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驚心動魄加上裴景川那句沒頭沒尾的成婚讓薑媚輾轉難眠,第二天起來,整個人都有點兒蔫。


    裴景川也沒怎麽睡,早起還打了一套拳。


    他走到薑媚身邊,關心地問:“臉色怎麽這麽差,哪裏不舒服?”


    說著伸手摸了摸薑媚的額頭。


    他剛打了拳,體溫很高,薑媚被他掌心的溫度燙得往後縮了縮,到底沒敢追問什麽,隻搖頭道:“沒事,隻是沒睡好而已。”


    話音剛落,馬蹄聲傳來,薊州州府薛鳴誌帶著大隊人馬趕到。


    隔著老遠,薛鳴誌就下了馬,連滾帶爬的來到裴景川麵前:“下官來遲,裴大人,薑姑娘,你們沒事吧!”


    他們還沒出薊州地界就遭遇了這樣凶險的事,薛鳴誌身為州府第一時間就要被問責。


    裴景川不動聲色地把薑媚護在身後,然後才開口:“昨夜數十匪徒在此伏擊,個個訓練有素、身手不俗,他們敢在官道上公然搶劫,此前怎麽從未聽說過薊州有如此嚴重的匪患,薛大人是不知還是故意隱瞞不報?”


    這話一出,薛鳴誌的冷汗就冒了出來。


    不知是瀆職失責,知而不報那是官匪勾結,不管哪一樣,都能要了他的命。


    “大人,下官冤枉,下官在薊州這麽多年,別說匪患,就是小偷小摸都會嚴懲的,下官實在不知這群匪徒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啊。”


    薛鳴誌說著便要跪下,裴景川扶了他一把:“我就是這麽隨口一問,薛大人這麽緊張做什麽?”


    “大人與太子殿下交好,又得陛下倚重,若是大人覺得下官有問題,下官這烏紗帽哪裏還保得住?”


    薛鳴誌一臉苦笑,裴景川沒接這話,帶著他去看葉青行。


    裴景川昨夜那一劍雖避開了要害,但也重傷了葉青行,葉青行陷入了昏迷之中,薛鳴誌先探了下葉青行的鼻息,確認他還活著才問:“葉公子這是被匪徒傷的?”


    “不是匪徒,是我。”


    裴景川並不隱瞞,薛鳴誌眼皮一跳,不等他追問裴景川便繼續道,“他與那些匪徒勾結,欲圖偷襲我,我這才發現他的右手並未殘廢,隻能將他重傷,等回到京中再細細審問。”


    葉青行為裴景川廢了一隻手的事幾乎鬧得人盡皆知,他如果是裝的殘廢,那背後牽連的人可就多了。


    薛鳴誌的腦子飛速運轉,片刻後好奇地問:“大人跟下官說這麽重要的事,是有什麽需要下官幫忙的地方嗎?”


    裴景川給了薛鳴誌一個讚賞的眼神:“葉公子現在受了重傷,受不得顛簸,隻能走水路回京,還請薛大人安排人馬護送我們去最近的碼頭登船,免得途中再生什麽事端。”


    “請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命人全力保護,決不讓大人和薑姑娘再次遇險!”


    薛鳴誌的人一路相送,五日後,一行人便到了星沙渡口。


    船是早已聯係好的,他們一到,船家便恭恭敬敬地迎了上來。


    等葉青行被抬上船,薑媚正要跟上,裴景川拉住了她:“這是給他坐的,我們繼續走陸路。”


    白亦帶著大部分護衛上船,隻留了六個人繼續保護。


    船一開走,立刻有人牽了馬來。


    裴景川拿了一件黑色披風給薑媚係上,低聲道:“你我同乘一匹,等到了瀚京再換馬車入城。”


    “好。”


    薑媚剛應聲,裴景川就翻身上了馬,而後朝她伸出手來:“過來,我帶你回家。”


    已是初冬,渡口江風凜冽,裴景川的墨發和衣擺都被吹得輕輕晃動,腰背卻挺拔如鬆,堅定極了。


    他說,他要帶她回家。


    她在瀚京,有家了。


    以前薑媚會猶豫遲疑,勸自己不要多想,如今卻隻覺得心安。


    兩手交握,裴景川直接把薑媚提上了馬。


    重量突然增加,馬兒不安分地往前走了幾步,裴景川抓著薑媚的要環在腰上,沉沉道:“抱緊了。”


    話落,響亮的鞭子聲傳來:“駕!”


    馬兒受痛狂奔,風聲呼嘯,薑媚隻聽到裴景川強勁有力的心跳。


    一路晝夜兼程,薑媚和裴景川在八日後抵達瀚京。


    城門外早有馬車等候,車上甚至還有準備了幹淨衣裳和首飾。


    薑媚已確定裴景川對自己的心意,但真的回到這個地方,還是有些忐忑。


    若要定葉青行的罪,她和周鴻遠的事肯定瞞不住,裴景川是不在意,那裴家人呢?


    薑媚心中惴惴,正不知該如何向裴景川開口,便聽到裴景川說:“我給你重新置了一處宅子,你先去那裏住著,其他的事我會解決。”


    裴景川考慮的比薑媚想象中周全很多,薑媚的心一下子安定了。


    裴景川並不與薑媚同乘,而是騎著馬走在馬車前麵。


    約莫一炷香後,馬車停下,薑媚一掀簾,就看到了熟悉的門匾和等在門口的清檀跟詢兒。


    三個來月不見,詢兒又胖了些,換上厚實的冬衣,瞧著可愛又喜慶。


    薑媚的心頓時化了,她迫不及待地跳下馬車,撲過去把詢兒抱進懷裏。


    真好,她又能陪在詢兒身邊了。


    清檀已與薑媚相處出感情,看到這一幕眼眶有些發紅,忍著哽咽開口:“姑娘能平安回來真是太好了,這次大難不死,往後的日子姑娘一定能福氣滿滿、萬事順遂。”


    “謝謝姑姑。”


    薑媚道了謝,這才壓下情緒回頭去看裴景川。


    裴景川沒有下馬,沉聲道:“我要先進宮一趟,你好好休息。”


    “好。”


    裴景川剛進宮,薑媚死而複生的消息就傳進了裴家。


    裴老夫人當即喚了蕭氏。


    “之前都以為她死了,怕三郎傷心,這才讓他胡鬧把那孩子記在了族譜之上,現在她回來了,這事該怎麽辦?”


    裴老夫人的表情和語氣都很嚴肅。


    薑媚死了,為了安撫裴景川的情緒,裴家可以做一些讓步,但她現在活著回來了,一切隻能另當別論。


    蕭氏也在為這件事頭痛。


    裴景川非要讓那孩子上族譜,已經足以證明他對薑媚的心意,如今人好不容易回來了,他定然倍加愛惜,這個時候總不能把那孩子除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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