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樂知注意過劉一曉去look咖啡館的時間,前麵的幾次偶遇看上去是巧合,但這種機會陶樂知盯了很久。


    他也很確信,劉一曉在向他釋放靠近的信號,這種信號在他遭遇陷害被開除進入戒毒所時候表達的更明顯,劉一曉甚至在戒毒所還去探望他,不管是順路還是專門去的,都證明劉一曉在關注他。


    陶樂知不太明白這種靠近的意圖,但他知道鄭國忠應該很清楚,所以才會讓他多接觸劉一曉。


    出於對鄭國忠的信任,又或者是因為他骨子裏依然覺得自己是個警察,這是他應該去做的事情,他還是沿著鄭國忠給他的方向走了下來。


    八月底,外麵的溫度逼近四十度,臨近開學,街上的學生少了很多,金悅新城看上去也沒那麽擁擠了,而look咖啡館的生意一如既往地冷清。


    “又見麵了,陶警官。”


    “我現在已經不是警察了。”陶樂知解釋著,聽到這個稱呼忍不住心裏頭又堵了一會兒。


    “抱歉,那今天要來點什麽?”


    老板依舊頗有興致地詢問著這位並不怎麽喜歡喝咖啡的朋友,眼神裏好奇的味道越來越濃,他應該也很詫異一個不喜歡喝咖啡的人,為什麽會成為店裏的常客。


    老板今天穿的是一件酒紅色暗紋的襯衫,搭配棕色的直筒褲子,手腕上戴了一塊瑞士腕表,看上去換了一個風格,和之前的優雅相比,今天的打扮瀟灑肆意。


    “隨便來一杯吧。”


    陶樂知還是一樣的回答,他對咖啡實在是沒什麽概念,也不知道怎麽選擇。


    “好的。”


    老板的話裏並沒有失望的味道,他認真的拿起咖啡豆,倒在機器上慢慢磨了起來。


    陶樂知依然坐在了角落的位置,但不同的是,這次他選擇了背對窗戶的位置,他看著自己的手機,心裏計算著時間。


    三點一刻,老板的咖啡剛剛端上來,門口就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下午好。”


    老板把手裏的咖啡放在陶樂知的桌子上,朝著剛進門的劉一曉打了個熱情的招呼。


    “下午好。”劉一曉揮了揮手,看到熟悉的位置,熟悉的陶樂知,徑直走了過去:“好巧,陶警官。”


    “……我已經不是警察了。”


    陶樂知做了一個深呼吸,忍住了自己心裏暴躁的衝動,他有些分不清劉一曉究竟是不小心,還是故意的。


    “抱歉,我忘了。”


    劉一曉連忙道了個歉,又衝著老板說道:“一杯拿鐵就好。”


    “今天剛到的雲南小粒咖啡豆,味道很不錯。”老板說著,又開始磨起了咖啡豆,然後指了指陶樂知麵前的杯子:“陶警官喝的也是。”


    陶樂知突然覺得自己來這裏是個錯誤的決定。


    “對了,需要加糖的話就在旁邊。”老板又指了指桌子中間的方糖。


    “嗯。”


    陶樂知端起杯子聞了聞,依舊是他不喜歡的焦苦味,還有牛奶的味道,聞的時間久了,其中還夾雜了一些果香,這是他之前沒有發現過的。


    他皺著眉頭嚐了一口,濃鬱的焦苦的味道在舌苔上散發開來,混合著牛奶的香味。


    “如何?”


    老板雙肘撐在吧台上看著陶樂知,眼神裏充滿了期待。


    “味道不錯。”


    陶樂知給出了一個中規中矩的評價,但老板看上去很高興:“讓一位不喜歡喝咖啡的客人認可我的作品,這是我的榮幸,今天這一杯我請。”


    老板的話說完,陶樂知才猛地意識到,好像在look咖啡館,好像還從來沒有自己花錢買過一杯咖啡。


    “這幾天感覺怎麽樣?”


    劉一曉身上散發著很強的親和力。


    “不怎麽樣,睡覺,發呆,沒什麽事情可做。”


    陶樂知雙肩聳了聳,露出一副頹廢的樣子。


    “嚐嚐看。”


    老板把咖啡端到了劉一曉麵前,拉開旁邊的凳子坐了下來:“人生需要嚐試,對吧,陶先生。”


    這次老板特意強調了“陶先生。”


    “我隻是想不到自己還能做什麽。”


    陶樂知這句話一半是敷衍,但另一半是他真實的感受。


    刑警的工作強度很高,而且永遠要以工作優先,二十四小時待命,如果放在任何一家企業當中,這種員工都是老板眼裏的“十佳牛馬”,可是一旦脫離“警察”這個身份,他的所有技能都成了屠龍術,在社會上沒什麽用處,也許隻能去安保公司,或者當個保鏢。


    或者送快遞。


    那會兒快遞的市場在國內剛剛興起,前景很大,以至於後來的陶樂知還偶爾會調侃,說自己可能錯過了一個巨大的機遇。


    “今天的襯衫不錯。”陶樂知看著老板的襯衫,誇讚了一句。


    “謝謝,今天對我來說是一個特殊的日子,因為我認識了一位很優秀的朋友,我必須要以更加真實的樣子去見他。”


    “那這位朋友對你很重要。”


    “當然。”老板笑得很開心,劉一曉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鏡片下的目光卻落在了陶樂知的身上。


    “對了,上次聊到雅納塔藝術,我想起來這裏有本書,也許你會感興趣。”


    說完,老板走到櫃台蹲下去,從下麵的櫃子裏拿出了一本書。


    那本書的封麵陶樂知很熟悉,是提木拉克,書的名字也依舊是“雅納塔藝術”。


    “這是提木拉克當年自己刊印的書,後來我找人又做了一些,感興趣的話可以看看。”


    “謝謝。”


    陶樂知接過書,封麵看上去很新,他打開之後,開篇的內容和胡馨月給他的那本書沒什麽區別,都是在介紹雅納塔民族和木雅提這個國家。


    他一頁一頁翻過去,在介紹拉托普斯這個神話故事的時候,陶樂知突然發現這本書好像少了些東西。


    在這本書裏,拉托普斯依然是高高在上的神明,木雅提的國王也依然是拉托普斯的代言人,但提木拉克關於拉托普斯真實一麵的敘述被刪除了。


    在這本書裏,之後的內容依舊在歌頌拉托普斯的偉大,並且不斷強調拉托普斯這位神明的光輝,還宣稱他曾經的確賦予了木雅提某一任王的永生,那位王活到了現在,依舊在尋找拉托普斯的信徒,賜予他們長久的生命力,讓他的信徒永遠追隨他。


    「義父們,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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