道人模樣,以前不識身份還以為是哪家的高士,如今想來必是韋玄貞某一世的遺骸,於是氣衝衝地下到三層,本意是將屍身毀了,可到這裏卻發現道士的遺骸不見了蹤跡,取而代之的乃是一具彎腰駝背、體態猥瑣的老年女屍。


    女屍身披彩衣,頭上墜滿了金玉寶珠,腐朽可怖的臉上竟還濃妝豔抹,使人看後好不生厭。


    “老妖婆,死了還不忘臭美,也罷,跟你的畜生丈夫去作伴吧。”嵇昀說著,拿起蠟燭將衣服引著,將安樂公主的屍身付之一炬。隨後,嵇昀方心滿意足地折返,見著丐幫苦化潛等人。


    苦化潛道:“多謝嵇昀掌門仗義相救,若不是你,真不知要被關到何年何月。”


    嵇昀道:“大家同仇敵愾,苦幫主不必客氣。”


    崆峒門人哭訴道:“今天終於可以出口氣了,我們要為掌門人報仇!”


    “對!報仇!”


    塔下群情激昂,殊不知王猛此時已在出口處堆滿了火藥。隨著他一聲發令,轟隆一聲巨響,塔下頃刻間地動山搖,梁倒柱折、磚石橫飛,嵇昀和眾豪傑悉數被掩埋在罔極塔下。


    王猛看著眼前坍塌的廢墟,輕聲哼笑,心道嵇昀縱使不被壓死,出路被堵也必困死於此。


    王猛料得不錯,此時廢墟之下的情形確不樂觀。塔塌瞬間不少人被木石砸中,或死或傷。嵇昀靠著朱垠雲氣的庇護,在塔下撐起一片不大不小的空地,暫且將苦化潛、紹濟等人護在身下。


    “嵇昀掌門,長此下去不是辦法,得想法兒出去才是。”眾豪傑無計可施,紛紛將希望投向嵇昀。


    嵇昀道:“大家不要著急,各自護住頭臉,容我用朱垠神功試試。”


    說罷,即暗自運功,將渾身元氣盡數發揮,一時間,雲氣騰然四射,裹挾化作一個偌大的人形罩影。罩影中央,嵇昀手舉肩扛,賽霸王舉鼎,效盤古頂天,背上壓著妖塔重千斤,雙腳踩進石礫深三寸。


    可盡管使足了本事,咬碎了牙齒,麵對頭頂的千鈞重物,還是無濟於事。


    “如你這般使勁,即便再來十個,累到吐血也是無用。”


    人群裏突然有人發話,眾豪傑尋著聲音去看,大家都想知道在這個時候說風涼話的,是如何模樣的人。


    與此同時,就在塔外第四洞天,又在一場惡戰。


    賈延鋒從水牢釋出了荊亢,幾人趕到第四洞天時,正巧遇上王猛,雙方就地交手。麵對荊亢排山倒海的攻勢,王猛一退再退,連輸數陣,不得已解開了纏繞枯肢的封帶。


    “小心他的左手!”


    賈延鋒及時提醒,但荊亢好像沒有聽到似的,鬼神寶刀依舊左衝右撞,隻攻不守。突然,一道連綿電光從王猛的枯手射出,穿過鬼神寶刀直透荊亢體內。荊亢頓感身體四分五裂般劇痛,想要抽回鬼神刀,但持刀的手臂卻似乎不聽使喚,施展不出力氣。


    關鍵時候,賈延鋒火速出手,一招“星流霆擊”隔斷王猛攻勢,王猛一個回身,長劍自腰間斜出,射向賈延鋒麵門。


    賈延鋒顧著躲劍,未防王猛殺招在後,歸昧元氣電光迅疾,緊隨長劍而至,賈延鋒這邊剛剛撥擋開飛來的劍,冷不防被王猛一記歸昧三相功擊中胸膛,瞬間被震飛出去,此一下直令他體內血氣翻騰,深受內傷。


    荊亢與賈延峰落敗,九天教士氣一震。


    正值這時,人群頭頂忽有一影飛過,華衣錦裙、金玉彩帶,美輪美奐之間,恍若鳳凰盤旋。


    來人鶯飛燕展,最終落在北方大殿的犄角之上。眾人都被她這華麗的出場驚到,無不注目觀望。


    九天教眾徒見了來人,立時倒跪參拜,山呼萬歲。


    賈延鋒對荊亢解釋道:“她叫懿美,九天聖教教主。”


    荊亢舉目細瞧,見這個女教主確是風姿綽約,膚白如雪,肌滑如玉,玲瓏鼻,絳櫻唇,眉目囂張,魅而不妖。


    懿美緩提香袖,小臂虛掩於胸前,大殿之上睨傲側立,示眾說道:“鼠輩安敢犯我聖教?趕緊放下兵器,從本教主號令。”


    賈延鋒顧左右說道:“她既現身,令狐雲夢必在附近。”


    荊亢聞言二話不說,即起一招“大有重雷”,雖遠隔一箭之地,但刀影閃瞬即至,以斧劈華山之勢,砍向懿美所站之大殿。說時遲那時快,鬼神刀落處,殿堂正梁被攔腰砍斷,隨之轟然坍倒。


    眾人都被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 然而,就當大家都以為聖女教主殞命刀下的時候,大殿廢墟中突然爆發一聲地裂般的巨響,繼而有什麽東西撞破廢墟,一飛衝天,濺起的磚石瓦礫不計其數,沙土蔽天迷眾人眼。過會兒風沙稍淨,大家才得以看清來者真容,是一個直眉細眼,麵頰瘦長的男人,方才言辭霸道的女教主被他像小貓一樣摟在懷裏,一襲錦袍將她渾身護得周全,甚至連頭發上都沒有沾染灰塵。


    男人正是令狐雲夢。


    “不是講好不亂跑的嗎?”


    “都欺負上門了,我哪還坐得住。”


    “我什麽時候讓你失望過。”


    輕輕在懿美鼻尖吻上一下,令狐雲夢這才將舍得將她從懷中放開。


    二人當著群雄的麵,你儂我儂,旁若無人。


    “令狐雲夢!”荊亢早怒火中燒,喊話間已將鬼神刀提在身前,刀尖直指,恨不得立時就將對方一刀兩斷。


    “臭小子,當真這般恨我。”令狐雲夢回過頭,輕佻一笑。


    “我做夢都想把你幹掉。”


    “哈哈!可惜了,不過今天對你來說,一定是個噩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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