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人了、打人了!”


    有人高喊起來。


    還有人伸張正義,“法治社會,殺人都不用立馬判死刑,這怎麽大庭廣眾之下,還搞亂棍打死這一套?”


    “就是!再說了,這周圍這麽多人,還有小孩在,這麽亂丟亂砸的,傷到無辜,賠的起嗎?”


    “怕被傷到,就不要上趕著湊熱鬧啊!”程老太太威嚴的聲音,越過人群而來,“紮堆窺探別人家的家事,你們還有理了!”


    現場的議論聲,瞬間小了不少。


    加上醫院保安匆匆趕到,維持秩序,看客們紛紛散開。


    程老太太在程父和程家其他親戚的攙扶下,走了過來。


    程溫嬌哭哭啼啼地找到程老太太道歉,“奶奶!你看她!她咒我媽媽!”


    “奶奶都聽見了。”程老太太哄完程溫嬌,瞥向程翊夏時,當即一聲冷哼,“看來,周家暫時還沒有教她怎麽當個好媳婦,但我,絕對不可能允許這種沒教養的東西,出去丟了我們程家的臉!拿拐杖來!”


    顧昀盛扶著跌坐在地的程翊夏,勸阻程老太太,“程奶奶,夏夏隻是說的氣話,她已經受訓了,你——”


    “顧昀盛!”程老太太眯眼,“就算你已經算半個程家人,這件事,也輪不到你插手!”


    有人將拐杖遞到了程老太太手裏。


    程老太太雖然一瘸一拐,但走到程翊夏麵前這兩步,矯健生風。


    她揮起拐杖,當眾喝令道:“我今天就要在這裏重振程家家法,好好立立規矩!”


    程溫嬌第一時間去拉扯顧昀盛。


    “奶奶要教育她,昀盛哥哥你躲開點!”


    顧昀盛拽住程溫嬌,“這裏是醫院!有什麽事,回家再說不行嗎?”


    “回家?我還有家能回嗎?”程翊夏看著摔落在地,花瓣零落的花束,笑得雙肩發顫,“既然要家法處置,那就這裏處置嘛,打吧,打傷能還能直接抬到樓上去住院,省事!”


    “程、翊、夏!”


    程老太太的拐杖在空中劃出風聲,力道大得驚人。


    棍子重擊而下,程翊夏感覺到凶狠的怒氣。


    但不疼。


    因為有個人衝出來,用後背替她擋下了直接傷害。


    “周公子?”程父大驚失色。


    周子淵握住程翊夏的肩頭,咬牙切齒,“幸好老子從小被打得多,練出來了,不然,一般人可受不住這一棍子。”


    程老太太收了手,可麵色依舊凝重。


    “你是周子淵?”


    “我是!”


    周子淵忿忿不平地轉過身,“夏夏以後是我們周家人,誰再敢動她,得先經過我的允許!”


    “可她還不是!”程老太太怒火難消,“不把她教好,我不會放她去雲城丟臉的!”


    “那你就是還要打咯?!”周子淵忽然瘋起來。


    他搶過程老太太手裏的拐杖,看準自己的右腿,狠狠打了一棒!


    哢噠。


    在場所有人都清晰地聽見了骨頭斷裂的聲響。


    聽著都疼!


    “周子淵,你……”


    程翊夏被這狀況驚得措手不及,一時間都顧不上自己掌心摔破的皮外傷,以自己的身體為拐杖,拚命去托扶周子淵傾斜的身軀。


    周子淵壓根不在意自己此刻站不站得穩。


    因為他心裏清楚,祭出這一條腿之後,他在周家主家是徹底站穩了。


    “來,給你!”周子淵將拐杖扔回給程老太太,“你看打夠了沒有,還要不要打!不打的話,我們看病驗傷去了!”


    程家人集體沉默,一時間無人招架得住周子淵這套亂拳。


    看客們重新熱鬧起來。


    “這叫什麽事啊。”


    “孩子都這麽大了,還當街打,真是仗著自己年紀大,就把自己當根要緊的老幫菜了。”


    “出場大師,收場青銅,丟死人了!我要是她,早都因為晚節不保而一頭撞死咯!”


    群眾輿論一邊倒,陰陽怪氣地咒罵著程家。


    還有人不嫌事大,全程直播,給直播間的家人們、鐵子們分享新鮮出爐的家醜大瓜。


    程溫嬌在這陣仗裏哭得更凶了,倏爾就挨了程老太太一記白眼。


    “哭什麽哭!我還沒死呢!等我死了你再哭三天三夜!”


    程父哪敢說話,可一心又惦記出院的妻子,隻得偷偷溜走,去接病房裏等待著的葉佩。


    而周子淵和程翊夏相互攙扶著,在路人的幫助下,一同進了門診。


    程翊夏看著他的腿,哭笑不得,“你這人一點不怕疼啊?下這麽重的死手。”


    周子淵下巴一抬,“看著恐怖而已,休養半年就徹底好了。小爺又可以躺平半年了,痛快!”


    程翊夏無奈,“你怎麽偷偷跑過來也不和我說一聲。”


    “我來得及說嗎!”周子淵回憶起被他媽痛罵的陰影,不禁扶住了額頭,“要是當時我不立馬從雲城飛星城,我這會兒被廢掉的很可能不止一條腿!”


    “謝謝你。”程翊夏鄭重說道。


    周子淵囂張的氣焰立馬降了一半,“你不用這麽看著我,我也不完全是為了你……咳,有一大半是為了我們周家的麵子。”


    “嗯,那謝謝你們周家。”程翊夏微笑。


    她是真心實意說的,周子淵卻好像見了鬼一般。


    他臉上神色變幻一陣後,忽的記起了程翊夏被砸到的後腦勺。


    “你去照個腦ct吧!”周子淵又咬牙切齒起來,“哪怕隻是輕微淤傷,我都得通知我媽親自過來一趟!”


    “好。”


    程翊夏依言照做。


    走出急診室,她並沒有馬上離開。


    不是不想做ct,而是放心不下周子淵。


    剛剛,如果不是周子淵出現及時,她現在會落得什麽田地?


    星城第一惡女,要被當眾痛打?


    要不是媽媽的東西還在那個老妖婆手裏,她真想立馬和這群人永遠斷絕關係!


    “啊!!!”


    急診室裏猛然傳出殺豬般的嚎叫。


    “醫生你能不能輕點!我這絕對是骨折了!你再按一下我就死給你看!”周子淵凶狠大喊。


    醫生話裏有話,調笑道:“我看你剛才和那個美女說話的時候,不是一點事都沒有嗎?我還以為斷腿的不是你呢。”


    周子淵小聲地嘰咕了一句什麽,但程翊夏在門外,沒聽清。


    她隻是不自覺地揚起了嘴角,輕笑出聲。


    像周子淵這種咋咋呼呼的白癡紈絝,也挺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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