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聽到韓青的消息,是第三天。


    當時許佳允正在打一份表格,周景走過來,將一份文件遞給許佳允,“許小姐,麻煩你把這份文件送進去給裴總,是急件。”


    許佳允視線從屏幕轉移到他身上,“你都到這裏,自己送進去不行?”


    周景:“……裴總指定要你送,說是有點事情順便和你說。”


    許佳允一點都不意外。


    她站起身,接過周景的文件,轉身往總裁辦公室走去。


    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


    周景一改剛才的恭敬,冷淡的目光掃視一圈。


    秘書們立即低頭專心工作。


    周景收回目光,看向白蔓淑,“蔓姐,你進來,我有事情交代你。”


    白蔓淑站起身,跟著周景進了助理專屬辦公室。


    門關上。


    周景指了指一旁的沙發,“坐。”


    白蔓淑比周景年長,但周景這些年跟著裴桑嶼,身上的氣場比一般的職場精英還要強勢得多。


    “周助理,坐就不用了,您有什麽吩咐可以直說。”白蔓淑笑著說道。


    周景聞言,便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蔓姐,這些天你和少夫人接觸比較多,你覺得她怎麽樣?”


    白蔓淑哪敢說實話,隻是中規中矩的回道:“少夫人人很親切,還很認真好學。”


    周景無奈一笑,“蔓姐,我們都是職場老人了,這種虛偽的表麵話我們就不來了吧?”


    白蔓淑一聽這話,神色為難,“周助理,都是打工人,你覺得我還能怎麽回答呢?”


    “你放心,我既把少夫人交給你來帶,自然是相信你的能力和你的為人,你也不用過多顧慮,這是我自己問你的,主要是想了解下少夫人在公司上班的真實情況。”


    白蔓淑打量著周景。


    “好吧,我說實話,其實是裴總讓我來問的。”


    白蔓淑:“……”


    周景說:“真的,裴總其實不太喜歡少夫人來公司上班,但少夫人堅持要來。”


    白蔓淑想了想,說:“少夫人工作態度挺好的,她也真的挺好學的,經常主動問我需要做什麽,不過,就像昨天,財務那邊送上來的報表,這個其實有點難度,都是我自己整理,少夫人看到了也主動說要幫忙。”


    “財務什麽報表?”


    白蔓淑說:“季度稅務報表。”


    ……


    總裁辦公室。


    磅礴的辦公桌前,裴桑嶼坐在電腦前。


    聽到敲門聲,他眉眼不抬,“進。”


    許佳允推開門走進來,來到辦公桌前。


    將文件遞過去,“周景說這是急件。”


    裴桑嶼忙碌的動作一頓,抬起頭。


    看到許佳允,他立即放下手中的鋼筆站起身。


    “允允。”


    許佳允淡漠地看著他,“我看你挺忙,有什麽話你直接說吧,我外麵還有工作沒完成。”


    她這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讓裴桑嶼心頭一沉。


    “你如今是連敷衍都不想敷衍了。”


    許佳允不耐地擰眉,“你要沒事那我就先出去了。”


    轉身之際,她聽見裴桑嶼說:“我母親想見你。”


    許佳允一怔,轉過身。


    “你說什麽?”


    “她說她有關於你母親的消息。”


    許佳允怔住。


    …


    審訊室裏。


    雙手被拷著的韓青被帶進來。


    許佳允坐在位置上,隔著一張桌子,看著韓青被年輕的警察按著肩膀坐到了椅子上。


    三天過去,韓青身上的衣服已經換成了拘留服,一貫人前盤得一絲不苟的頭發此刻鬆散披著。


    頭頂的飛碟燈輕輕搖晃著。


    許佳允看到了韓青頭頂摻雜在黑發裏的幾根白發。


    曾經高貴優雅的裴夫人仿佛幾天之內老了幾十歲。


    “看到我這樣,你是不是很痛快?”


    許佳允勾唇,“還好。”


    聞言,韓青笑起來。


    她笑得很大聲,近乎癲狂的那種。


    笑到仿佛快喘不過氣。


    女警冷聲嗬斥她,讓她注意言行,端正態度!


    韓青停下大笑,陰沉沉的眼睛盯著許佳允,“你真的很像許英瀾,但你再像她,這輩子她都不會跟你相認的!”


    許佳允皺眉,“你什麽意思?”


    “我告訴你也無妨,你媽根本沒死!非但沒死,這些年她早就另嫁他人,生兒育女,她過得很好,非常幸福!”


    許佳允怔怔地看著韓青。


    韓青很滿意許佳允的反應,更加興奮地說道:“許佳允你就是多餘的!你看你多可憐啊!這麽多年你心心念念的好媽媽根本不愛你,她恨不得從來沒有生過你這個女兒!我也不怕告訴你,當年她的確沒有勾引裴晉森,包括沈昊明,她從頭到尾都沒看上他們,是這個兩個男人自己犯賤非要去糾纏她!”


    “沈昊明趁著她醉酒強了她才有的你,她當年根本不想生下你,是她的身體不允許打胎!”


    許佳允不敢置信。


    “不可能……”許佳允皺著眉,“你以為你隨便幾句話我就會相信?韓青,你是知道自己出不去了,不想讓我好過,所以到了這種時候你還要編造謊言來算計我!我不會上當的。”


    許佳允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的報應來了,你好好受著吧!至於我,我會帶著我的孩子好好的活下去!”


    韓青聽到她這話,再次大笑起來——


    “一個親媽都不肯承認的私生女!你活得再好也改變不了你是一個汙點的事實!許佳允,你不要以為我兒子現在對你千依百順就是愛你!我告訴你,他根本不懂得怎麽愛人!裴家的男人沒有一個正常的,他們都是怪物……哈哈哈!”


    “你胡說八道!”


    許佳允忍不住吼道:“韓青,你滿嘴謊言,我不會相信你!”


    “你不用相信我,我可以告訴你,裴家所有的男人都有問題,這是從裴老爺子那一代就傳下來的,家族性遺傳神經病變,發病早晚有差異,裴晉森是在桑嶼一周歲的時候發病的,他分裂出第二個極端的人格,那個人格對你母親一見鍾情,強取豪奪!”


    “你以為我作為妻子沒有努力過嗎?我努力的結果就是他對我大打出手!你知道嗎?桑嶼本來是有個妹妹的,是裴晉森親手把她扼殺的,我失去了那個孩子,也失去了子宮……”


    “裴赫群的父親在裴赫群八歲的時候發病,從精神病院頂樓一躍而下,年僅八歲的裴赫群目睹了他父親慘死的樣子,受了刺激也發病了,外界隻知道裴家有個叫裴赫群的瘋子,卻不知道,在他之前早就瘋了好幾個哈哈哈……”


    韓青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氣喘籲籲地盯著許佳允。


    “你是不是想問都是裴家的後代,裴桑嶼有沒有被遺傳?”


    許佳允心一緊,死死咬著唇。


    “你以為我真的想操控桑嶼嗎?你根本不知道,為了讓桑嶼活得像一個正常人,我這一二十年花費了多少心思……”


    韓青說到這裏,看著許佳允的眼神驀地一沉,“可一個你……毀掉我所有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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