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貴妃一邊勸慰嘉佑帝,一邊幫太子說話。


    太子表情淡漠,更沒有解釋他是因為遇上了刺客,才晚來瀟湘苑。


    看著太子冷淡,一副不想理睬他的模樣,嘉佑帝心裏很氣,又不好再說什麽。


    這麽多年了,太子還是這副樣子。


    他本身就沒有責備太子的意思,太子偏偏裝作聽不明白,既不解釋,也不掩飾自己的情緒。


    他與太子之間的父子關係很微妙。


    每每想拉近父子之間的感情,太子總把他的示好拒之門外。


    蕭圻深知太子皇兄與父皇之間關係不和睦,太子心裏是怨恨嘉佑帝,見皇兄不解釋,又恐父皇誤會皇兄。


    便解釋道,“父皇,兒臣與皇兄方才遇到了刺客,九思殿的守衛都被刺客殺了,幸好李指揮使及時帶人趕了過來,不然兒臣與皇兄就見不到您了。”


    “若不是遇上了刺客,皇兄與兒臣早過來了,斷然不會讓嘉月受到一點傷害。皇兄最疼嘉月了,舍不得嘉月受一點苦,心裏比您還擔心嘉月。”


    嘉佑帝恍然過來。


    聽得太子遇刺,他的目光又落在太子身上,確認太子沒事,方才假意的責備的語氣和善了不少。


    “你為何不告訴父皇,不知道父皇會擔心你嗎?”


    太子是嘉佑帝的嫡長子,嘉佑帝對太子的關注度遠超任何一位皇子。


    就算同是明懿皇後的兒子,蕭圻在嘉佑帝心中的分量也及不上太子一半。


    可惜,嘉佑帝的關心在太子眼裏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笑話。


    或許是在明懿皇後仙逝那年,也有可能是嘉佑帝要處死他一雙弟妹時,太子與嘉佑帝的父子情分就淡了。


    經年累月,太子對嘉佑帝的情分所剩無幾。


    “臣很好,父皇不必擔心。”


    嘉佑帝無奈地接受著太子的冷淡。


    先皇後的三個子女,每個都不與他親近。


    太子怨他。


    嘉兒恨他。


    剩了個老五,因為多年流落在外,前幾年才找回,與他更談不上親近。


    房門打開了。


    大夫走了出來。


    這位大夫姓柳下,名獲,字叔鳥,身穿一件柳綠對襟長袍,麵容俊朗,頗有幾分展翅招搖的孔雀姿態。


    柳下叔鳥走了出來,先是給嘉佑帝、太子等人行了禮,便說了嘉月公主的情況。


    “公主服了救心丸和人參養榮丸,現在已無大礙了。陛下和太子殿下、貴妃娘娘,還有翊王殿下盡可放心了。”


    嘉月公主沒有大礙,眾人都安心了。


    蕭圻鬆了一口氣。


    太子緊懸的心放下了。


    張貴妃麵露微笑,眉目和藹,心裏卻是不得勁。


    刺客怎麽不多來點,直接把蕭嘉這個小賤人激得心疾發作而死多好啊!


    她看著蕭嘉就覺得礙眼!


    嘉月公主,本名蕭嘉。


    嘉佑帝可不知張貴妃心裏的想法,聽得嘉月公主無礙,長舒一口氣。


    女兒沒事了。


    嘉兒的心疾,太醫院的多少太醫都說束手無策,這位柳下大夫還真有點真本事。


    董太傅安排柳下叔鳥進東宮時,他不太樂意,區區民間一個不入流沒有名氣的大夫,豈能給他皇家的公主醫治?


    他小瞧了柳下叔鳥。


    嘉佑帝進到屋內,隻見嘉月公主已經醒了,正靠著金絲如意軟枕,除了臉色有點蒼白之外,沒有哪裏不妥。


    其他人也走了進去。


    “女兒身體不適,起不來給父皇行禮,父皇見諒。”嘉月公主說道。


    她純粹不想給嘉佑帝行禮,並非下不了床。


    因為嘉佑帝不配。


    嘉佑帝滿心滿眼記掛嘉月公主的身體狀況,哪裏會計較這種細枝末節。


    隻要嘉月公主肯與他多說一句話,嘉月公主要星星還是月亮,他都會摘給她。


    嘉佑帝在床沿邊坐下,嘉月公主往床內側挪了一下,看似是在給嘉佑帝讓位置,其實她是不想嘉佑帝離她那麽近。


    此時,嘉佑帝完全沒有留意到嘉月公主眼中那轉瞬即逝的厭惡。


    張貴妃看了眼嘉月公主,這小賤人雖說是個藥罐子,手腳靈活,不殘,不至於連個禮都行不了。


    在她看來,嘉月公主就是故意的。


    真是有娘生沒娘教的小賤人!


    與她親娘一樣。


    嘉月公主讀懂張貴妃心裏的想法,遂冷眼掃了過去。


    察覺嘉月公主那不善的眼神,張貴妃止住了想法,她怎麽覺得蕭嘉能看穿她在想什麽似的。


    張貴妃望著嘉佑帝,眼神若有若無的偏向了嘉月,“陛下,東宮遇刺,雖說沒有人員傷亡,但太子、公主和各家各府的夫人小姐公子都受到了驚嚇,您看這宴席是……”


    生日宴的正主,一個心疾發作躺在床上下不來,一個沒有受到傷害,也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陛下愛子愛女心切,這生日宴就沒心思辦了吧。


    嘉佑帝明白張貴妃的意思,知她是擔心嘉兒,正要開口說話,嘉月公主倒先開了口。


    “這是東宮,不是張姨娘你的昭華宮。”


    嘉月公主言外之意是,她的生日宴是否取消不由得她做主。


    一句“張姨娘”,張貴妃隨即一愣,臉色都綠了。


    皇子公主對待庶母,都該稱一聲母妃或者娘娘。


    蕭嘉不稱她為貴母妃或者張母妃,也該喚她一聲貴妃娘娘。


    妾室就是姨娘,蕭嘉這是明裏暗裏嘲諷她呀。


    她是妾室沒錯,可她是天下第一的妾,是皇帝的妾,豈是別人能比的?


    嘉佑帝不知是不是裝的,完全聽不出嘉月公主與張貴妃之間的針鋒相對。


    嘉月公主一直不喜歡張貴妃,平日裏連一聲貴母妃都不願意叫,這回竟然叫張貴妃一聲姨娘。


    他覺得,女兒似乎開始想通了。


    “貴妃,嘉兒的生日一年就一次,往年都沒有大辦,怎能說取消就取消。”


    此時的嘉佑帝心全然偏向嘉月公主,嘉月公主說什麽就是什麽。


    “臣妾這不是這個意思。”


    張貴妃改了口風,看了眼嘉月公主,“公主身體不好,臣妾是在擔心公主。公主年年吃藥,身體仍不見好轉,若是公主身體好轉了,這會兒怕是已覓得駙馬,兒女膝繞了。”


    嘉月公主嘲諷她是妾室姨娘,她當然要諷刺嘉月公主嫁不出去,是個老姑娘,沒有子女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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