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收攤的時候,林山月總算是等來了裴老。


    她立馬笑著將一整個精致的食盒遞了過去:“裴老好……”


    裴桓其實今日心情並不好,在國子監的時候嚇壞了不少學子還有下官,他臭脾氣發作起來的時候,那是任何人都有些害怕的。


    這丫頭倒是第一個朝他笑的。


    裴桓頓了頓腳,不忍苛責一個討生活不容易的小婦人,神色收斂了幾分,點了點頭。


    “今日有新點心,特意送來給裴老嚐嚐。”林山月大概也猜出他心情不好了,語氣小心了一些,不過麵上的笑不減,如冬日春風。


    裴恒想起來了,昨日他順手給這小婦人拿了兩本書,對方如獲珍寶,喜讀書這一點讓裴恒留心幾分,今日鬆了口,應了她要送點心的事。


    “好,有勞了。”裴老最後還是接過食盒,不遠處追出來的小廝看見這一幕,驚得立馬上前!畢恭畢敬替裴老接過東西,就隻是送了下點心,林山月旁的話什麽也沒說,她有眼色,對方身份尊貴,進一寸就要收斂。


    舒芙蕾賣完了,林山月準備收攤。臨走前又看見了薑婉兒,不過這次,對方隻是冷冷看了她一眼,並未找刺,林山月自然也不會沒事找事,收拾東西就準備回家了。


    路上,她采買了一些蔬菜。


    現在賺了錢,食材總不能處處問鏡妖公子張口,林山月買了新鮮的瓜果蔬菜,還割了幾斤新鮮肉。臨了在一處賣魚的小攤販前瞧見活蹦亂跳的魚,瞧著很是新鮮,她挑了一條,讓那小哥現殺了。


    食譜上有一道水煮魚,看著滋味也很不錯,她想試試。


    在集市上一逛就耽誤了,回到家中的時候比平日晚一個時辰,而剛走到巷子口,林山月就覺出了不對勁。


    巷子裏平時溫和熱情的鄰居如今對她有點避之不及,小院門口也有好些人在指指點點。


    林山月心道不好,連忙趕回家中。鄰居們見到她們都一哄而散,唯有胖嬸,還有些猶猶豫豫。


    林山月推開院門一看,一片狼藉……


    整個院子被砸的稀巴爛,灶房、水井、菜地……


    春蘭和夏露唰一下衝進去!


    “誰啊!有沒有王法啦!!!”


    林山月臉色冰冷,抱著小寶有些晃神,這時候猶豫的胖嬸走上前來,猶豫道:“小寶娘,你這是在外麵招惹了什麽厲害的人物呀?這今天風風火火的,的確把我們都給嚇壞了。”


    林山月:“我……胖嬸,抱歉我暫時還沒辦法和你解釋太多,但是這是人家故意和我過不去的……”


    胖嬸點頭:“我肯定是相信你的,但是你惹得人來頭太大了,好多凶神惡煞的男人家……哎……”


    胖嬸的言外之意林山月聽懂了,這次的事情讓周圍的鄰居害怕了也是正常,畢竟誰會在願意惹上一群凶神惡煞的人呢,大家都是平頭小百姓。


    胖嬸沒再多說什麽回去了,林山月進了院子關上了大門。


    “娘子,她欺人太甚!”


    春蘭氣得眼睛都紅了。


    兩人都不用猜就能知道這事是誰幹的,今日林山月讓她明麵上沒辦法,轉頭就開始玩陰的了。


    林山月看著滿院子的狼藉比兩人都淡定些,她冷冷道:“你們先別收拾,在這等我。”


    她第一時間擔心的自然是放在自家屋裏的那些東西,幸好,書本、食譜,還有鏡妖公子給她的那些東西都在,好好的被她鎖了起來。


    林山月慶幸自己留了個心眼。


    另外,還有銀鏡……


    如果鏡妖公子不要求出門,那林山月出門之前一定會將他一同放在箱子裏,現如今也是好好的……


    林山月鬆了口氣。


    重要的東西都還在。


    那對方今天應該就是來宣泄一通,將後院的灶窯還有灶房所有東西都砸了。


    林山月走出房門之後看了眼這亂七八糟的院子,隻淡定地說了兩個字:“報官。”


    春蘭和夏露一怔,隨後反應了過來……


    雖然大家都心知肚明這是誰幹得,但打手也得抓出來,林山月明麵上怎麽樣都要討個公道。


    在帝都,一百零八坊都有不同的衙役在管理,百姓若要報官,第一時間趕來的就是這些衙役。


    但是這些衙役們也多是敷衍,秉承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態,加上林山月又是個沒錢沒背景的民間小婦,自然是不怎麽放在心上,匆匆問了幾句事情經過就算了事。


    林山月再問,對方翻來覆去就是一句話:“回家等消息就是了。”


    可那個家怎麽回?


    春蘭和夏露憋著一肚子開始收拾院子,林山月看著滿院子的狼藉,忽然下定決心:“明兒先不去送點心了,咱們灶窯毀了沒法做,明日我和柳姐還有杜掌櫃說一下情況,咱們明兒還是繼續去牙行,換房子。”


    春蘭和夏露都是一驚:“換、換房子?”


    林山月神色堅定:“對,換房子。”


    廣德坊的確是太偏遠了,她如今生意也算是小有初成,這裏的條件的確也是滿足不了她未來的需求,再加上薑婉兒實在是欺人太甚。


    她要換一個大房子。


    春蘭和夏露也懂了娘子的意思,忙不迭幹起活來。


    “也好,這甜水巷太偏僻了些,咱們換了大院子,娘子到時候砌個大灶窯來烤點心。”


    林山月也是這麽打算的。


    今晚先暫時收拾了下院子,三人也沒有了繼續做飯的心情,隨意扒拉了幾口。


    回房後,林山月先哄睡了一樣受驚不小的小寶,接著就和霍邑說了今日的事。


    霍邑也氣壞了,他今日就去了老宅一趟,回來竟然就發生這麽大的事!


    “你打算怎麽處理?”


    “我報了官。”


    “能有用?!”


    “我先試試,沒有用我明日就會去衙署。另外……我打算換個房子。”


    霍邑在對麵沉思了片刻,點頭:“也行,你這院子,是太簡陋了些。銀錢可夠,先拿那金子去用。”


    林山月漲紅了臉,身上的銀錢的確是不大夠,但是她實在沒這個臉。


    “不白叫你拿,你最近這段時間去幫我買些香料,方子給你。”


    香料?


    林山月接過。


    仔細看了看,竟然都是熟悉的。這些日子她重心都放在了做吃食方麵,的確忘記了製香的事。除了蘇合香,她也沒有新品了。


    “這些好像是製犀角香的東西,公子怎需要?”


    “你知道犀角香?”這下輪到霍邑驚訝了。


    林山月點頭:“公子忘了?我父母就是做這方麵生意的,自然懂得一些。”


    霍邑大喜:“對對對,明日你幫我搜尋一些!就當給你的辛苦費用,別和我客氣!”


    林山月鬆了口氣,能幫上鏡妖公子的一點忙,她心裏就沒有那麽愧疚了……


    “我定幫公子找到,多謝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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