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煙收起臉上的表情,麵色寡淡地望著他,說:“你的意思,還是不想離婚?”


    “不想。”


    付南城嗓音堅定。


    池煙眉心緊縮,“後天要上庭了。”


    “知道。”


    他好像並不擔心,所以,他是認為他買通了蘭千惠,一定不會輸官司嗎?


    “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隻會讓我更討厭你!”


    付南城眼中閃過一絲悲涼,池煙極少用這麽重的口氣與人說話。


    就算他們之前鬧意見,她也沒有說過討厭他。


    付南城沉默了一會兒,才重新開了口,語調中帶著些許祈求,“可以看在兩個孩子的份上,不離嗎?”


    事到如今,他是能拖一天是一天。


    同樣的場景,再一次重複。


    池煙不知道付南城此時是用什麽樣的心境說的這句話。


    但她知道她當時的心境。


    那時,她愛他極深,哪怕知道他在傷害她,仍舊是想做最後的掙紮,她以為他當初那麽想要孩子,她拚死為他生下兩個孩子的時候,能換取他一口點憐憫。


    是她低估了他的涼薄。


    “付南城,當初我也跟你說過同樣的話。”


    “可我不是沒離嗎?”


    池煙冷啐:“強辭奪理!”


    “池煙。”付南城掙紮著想要起來。


    池煙還是按住了他,“別動,說話就好好說話!”


    “好,我不動,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麽來找我?”


    他有那麽一點期待,她是心軟,才會來見他的。


    “是為了庭前協商,付南城,你想想,就你做的這些事情,上了法庭,你一定會輸,與其到法庭上見,不如我們直接談好條件去離婚。”


    “你想怎麽談?”


    付南城目光暗沉。


    “你明知道我的條件。”


    “可那個條件我不能答應。”


    池煙氣急,“你到現在還是想跟我談兩個孩子的撫養權?”


    “不是,孩子可以歸你。”


    “既然你同意了,為什麽還要拖著?”


    付南城自始至終都沒有移開他的目光,他想要捕捉池煙的每一個表情和動作,分析他還有沒有機會。


    “我想要其他的條件,如果你能答應我,我可以滿足你的要求。”


    池煙見他有所鬆動,便問:“你想要什麽條件?”


    他什麽都不缺,而她也一無所有,即使她現在是薑家的親孫女,薑家有的,付南城都有,他應該不會在乎錢財那些。


    “孩子歸你,我也歸你。”


    池煙愣了半天,才氣道:“你在瞎說什麽?”


    “我的意思是,離婚不離家,為了孩子們的健康成長,我可以簽字離婚,但你必須跟我一起共同撫養孩子。”


    “這樣的條件,跟不離婚有區別嗎?”


    池煙覺得他根本就是耍無賴。


    “有區別。”付南城解釋:“離了婚,我們不是夫妻關係,隻是住在一起,你不用對我行使任何妻子的義務。”


    “不行,我不能答應。”


    在她眼裏,跟沒離婚沒區別。


    他嘴上這樣說,誰知道他會不會遵守,真要是碰到什麽事情,男人與女人的力量,先天有著涇渭之差。


    更何況,她不想再看到他,更不想繼續忍受著他和池美盈在一起的打擊。


    她不想再困到過去的痛苦中無法自撥,她必須要跟他分開界限。


    付南城見說不動她,隻能換別一種方式。


    “你自己是學法律的,難道你不清楚我現在的情況可以申請延期開庭?而且我傷這麽重……”


    他的言外之意,他是能將這個期延得很久。


    他果然是有這種想法!


    明天還有一天的時間可以去處理,如果不是她想到這個問題,後天開庭的時候,她才會知道開庭會延期。


    “你真的很無恥。”


    “你別這麽說,我又不是故意受傷的。”


    池煙在氣頭上,冷道:“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付南城被冤枉,心中不悅。


    “你什麽意思,你的意思是我派人撞的你母親?”


    池煙昨夜也想過了,她媽媽根本沒有得罪過什麽人,也沒有仇人,池夫人已經入獄了,她實在想不到還有誰要去傷害她母親。


    “我不知道,但以你的卑鄙,萬一是你呢?”


    “池煙,你!”


    付南城雙眼猩紅,昨夜如果不是他準時趕來,後果不堪設想,他當時第一時間衝過去推開沈思,就是擔心沈思出了什麽意外,池煙會難以接受。


    上次沈思在醫院裏丟失,池煙失魂落魄,一個人在大雨中無助悲痛的模樣,他到現在都忘不掉。


    她怎麽可以這樣懷疑他的用心。


    “不是我!”付南城語氣堅定,“你真是沒良心!”


    他為她母親受傷,她不來看他,來了之後,又說這些話。


    “是你經常做沒良心的事,我想了好久,都想不到還有誰想讓我媽出事,現在看來,也就隻有你了。”


    這件事,到現在唯一的受益人就是付南城。


    他不但救了沈思,讓大家心裏對他那些不好看法減輕了一些,他不想離婚,又想拖住開庭的時間。


    付南城指尖微蜷,他嗓音悲涼。


    “那輛車是沒把我撞死,如果我死了,你還會這麽認為嗎?”


    “如果是你設計的,你又怎麽會死?”


    付南城差點要吐血。


    被人冤枉的滋味真是難受!


    “你現在是一點都不相信我了?”


    “我跟你之間沒有相信二字,付南城,我不想再跟你囉嗦了。”


    池煙起身要走。


    付南城冷聲叫住她。


    “池煙,即使我現在同意去跟你辦離婚證,民政局還有一個月的冷靜期,你短時間裏還徹底離開我,根本就不可能!”


    池煙駐足,扭過頭沉痛地望著付南城。


    “所以,你到底想怎樣?”


    “以冷靜期或者開庭延期為限,給我一次改過的機會?”


    池煙咬牙,一字一句地說:“不可能!”


    就算會延期,就算有冷靜期,她都不會再跟他有過多的交集。


    她深陷泥潭已經十一年了。


    她為他,品嚐了十一年等待的痛。


    他不但忘了她。


    還忘了曾經的誓言。


    付南城突然絕望冷笑。


    “池煙,你這麽決絕的要離開我,是因為周蘭軒,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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