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受苦就好,我聽說自盡很痛苦,她怕疼啊,就怕她受罪。”


    顧南風低下頭,不敢去看顧振華突然蒼老的容顏。


    “爸,媽她太狠心了,她就這麽拋棄了我們。”


    “不許你這麽說她,她哪裏狠心了,她明明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她若是一個狠心的人,我也不會愛上她,我們應該理解她的決定,她的記憶是空白的,她想起以前的一切,最痛苦的人是她。”


    顧振華一點都不怪盛顏,隻怪他們相遇太晚。


    他對盛顏百依百順了一輩子,哪怕她選擇了跟薑寅在一起,他也可以順著她,隻要她認為是幸福的,他就支持她。


    他娶她的時候,發過誓言,會永遠愛她,敬她,支持她。


    他做到了。


    雖然他很痛苦,痛不欲生,方才他已經無數次舉起了水果刀,想要劃向自己的大動脈。


    他想陪著她一起走。


    可是他若走了,他和她一起見到了薑寅,她可如何是好,他又會將她逼到了難以抉擇的境地。


    所以,他不能跟她一起走。


    他該放她一心一意地去找她的愛人。


    再見了,顧清顏。


    永別了,盛顏。


    他盼著下輩子,她可是隻是顧清顏。


    顧振華躺了下去,對顧南風說:“南風,我累了,想睡一覺,你也早點去休息吧。”


    顧南風擔憂,不敢離開。


    顧振華看著他,說:“你放心,我不會輕生,我若死了,隻會讓你媽她不得安寧,我得好好活著。”


    有了這句話,顧南風就放心了。


    他知道,父親是不會在這個時候選擇跟母親一樣輕生,如果他選擇了這條路,在地下與母親相見,會讓母親為難。


    顧南風緩緩退出顧振華持臥室。


    顧振華合上眼皮,淚水卻不湧地湧出來。


    他失去了他的妻子。


    該是在盛顏記起過往時,他就已經失去了她,他還是固執地為自己爭取,最終,她還是不屬於他。


    盛顏的葬禮在三天後舉辦。


    顧南風一早準備過去殯儀館,他到顧振華的房間裏,詢問顧振華的意見,問顧振華要不要去送母親最後一程。


    顧振華搖了搖頭。


    顧清顏用她的方式跟他告別了。


    現在去世的人是盛顏,盛顏需要的人是薑寅,不是他。


    顧南風隻能一個人去參加的葬禮。


    盛顏的葬禮也沒有其他外人,全是自己人,火葬結束之後,就被送往公墓,池煙決定將盛顏跟薑寅合葬,算是了卻母親最後的遺願。


    池煙通知了沈思過來參加葬禮,盛顏下葬的時候,池煙控製不住悲傷,這一下葬,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盛顏了。


    沈思摟著池煙,說:“煙煙,讓你媽安心的走吧,跟你爸在一起,是她的歸宿。”


    饒是如此,池煙還是控製不住地一直在哭。


    最為傷心的人就是池煙和顧南風了。


    活著的人,都在執著著不忍心盛顏這麽快回歸大地。


    但,一個人逝去,終將走向這一步。


    盛顏入土為安,原來薑寅一個人的墓碑換成了夫妻二人同共的墓碑。


    四個晚輩都跪在墳前,緬懷盛顏。


    待一切都結束後,大家準備要離開,顧南風說讓他們先走,他還想再陪陪盛顏。


    池煙知道他們都在,顧南風想跟媽媽說說他們之間的心裏話是沒有什麽機會,他們該是先離開,給顧南風留下一些空間。


    他們走後,顧南風在墳前跪下,望著墓碑上盛顏的遺容,心中很悲切。


    “媽,你當時想讓我娶了池煙,是不是就在準備了結自己的生命?”


    “媽,你為什麽說走就走,連一句話不留給我爸和我?”


    “媽,爸爸他很難過你知道嗎?”


    天空中突然飄起了小雨,仿佛時盛顏聽到了,也在哭泣。


    可是顧南風的問話,再也得不到任何回應了。


    顧南風除了替自己失去母親而難過,也同樣為父親而難過。


    父親愛她一生,現在要有獨立承擔悲傷之情。


    顧南風的身上淚著絲絲雨霧,許久之後,他才離開。


    回到家中,父親還在臥床,看到顧南風回來,眼裏閃出了一絲光芒。


    “南風,後事都安排好了嗎?”


    “嗯,入土為安了。”


    “好。”


    顧振華眼裏的人又暗淡了下去。


    “爸,你要注意身體。”


    “嗯。”


    顧南風沒有再說什麽,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間。


    池煙有些日子沒有見到沈思了,她把沈思接到了夢湖一品苑。


    說起來,她早前嫁給付南城的那一年,沈思一直在住院,都沒有來過她家裏。


    等沈思身體好起來的時候,她和付南城的關係已經決裂,沈思就更沒有來過這裏。


    這是沈思第一次過來,池煙給沈思收拾了一間房。


    母女二人許久未見,池煙有很多話想跟沈思說,晚上跟沈思睡在一起。


    她靠在沈思懷裏,悲傷的情緒還掛在臉上。


    “媽媽。”


    池煙把沈思摟得緊緊的。


    她失去了一個母親,她希望沈思能夠長命百歲。


    “別難過,你媽她很灑脫,選擇了自己想走的路,超過了很多人。”


    “我知道,可還是忍不住會難過。”


    一個活生生的人,突然就不在了,還是自己至親的人,一段時間的悲傷是再所難免的。


    沈思心疼地拍了拍池煙的後背。


    池煙雖然是被親生家庭找了回來,卻還是一點一點的又失去了至親的家人。


    “媽媽,你一定要好好活著。”


    她不想再失去了。


    “好,我會好好活著。”


    她還有池煙,她從有了池煙之後,池煙就是她一輩子最重要的人。


    為了池煙,她也想好好的活著。


    付南城端了兩杯熱牛奶過來。


    “媽,池煙,喝杯牛奶吧。”


    池煙狀態不好,喝了牛奶,能睡眠有幫助。


    “南城,謝謝你。”


    沈思接過牛奶,讓池煙先喝。


    兩人喝完牛奶,付南城端著杯子出去了,沒有打擾她們母女相聚。


    沈思語重心長地對池煙說:“煙煙,你跟南城好不容易和好了,以後可要好好在一起。”


    主要是池煙受的苦太多了,現在親媽也沒了,她真不想池煙跟付南城之間再出什麽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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