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山月昨日留點心的時候想過柳娘或許會注意到她的點心,但是沒想到效果這麽好,怔愣了一下,問:“娘子還喜歡?”


    柳娘笑著拉她到了自己房內:“這麽好吃的點心我不喜歡?我昏頭了不成?你今兒可帶了?!”


    “帶了。”


    “快拿出來。”


    進了房間林山月才發現,柳娘竟然已經提前準備好了一些點心,都是市麵上能買到的,有帝都的牛乳糕、香酥餅、核桃山藥糕還有一些千盞糕。


    林山月今天的確新做了牛乳糕,也取了一盤擺了上桌。


    “你這東西是怎麽做的,為何比永芳齋的都好吃?”


    永芳齋是東市最有名的點心鋪子,常常供不應求,林山月嚇了一跳:“不至於吧?”


    “你自己嚐嚐唄?”


    原來這些點心都是在永芳齋買的,林山月明白她的意思了,和柳娘麵對麵坐下,她也撚了一小塊對方的點心嚐嚐。


    一嚐,她便知道差別在哪裏了。


    牛乳的香味要淡,甜味也差點,這些,當然都和鏡妖公子給她的好東西有關,林山月默默放下。


    “如何,差點吧?”


    林山月點頭:“是有點,我還不曉得我自己的手藝這麽好呢。”


    “所以說呀,你怎麽做的呀?”柳娘語氣裏全是好奇,也有試探,幸而昨晚林山月早已想到說辭和對策,便將上回說來的自己身世又加工了一番。


    “可能是我在南方長大的緣故吧,我娘從前在揚州府也是廚娘,擅長做這些精致點的點心,我爹是開香行的,所以……”


    林山月幾句話就把自己為何會做點心和蘇合香的事情交代了。


    接著又補充了幾句自己夫家的事情,柳娘還是第一次知道她還帶了個兒子,唏噓不已。


    “原是苦命人……”


    林山月笑笑:“幸而遇到了娘子,雖然現在苦點,但是我想後麵會好起來的。”


    “那當然了,你手藝當真了不得,這牛乳糕你賣嗎?”


    林山月點頭:“其實我今日原本也有個不情之請,就是有點羞於開口。”


    “你說。”


    “我原本在廣德坊租的房,的確也是因為手中拮據,可現在我一個人帶著兒子處處受限,即便能做出好東西怕是也沒有銷路,所以想借娘子的勢……”


    柳娘什麽都懂了,抬手示意她不必再說。


    “你第一日送來的點心我的確沒嚐,可見我明白你說的意思,這樣吧,我借你五十兩銀子,你去置辦幾身好的行頭和衣裳,再買個丫鬟去,你的蘇合香現在在我這好用的很,量卻是少的可憐,再來你這牛乳糕我定了,之後你就負責我花月樓所有的點心供應。既然是和我花月樓合作,你可不能太寒酸,明白我的意思?”


    林山月心跳地極快,這正是她的目的。


    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這樣好,話都不必說全。林山月激動道:“多謝娘子,娘子大恩山月一定……”


    “好啦好啦,別說這些了,我就兩個要求,一,蘇合香長期供應,且質量不能下降。二,你以後要為我花月樓做各式點心,我說的是各式,這價格也要有傾倒,也就是說你出去賣多少我不管,但是我這……”


    “娘子放心吧,之後你我就是長期合作,所有價格都會讓娘子滿意。”


    柳娘點了點頭:“好!我看好你,你肯定能在帝都出人頭地!”說完,她又想了想,道:“算了你也別買丫鬟了,你去我後院廚房打雜的挑一個,先用著吧,買人也要花錢,省一點好。”


    林山月感激不已,再次道謝。


    兩人去了花月樓的後院,這裏和前頭的確大不一樣,燒火的婆子和打雜的丫頭都很多,柳娘忙得很,帶著林山月到了地方之後就要去忙別的事:“你看中誰了直接領來和我打個招呼,人帶走就行。”


    林山月點頭應下。


    花月樓的女子雖多,但花娘們都是賣藝不賣身,平時唱曲彈琴跳舞的都有,這些花娘平日也需要好生保養,故而後院的大廚房裏,燕窩牛乳這些好東西也是不斷。


    林山月觀察了一會兒,倒是有個燒火的丫頭引出她主意了,對方不過才十二三歲,梳著兩個小辮子,臉蛋圓圓的,瞧著喜慶。燒火是個費體力的事兒,旁人都在想法子偷懶,她倒是半點沒有,兢兢業業地縮在角落裏遞柴,臉蛋花了黑了也不講究,唯獨有人喊了句開飯了,她眼睛一亮,迫不及待朝過看去。


    一下子把林山月逗笑了。


    她笑出聲,灶房的人也注意到了她,“你是新來的花娘,怎麽到後院來了?”


    林山月搖頭,接著朝那燒火丫頭招了招手:“你來。”


    那圓臉丫頭看看四周才發現喚得是自己,趕忙上前低頭彎腰:“娘子喚我?”


    “你叫什麽名字?”


    “我、我叫春蘭。”


    林山月:“春蘭……挺好的,你願意不願意跟我?”


    春蘭大概沒明白她的意思,兩個圓圓的大眼睛無措地看著林山月,林山月笑著補充:“柳娘允我帶走一個小丫頭,之後就跟著我做生意了,你若願意現在就跟我走吧。”


    她說完就預備轉身,春蘭這會兒才反應過來,原本有些木訥的眼睛迸發出幾絲光來:“我,我當真可以?!”


    “是呀,願意就和我走。”


    春蘭見她已經轉身了,連方才心心念念的包子也顧不上吃了,幾步就跟了上去:“娘子等等我!我願意的!”


    大廚房的人不少人都有些羨慕,可惜林山月已經選中了。


    林山月帶著春蘭去找了柳娘,柳娘上下打量了一下:“倒是個老實的,就是土氣了些。”


    春蘭緊張地直絞手,林山月笑著道:“我也沒有多好看,帶著先做事吧,老實好。”


    柳娘一笑:“你喜歡就帶走吧,不過……”


    她的眼神停留在林山月臉上片刻,笑了笑:“你後半句話我可不同意,山月妹妹未免妄自菲薄了些。”


    林山月一怔,明白她這是在誇自己,笑了笑算是回應。兩人告別,她便帶著春蘭走出這花月樓了。


    長得好看也不能當本錢,這世道,女子生的好看也多是男子的附屬品,她林山月才不要。


    她回頭看了眼春蘭,緩和道:“你好生跟著我,我隻要手腳勤快的,若做得好,來日我給你贖身。”


    贖身?!


    春蘭猛然抬頭睜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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