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在哪兒了?”鄭國忠覺得馬華這小子越來越有意思了。


    “就在,就在我們見麵的地方,我當時很慌,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是要殺人,我……真的不知道,我錯了,我錯了……嗚嗚……”


    馬華看上去徹底崩潰了,再也堅持不住,大聲哭了出來。


    可是鄭國忠並不覺得他可憐,隻覺得他很可悲。


    “你看著他們殺了鄭國忠?”


    “當時隻有胡烈哥一個人,他逼著我一起動手,是我害死了廖平叔,是我害死了他!”


    鄭國忠用了“我們”,馬華卻單獨強調了隻有胡烈,鄭國忠反複問了幾遍都是一樣的結果,但他很確定現場一定還有別人,隻是馬華不知道。


    “案發之後你為什麽還留在正陽市?”


    這個問題鄭國忠掖在心裏也很久了,他不明白,馬華就是個孤兒,殺了人之後居然沒有離開,這兒還有什麽事值得他留戀的。


    “我不知道去哪兒,廖平叔死了之後我心裏害怕,那個包就一直沒去拿,但我又想把裏麵的錢拿出來……”


    為了兩千塊錢,一個殺人犯居然不跑路,鄭國忠一開始覺得不可思議,但想了想,兩千塊錢對很多人來說不算什麽,但對馬華來說,兩千塊錢也是一筆巨款。


    “那你之前為什麽不說實話?”


    “我不敢……胡烈哥跟我說他背後就是警察,老實待著不會有事,就算被抓了也不能說出來,不然他們隨時都能弄死我。”


    “你知道那是個包是廖平的,對吧。”


    “是……”


    馬華抽泣著點了點頭,那個背包他第一次看到廖平的時候就記住了,胡烈遞給他的時候他當然知道那是什麽東西,隻是很可惜,他被放出去以後第一反應居然就是去找廖平的背包,想把裏麵剩下的錢拿出來,這才給了張金海機會。


    這種行為聽上去幾乎沒有邏輯可言,卻非常符合一個普通人在突然經受某種重大事件之後的表現,慌亂無序,緊張害怕,尤其是知道他手裏的包是一個死人留下來的東西之後,那種附加的恐懼就更難克服。


    其實按照那些人的做事風格,馬華本來就是一顆棋子,他猜測可能是胡烈動了惻隱之心,想起了自己的兒子,不忍心讓馬華當那個被推出去的凶手,所以就想碰碰運氣,也許那個包也是他讓馬華藏起來的,隻要這個背包不出現在大眾麵前,廖平的死就能捂住。


    他沒想到馬華會重操舊業,更沒想到這麽巧,警方會查到馬華身上。


    審訊結束,鄭國忠走到趙峰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收拾東西,準備幹活兒了。”


    趙峰還沒反應過來:“去哪兒?”


    “出現場。”


    “啊?”趙峰還沒反應過來。


    紅楓貿易集團紅岩分部建設工地離市局也不遠,他們到了現場之後,外圍同事熟悉地拉起了黃色警戒線,幾輛警車靠邊停了下來。


    工地一側的鐵皮圍擋被拆了下來,露出一個缺口,他們從缺口走進去,工地現場還堆積了很多建築材料,主大樓還沒封頂,裸露的鋼筋和水泥在夜裏看上去灰蒙蒙的。地上已經長滿了雜草,堆積了很多建築材料,水泥的碎屑不均勻地散落著,風吹過來,有些瘮人的涼意。


    還未拆除的腳手架此時看上去像是主體大樓的盔甲,這裏本來就沒有燈光,手電筒從密集的鋼鐵縫隙中照射進去,也隻能看見錯落的影子晃動,裏麵依舊一片漆黑。


    “你們是在這裏動的手?”


    馬華點了點頭:“對,當時胡烈哥說這附近有一家很不錯的飯館,但是等我跟廖平叔到了之後,他就直接把廖平叔打暈了,然後直接搬上車,就開進來了。”


    其他人打著手電筒仔細查看地麵的痕跡,靠近主體大樓附近有很多錯綜複雜的車輪留下的痕跡,應該是工地車輛,輪胎很寬,間距也比一般的轎車要大。


    不過還有一條痕跡看上去像是不久之前的,而且車胎寬度跟普通的家用轎車也比較接近。


    發現軌跡的人拍照進行取證,鄭國忠帶著其他人進入了大樓主體。


    大樓內部夯實的水泥柱向前一直延伸,帶著強烈的壓迫感,確實是個作案的好地方。


    “再往前,有個向下的通道,下麵有個地下室。”


    馬華微微抬起手朝前指了指,鄭國忠帶著人慢慢往前走過去,大概走了三十來米,馬華的速度慢了下來,看了看周圍:“現在有點看不清,我記得大概就是這個位置。”


    尋找甬道的過程不長,很快就有人發現了一個被木板蓋住的鐵皮蓋子,拉開之後他們站成一圈兒,探頭朝下望了過去。


    “下去看看。”


    鄭國忠招呼著身邊的人,然後第一個打著燈走了下去。


    第一大樓建築工地在老城區,這裏在紅岩區,兩區相交的部分有大概6平方公裏屬於待建設的無人區域,原本正陽市是希望以第一大樓為中心帶動這塊區域的投資建設,再用紅楓貿易分部的建設拉動就業和消費。


    沒想到兩棟被寄予厚望的大樓都出了問題。


    地下室有些深,鄭國忠感覺自己大概往下走了兩層樓的低度,這才看到平坦的地麵。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飄了過來。


    他把手電筒照向正前方,這個地下室看上去很空曠,沒什麽裝飾,目光所及能看到一張紅色的木板被擔在兩個水泥墩子上,搭成了一個臨時的板台。


    鄭國忠總覺得這個地下室有什麽地方怪怪的,觀察了好一會兒,他才明白這種感覺的來源。


    這個地下室太幹淨了,即使是這麽久沒有人過來,還是幹淨到幾乎沒有留下一絲灰塵,而且這裏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混著淡淡的血腥味,讓他有點醫院的病房的錯覺。


    大概是上麵的蓋子太久沒有打開,之前留下的味道並沒有散出去。


    “你們就是在這裏殺了廖平?”鄭國忠的眼神很犀利,即使是在黑暗的光線裏,也像是一把精心打磨過的刀。


    “是。”馬華點點頭。


    “胡烈把人打暈,然後專門帶到這個地下室下手,殺人之後你們做了什麽?”


    “之後,之後胡烈哥就送我上來,讓我先趕緊離開了。”


    “胡烈沒有跟你一起走?”


    “沒有。”馬華搖了搖頭,他的話讓鄭國忠更加確信這裏還有第三人的存在。


    「義父們,我這都零下了,你們那多少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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