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翊夏回到自己家,又是深夜了。


    家裏冷冷清清,就算把燈全都打開了,也還是空落落的。


    程翊夏洗了個澡,趿著拖鞋,出門去按了隔壁的門鈴。


    一次,兩次,三次,沒人來開門。


    “難道還在公司?”


    她這就要回家裏去拿手機興師問罪,卻沒想到,門這時候開了。


    同樣穿著睡衣的斯辰,伸手將她撈了進去。


    “剛剛是故意不開的?”程翊夏反手指向身後的門,麵色不悅。


    斯辰鬆開了她的手臂,點了下頭。


    “承認的倒是挺快。”程翊夏雙臂交叉抱在胸前,語調冷冽,“怎麽?不歡迎我來?”


    斯辰不答反問,“姐姐眼裏隻有別人,還來我這兒幹什麽?”


    這是什麽話?


    她眼裏有誰了?


    這幾天她把周子淵當根蔥,都沒和他聯合營業,他說的人,是誰?


    斯辰一片好心地為她解惑,“姐姐不是很喜歡鄭書君嗎?直接就保送劇組了,還敢說眼裏沒別人?”


    程翊夏的眼睛頓時大了一圈,“鄭書君?她是女孩子啊。”


    斯辰眉峰微挑。


    程翊夏被氣笑,“女孩子的醋也能吃上?”


    “可她就是演百合戲碼才拿的高分,”斯辰的眉眼間一片溫暖和氣,“誰知道姐姐是不是葷素不忌。”


    程翊夏的眸光千變萬化。


    “你說的也對,人生一世,總要吃點好的。”她若有所思,“鄭書君是挺不錯的,要是可以,那我就談個女——”


    “我幫你打聽過了,她筆直,你沒機會了。”斯辰步步逼近,目光淩厲,“所以,姐姐最近是換了口味,不需要我了?”


    程翊夏用食指推了推眉心,流露出倦容,“明明是太忙,壓根沒時間上桌吃飯。”


    “現在有空,就想起我了。”斯辰笑意漸冷。


    程翊夏沒作答。


    當然是這麽回事,隻不過非要挑明嗎?


    她在腦子裏快速搜索了一番後,發現了一個聽起來很可口的答案。


    “其實下午看你們考試的時候,我就覺得你拿錯了角色。”


    程翊夏摸上斯辰光潔的下巴,饒有興味地順著他的嘴唇,一路看向他深不見底的盈亮眼眸。


    “那個反派你演的不錯,可還是男主角更適合你。一隻變成人形的小狗……這劇情多有意思啊。”


    斯辰低眼與她對視,聲音輕得好像一葉羽毛,“我可沒有當小狗的經驗,演不出來。”


    “那不如現在試試。”程翊夏鬆開他的下巴,還按著他的胸口,柔力將他向外推了一把,“別說公司不給你機會。”


    斯辰怔住,“真的要演?”


    程翊夏笑而不語,心想,你哪裏用演,你本色就是。


    偏偏斯辰在這一刻當了真,瞬間就切換了表演模式。


    “姐姐哪裏是在說我這一桌飯做出了狗糧味……”他濕漉漉的眼睛中,明明裝滿了委屈,語氣卻倔強到了八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地步,“無非是拐著彎在說我廚藝不好。”


    程翊夏沒陪他搭戲,但腦子裏的想法層出不窮,一秒鍾閃過好幾十個。


    她心說:你廚藝哪不好了?哪個方麵的廚藝都挺好的。


    斯辰側過身去,目光落在了餐桌上,“既然你不喜歡這味道,那這飯就別吃了。至於我在家養狗的事情……姐姐真的不喜歡小狗嗎?”


    程翊夏心裏的彈幕殺瘋了。


    沒有啊。


    什麽時候不喜歡小狗了。


    很喜歡,非常喜歡。


    隻是沒時間照顧。


    負責不了,所以沒有養而已……


    斯辰演到了最後一句,“知道了,既然姐姐不喜歡小狗,以後我不會再讓它出現在你麵前。”


    程翊夏:?


    不行。


    那怎麽行。


    你小子最好是演的。


    不準假公濟私,夾帶私貨!


    就在程翊夏醞釀著要開口說話時,斯辰忽而由怒轉笑,湊近來,巴巴地望著程熠夏,問:“怎麽樣?是不是比在小考時的狀態要好?”


    程翊夏正色點頭,“嗯,還不錯,再接再勵。”


    兩人的臉隻隔著一掌寬的距離,斯辰粉潤的唇就在程翊夏眼前一張一合。


    她懶得克製,吧唧親了上去,飽嚐一口。


    親完了,她還有點小驕傲,想欣賞這男人被偷襲後的反應。


    可剛有一點往後撤的動作時,後腦勺就被一隻溫熱的大手緊緊扣住,退無可退。


    “姐姐你喝酒了?”斯辰用鼻尖輕抵著她的眉心,溫柔又嚴厲地低聲問道。


    程翊夏從嗓子眼裏擠出軟軟的回音:“嗯。”


    斯辰的眼底蹭的一瞬,火光四射。


    程翊夏看呆了。


    她從未見過在這麽近的距離下,欣賞過這雙漂亮眼眸的變化。


    那跳動的火苗耀目刺眼,有越燒越旺的趨勢。


    可她拿捏不準,這火苗的出現到底是不是因為生氣。


    萬一,是喜歡她酒後的表現呢?


    “我不能喝酒嗎?”程翊夏手拽住斯辰的黑襯衫衣領,將他又往前帶了帶,“可我就是喝了。”


    斯辰眼底的火焰燒得更加紅旺。


    “斯辰。”


    程翊夏嚶嚀著他的名字,吻了上去。


    飄搖的小船在浪尖上搖曳晃蕩,一晃晃到了半夜。


    程翊夏在斯辰住的小公寓裏洗去了身上淋漓的香汗,出來時換的是斯辰的睡衣。


    深黑色的xl碼男裝睡衣,套在她身上,顯得她好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平時也沒覺得他那麽高啊。”程翊夏站在鏡子麵前,小聲嘀咕。


    浴室的鏡前燈有點頻閃,她看了一眼時間,快淩晨四點,卻還是想也沒想地給物業管家留了言,叫他們明天找師傅來換個更好的,錢從她預存的物業費裏扣就行。


    收拾整齊出去,客廳裏全是蔥油麵的香氣,香得她不爭氣的肚皮當即開始嘰咕嘰咕。


    “趕緊來吃,一會兒麵該坨了。”斯辰掀起眼皮看了看她,人還在流理台邊給她洗小番茄。


    程翊夏盯著桌上的碗,孤零零的一隻,“你不吃嗎?”


    “吃啊。”斯辰端著果盤過來坐下,“這麽大一碗,你一個人吃完不得胖死。”


    “我就是吃的完。”程翊夏差點把頭埋進碗裏,“你是藝人,藝人要注重身材管理,不準吃宵夜。”


    斯辰靠著椅背歎氣,“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


    程翊夏噎了下,笑不出來。


    明明看見她吃麵的動作忽然頓住,可斯辰還是追加了另一句更冷的話:“姐姐還沒有告訴我,今晚為什麽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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