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


    “當時蔣姳在網上造謠破壞你的名聲,裴總不是發了聲明嗎?”


    周景這麽一說,江慕珩也瞬間明白了。


    “是因為那份聲明讓木先生發現裴桑嶼對你的偏愛,所以他們的目標是你,覺得隻要綁架了你,對付桑嶼就輕而易舉了。”


    周景點頭:“對,那天我和蔓姐被他們的人纏住,其實我們出門是有保鏢暗中跟著的,奈何他們借著美食節人多,混在人群裏實在難以分辨哪些是他們,裴總自己都不知道是誰刺傷他的,好在他趕上了。”


    許佳允想到那天在女裝店裏的驚險時刻。


    那時候裴桑嶼自己都受傷了,但他第一時間想著的還是她的安危問題。


    許佳允心頭微動。


    她垂下眸,低聲道:“是我連累了他。”


    周景搖頭:“少夫人你別這樣說。”


    “佳允,你要這麽說的話,桑嶼知道了又該傷心愧疚了。”


    許佳允抿了抿唇,無言。


    “總之,事情既然已經發展到這個局麵,那過往的恩怨我們暫且放一放,先團結起來,先陪桑嶼度過這次難關,等他清醒過來我們再和他商討該如何對付這個木先生。”


    周景點頭:“江醫生說得很對,當下最重要的是裴總要趕緊好轉起來,這個木先生必須除掉,否則他暗我們明,就像顆不定時的炸彈,對誰都是極大的威脅!”


    “好。”


    許佳允頓了下,說:“我剛和花婆婆說了裴桑嶼的情況,花婆婆已經告訴我該怎麽做,需要配合針灸和藥灸,有一些藥材比較難找,花婆婆那邊有,但是快遞的話會比較慢。”


    “這個我來辦。”周景說:“你和花婆婆聯係好,把需要的藥材打包好,我安排人過去取,專機來回,明天早上就能到醫院。”


    許佳允:“好。”


    “那醫院這邊我們能做什麽?”江慕珩問道。


    “我們需要再開個會。”許佳允看著江慕珩說道:“把陳主任他們叫過來一起,中西醫結合在臨床上互相配合很重要。”


    “我知道了。”


    確定了治療方案,裴桑嶼的病就不再是難題了。


    下午的時候,許佳允和陳主任江慕珩以及幾位專家又進行了一次會診。


    最後方案敲定的時候,許佳允和江慕珩以及陳主任換上無菌服進入裴桑嶼病房。


    許佳允先給裴桑嶼針灸。


    針灸完,裴桑嶼身上出了汗,血壓也逐漸上升。


    體溫很快就降到了37.5。


    陳主任和江慕珩站在一旁,全程目睹,隻能說很震驚也很佩服。


    “不愧是花婆婆的關門弟子,這真的讓我這個快退休的老主任都慚愧。”


    江慕珩笑笑,拍了拍陳主任肩膀:“陳主任千萬不要這麽說,我們學的是西醫,各有各的長處嘛!”


    “江醫生說得對。”許佳允收好針灸包,站起身看向陳主任:“不管是中醫還是西醫,都是救治病患的手段,隻要能救人,就是好的。”


    陳主任笑笑點頭:“裴太太年紀輕輕,心態沉穩,裴總娶到你,是他最大的福氣。”


    聞言,許佳允有些尷尬地輕咳了聲。


    江慕珩也笑,“是啊,我們裴總這輩子最大的福氣就是娶到這麽好的老婆!”


    許佳允瞪他一眼。


    江慕珩笑出聲,“好了,不逗你了,現在體溫降下來了,是不是代表他很快就會醒過來?”


    “這個不好說,針灸隻是降溫的一個手段,但藥灸還沒開始,也就是他這時的體溫隻是暫時退下來,可能到夜裏又會反複,還是要時刻關注。”


    “現在體溫退下來了,我幫他看看傷口。”陳主任說道。


    許佳允:“對,他出了汗,傷口最好也重新包紮。”


    ……


    藥材在第二天早上就送到醫院了。


    醫院這邊特意把中醫部的一名主任醫生也調派過來協助許佳允。


    說是協助,其實就是來觀摩學習了。


    許佳允的醫術全是花婆婆傳授的,和醫院這些從大學中醫科學成的職業醫生終究是不一樣的。


    用藥方麵,大膽很多。


    但效果是極好的。


    不過三天,裴桑嶼的病情徹底穩定下來。


    傷口炎症消退,開始正常愈合。


    第四天,裴桑嶼從無菌病房轉入普通的高級病房。


    許佳允這三天三夜裏,幾乎是日夜都守著裴桑嶼,基本沒怎麽休息。


    轉到病房後,江慕珩特意讓她回酒店去睡一覺。


    許佳允說不用,隻讓人把小床搬來。


    就和上次一樣,她躺在小床上,很快就睡了過去。


    累壞了,哪怕病房裏時不時有護士和醫生進來查看裴桑嶼的情況,許佳允也還是睡得很沉。


    裴桑嶼昏迷了整整五天。


    這五天他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他和許佳允沒有結婚。


    他沈知煙結婚了。


    整整五年,他把許佳允和年年關在那棟別墅裏。


    在那個夢裏,許佳允總是哭,年年很膽小。


    他每次去看他們,許佳允總是求他放過他們母子。


    可他不願意,他不放他們離開,許佳允既恨他,又怕他。


    後來,年年六歲生日前一周,他遭人暗算躺在醫院裏昏迷了一天一夜。


    醒來後,被告知年年在裴家老宅意外溺水身亡,他不敢相信,當他趕回去時,年年已經火化了……


    年年的死直接壓垮了許佳允最後一絲希望。


    她抱著年年的骨灰站在懸崖邊,撕心裂肺地控訴著他的一切罪行!


    可他當時不能告訴許佳允真話,他擁著沈知煙時,在暗處裏還有一把槍對著他。


    他不能表現出對許佳允一絲的重視,否則許佳允就危險了!


    就在他企圖靠近許佳允時,許佳允情緒突然崩潰朝他撲過來——


    那枚本該刺穿他心髒的子彈穿透了許佳允的胸口,他根本來不及……


    他隻能眼睜睜看著許佳允墜落懸崖。


    那一刻,他腦子裏一片空白。


    所有的部署和計劃,在許佳允死的那一刻全失去了意義!


    他失去了許佳允。


    後來,他在許佳允的遺物中找到了一枚u盤。


    u盤裏的視頻讓他震驚又憤怒!


    他找到沈知煙,質問她為什麽要指使傭人虐待年年。


    沈知煙死活不肯承認,他笑了,讓人把裴琛帶到後院,和藏獒關在一起。


    那場血腥的報複逼瘋了沈知煙。


    其實裴琛根本不是他和沈知煙的孩子,他早就知道沈知煙背著她偷偷懷上了別的男人的孩子,他隻是將計就計,以為有了裴琛和沈知煙這對母子作為障眼法,許佳允和年年就能安全。


    可他怎麽也料想不到,沈知煙和裴琛這對母子,最終會成為害死許佳允和年年的凶手!


    不,是他,是他的自以為是害死了許佳允和年年!


    裴琛死了,沈知煙被送入精神病院。


    他沒了許佳允和年年,也沒了弱點,所以大開殺戒,將身邊那些對許佳允和年年動過手的人都一一報複了。


    包括,他的母親韓青。


    那個躲在暗處的黑手也抓獲了。


    他所有的目計劃都成功了。


    可是許佳允和年年早就不在了。


    韓青和木先生的豔照滿城傳,鬧得人盡皆知。


    裴家成為話柄,嶽城首富裴家,從此沒落,裴氏帝國成為曆史。


    他用這樣的方式祭奠了許佳允和年年。


    但每一個午夜夢回,裴桑嶼都覺得生不如死。


    每一個沒有許佳允的夜晚,他最痛恨的是他自己。


    他開始服用藥物,上官教授那些藥有副作用,但他不在乎,因為吃了藥他閉上眼就能看見許佳允和年年。


    他問:允允,你原諒我了嗎?


    許佳允在夢裏對他溫柔的笑:我原諒你了,那你什麽時候才能來陪我和兒子?


    他從夢中醒來,望著那個充滿了許佳允氣息的房間,做了一個決定。


    他將所有的合法財產捐給了孤兒院和愛心工程,然後又給了周景一筆錢。


    他騙周景他要出國隱居。


    周景信了。


    當晚,他點了一把火,他躺在主臥大床上,懷裏抱著許佳允和年年的骨灰盒,安詳滿足地閉上眼。


    他說:允允,年年,如果有來世,我一定會保護好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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