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馬幫與韓默二人幾乎不曾說過話,在他們印象中,韓默既然是玄劍門之人,那定然也是窮凶極惡之徒。


    不能輕易招惹!


    終於,在三日後一行人抵達了錦州城,馬幫速度極快將韓默帶來的所有糧食卸下,隨後便直接離去,就連一開始說好的尋找買家都不曾應允了!


    無奈之下,韓默隻好自己在集市上尋找。


    同天墉城不一樣,這錦州城的集市,看不到任何商販,放眼看去,除了流民還是流民。


    流民們眼巴巴的看著韓默身後的一對糧食,個個雙眼放光。


    這麽多糧食,足夠他們吃飽,甚至還能存下許多,要是這些糧食是他們的就好了。


    流民們心中想著,卻沒人敢上前!


    他們都是從玄劍門的折磨中逃到這裏的,直到玄劍門的殘忍手段,而眼前這一個斷臂成年人,還有一個孩子能夠安然無恙出現在錦州城,還讓馬幫如此忌憚的,斷然不是一般人。


    然而,還是有幾個已經餓瘋了的流民衝到前方,伸手就要對地上的糧食出手!


    李財主見狀,手握柴刀,噗嗤一刀砍在地麵上。


    “我看誰敢動!”


    一聲嗬斥,果真嚇退了試圖搶奪糧食的流民,咽著口水死死的盯著糧食。


    “餓,給我們吃的,我要吃的!”


    “您發發善心,給我們一點吃的吧!”


    越來越多的流民圍了上來,滿是泥土汙垢的雙手伸到二人麵前,可李財主時不時表現出凶厲的表情,讓那些流民不敢再往前一寸。


    “錦州城衙門在何處?”


    韓默詢問,一個年邁的老嫗佝僂著身體往前走出兩步,用手中杵著的幹柴隻想南邊。


    這時,一個隻有六七歲的小女孩忽然擠了上來。


    “求求你們不要打我奶奶,奶奶年紀大了,她搶不了你們的糧食!”


    小女孩臉色慘白,嘴唇發紫,但眼神堅定,嬌小的身軀站在老嫗麵前,雙臂展開護住老嫗。


    咕咕咕…


    饑餓的聲音從小女孩肚子裏傳來,韓默看著小女孩,眼中閃過一抹複雜,正要做什麽,李財主忽然阻止了韓默。


    “韓默,你現在給他們糧食,無異於是害了這祖孫二人!”


    韓默不懂,給她們食物,為什麽會害了她們?


    李財主湊上前,輕聲耳語道,“這些人已經餓瘋了,他們不敢動你的糧食,但你要是把糧食給了祖孫二人,這些人怕是會強搶,這回讓他們死在這些人手中!”


    韓默聞言,頓時明白了李財主所說。


    這祖孫二人完全沒有自保能力,極度饑餓的情況下,真的會不擇手段。


    就像當初他在垃圾堆找吃食時,路過的狗都得挨上他兩棍子!


    “李財主,勞煩你就地取材,拿出一袋糧食煮一大鍋粥,分發給這些流民,我去衙門求取文書!”


    李財主皺眉,歎氣道,“韓默,你救不了他們的,就算你有再多糧食也改變不了這一切,大周皇室都做不到!”


    “我明白這一點!”韓默深吸一口氣,“可我也是這麽過來的,我見不得這些,他們沒有我的好運,我隻希望能讓他們吃上一頓!”


    李財主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麽,當即找了兩個比較健壯的流民去拾取柴火。


    “你二人去找一口大鍋,越大越好,再找些柴火!”


    “謝謝大老爺,謝謝大老爺…”


    “施粥的不是我,是這個孩子,要謝就謝他吧!”


    “謝謝小老爺,小老爺真是大善人啊!”


    聽到兩個大善人要施粥,流民們頓時激動無比,對著二人不停地磕頭,有人主動去尋找可使用的物品。


    李財主本想讓人找一些野菜,可詢問得知,這錦州城別說野菜了,就連樹皮樹葉都薅禿!


    四下查看,李財主在一些角落看到被吃幹抹淨的枯骨!


    韓默在交代一些事項之後便離開了此地,循著先前老嫗所指的方向,韓默來到一座城門下。


    “這錦州城,竟然建立了兩座城門!”


    韓默心想著,便準備進入城門,城門的守衛沒有盤問許多,隻是問了韓默的名字身份後便讓韓默進入!


    然而當進入這一道城門後,韓默卻看到了另一番景象。


    此處,沒有流民,沒有饑餓,而是榮華富貴,可這榮華富貴卻顯得有些怪異。


    看似繁華的街頭,卻看不到有行人,酒樓中有客人,每個人都是錦衣綢布,卻麵黃消瘦,桌上的吃食也隻有清湯寡水。


    “小哥,上來看看嘛,一把糧食體驗一次男人的快樂!”


    青樓二樓,那些濃妝豔抹的女子們不停地吆喝,嘴裏索取的報酬並非錢財,而是糧食!


    女子們見韓默紅光滿麵,多年的經驗告訴她們,此人不缺吃的,於是對韓默更加熱情邀請。


    麵對青樓女子們的盛情邀請,韓默沒有上樓。


    韓默不知道女子們口中‘男人的快樂’是什麽,隻當是把酒言歡,貴人們消遣的行為。


    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


    繼續在街道上走著,兩側看似繁華,卻也都一個景象。


    這個地方,雖然很有錢,但也真的太缺食物了!


    “我有糧,他們有錢,我要錢,他們要糧,我的餘糧在這裏會賣得更好!”


    韓默心想著,很快就來到了錦州城的衙門!


    “站住,可是要報案,今日我家大人不升堂,改日再來!”


    “我來找衙門開一張賣糧文書!”


    韓默說出來意,那侍衛頓時大吃一驚,“賣糧?小孩,休要與我等開玩笑話,如今這錦州城糧食稀缺,哪有人會舍得賣糧!”


    “我不是錦州城人,是從天墉城來的!”


    侍衛二人心中一驚,顯然對於韓默能從天墉城來到這裏感到不可思議,可就在這時,一道身影慌忙從衙門裏麵跑出來。


    “大膽,還不快將小老爺放進來!”


    侍衛一看是師爺親自前來,不敢怠慢韓默,當即放行,而師爺則是迅速在前麵給韓默帶路。


    “我家老爺已經等候多時,還說要派人去接小老爺呢!”


    “敢問小老爺尊姓大名?”


    “我不是小老爺,叫我韓默便可,隻是你家老爺怎會知道我來了?”


    師爺弓著身子,態度恭敬,“小韓老爺有所不知,您在城外施粥的事,已經傳到我家老爺耳中,正要讓我去接小韓老爺,碰巧小韓老爺就來了!”


    “師爺,為何這錦州城有兩座城牆?”


    韓默說出了心中的疑惑,師爺猶豫片刻,沉聲道,“小韓老爺有所不知,錦州城三麵受敵,南有南蠻,北有玄劍門,東有海族,往西卻聯係不到皇室,已經七八個歲月,錦州城隻能勉強自保!”


    “如今錦州城難民眾多,一旦控製不得當,隻會加快錦州城覆滅的速度,隻好用這種辦法讓臨時搭建了難民區!”


    韓默點點頭,並未多說什麽,隻是跟在師爺身後。


    很快,二人來到一處偏院,院中有一人,手握魚竿正在釣魚,然而那池塘中早已空無一物,就連睡蓮也都完全幹枯!


    靠近了才發現,那垂釣之人顴骨突出,頭發花白,微閉雙眸正在小憩!


    此人便是錦州城官老爺,陸拯!


    四十不惑,卻已有蒼老之相,顯然是因為操勞過度導致。


    “大人,城外施粥的小韓老爺已經帶到!”


    此話傳來,陸拯睜開眼睛,忽然上前抓住韓默的雙手,一雙飽含希冀的眸子看著韓默!


    “韓小友,你真願意賣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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