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紀,你怎麽看?”候韜久扭頭問道。


    紀梓謙翻了頁書,淡淡道:“在詢問我的看法前,你先把褲子上的水弄幹。”


    候韜久低下頭,看見褲縫中間一片形跡可疑的水漬,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昨晚玩火了呢。


    候韜久抽了幾張紙去擦,卻收效甚微,他哭喪著臉:“怎麽辦,整不幹啊。”


    邵銘瞥了一眼:“脫下來拿到陽台晾。”


    候韜久表情悲痛:“這可是我能穿的最後一條厚褲子!就京城這鬼天氣,我不會被凍死吧嗚嗚嗚,該死的薑妄,等他回來看我怎麽收拾他!”


    目光一轉,卻見紀梓謙不知何時把書放下了,反而抓著手機,他好奇道:


    “老紀,你不看書呢嗎?拿手機幹嘛?”


    紀梓謙點了下保存,語氣十分自然,“已錄音。”


    候韜久被這番操作秀得目瞪口呆,半晌咬牙切齒道:“靠你玩我呢?邵銘你不管管他?”


    旁邊的邵銘不理會他委屈的申訴,隨手拉了張凳子坐下,側頭看向表情淡定的男人,鼻梁上的半框鏡片反射出道亮光。


    “你覺得薑妄的話有幾分可信。”


    紀梓謙微微抬頭,過分俊秀的臉上一派風輕雲淡:“如果是假的,他早就出來澄清了。”


    畢竟類似的事情也不是沒發生過。


    大二他們和隔壁音樂學院搞聯誼的時候,有人意圖撮合陸瀝深和音樂係係花,沒想到剛開了一句玩笑,就被陸瀝深懟了回去。


    紀梓謙到現在都還記得男人那時候說的話。


    “請不要再開這種不管對我還是對女生都極不尊重的玩笑。”他冷著臉,眸裏細碎的光亮猶如寒冰。


    陸瀝深雖然生得清冷絕塵,但他向來待人有禮,所以朋友也多,平常大家嘻嘻哈哈的從沒覺得有什麽,唯獨那次,紀梓謙確切地看見了男人眸中壓抑的冰冷。


    甚至隱隱還夾雜著幾分落寞。


    這事過後,所有人都知道陸瀝深不喜歡開這種玩笑,也就無人再自討沒趣。


    倒是那位係花,經過此事後非但沒有對陸瀝深死心,反而愈發炙熱。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候韜久張大嘴巴,連紀梓謙坑他的事都沒心思管了:“所以陸神是談戀愛了?!”


    天呐,這消息要傳出去,不知有多少女生傷心。


    邵銘卻垂下眸,若有所思道:“這倒不一定。”


    他與紀梓謙對視一眼,在對方眼中看到相同的猜測。


    唯獨候韜久表情迷茫地撓了頭:“怎麽又變成不一定了?陸神到底談沒談啊。”


    這倆人就愛打啞謎,急死個人了。


    紀梓謙搖搖頭,繼續看書。


    倒是邵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以你的智商,不能理解也是正常的。”


    候韜久:“……”


    他心裏委屈,不說就不說嘛,怎麽還人身攻擊,好歹他也是高考六百多分考進a大的,雖然跟這群走自主招生和高考七百加的變態沒法比,但也屬於學霸範疇吧?


    結果到了這倆人嘴裏,他就成了智商低的代表?


    候韜久拿著手機暗戳戳地想,他猜不出來,難道還沒長嘴嘛?


    哼哼,看他拿到第一手消息。


    邵銘看著偷偷搗鼓的候韜久,瞥了眼旁邊看書的紀梓謙,暗歎一句“任重道遠”,轉頭幹自己的事去了。


    *


    濱江閣。


    酒足飯飽後,薑紀許揉揉肚子,滿足地舔舔唇,一雙圓潤的貓眼因為愉悅微微彎起,像兩汪清澈的月牙泉。


    看得一旁的陸瀝深唇角不著痕跡地勾起。


    “咳咳!”


    薑妄單手握拳捂著嘴,幹咳幾聲。


    薑紀許疑惑地看向他:“阿妄你嗓子不舒服嗎?要不要喝點水?”


    薑妄擠出抹笑,意有所指道:“我沒事姐,就是剛才有幾縷不知道從哪兒飄過來的狗毛,搞得我鼻子癢癢的。”


    薑紀許皺著眉:“濱江閣裏怎麽會有狗呢。”


    薑妄斜睨了某人一眼,涼涼:“是啊,不過也許是狗成精了偷偷溜進來。”


    陸瀝深麵不改色。


    薑紀許搖搖頭:“阿妄你又胡說。”


    “不過今天濱江閣的菜味道很不錯,而且沒有預約就蹲到包間,咱們運氣真好。”女孩笑眯眯地說。


    有好吃的,她的心情舒暢不少。


    陸瀝深聞言,眼底劃過抹淺淺的笑意,像夜空中一閃而逝的星火,並未引人察覺。


    結完賬準備離開,薑紀許特意把薑妄支去拿車,留下兩人獨處的空間。


    麵前的男人微微低頭,明明沒什麽表情,她卻能感到他在認真地問自己:“薑小姐還有什麽話想要交代我。”


    薑紀許啞然,怎麽又叫上“薑小姐”了?


    她整理了下措辭,又實在愧疚心虛,隻好道:“昨晚的事是個意外,我喝多了,如果你以後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我一定義不容辭,隻不過我還是希望這件事不要影響你跟阿妄的關係……”


    她雖然不知道兩個人出去後都聊了什麽,但薑紀許能感覺到薑妄對陸瀝深態度的轉變。


    薑妄當年是因為她才交不到朋友,現在好不容易才有陸瀝深這個處了多年的兄弟,薑紀許不想再影響到他們倆的感情。


    陸瀝深眼底的笑意逐漸淡了下去,唇角細微的弧度反複牽起又垂落,最後還是趨於直線。


    他抿了抿唇,轉過身。


    就在薑紀許忐忑不安的時候,頭頂傳來道瓷涼的聲音。


    “放心吧,薑小姐。”


    薑紀許微怔,她竟覺得陸瀝深看起來似乎有幾分失落?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就被突如其來的汽車喇叭聲打斷。


    “你們站樁呢?”


    薑妄懶洋洋的聲音從降下的車窗裏飄過來。


    薑紀許回過神,身旁的人已經先一步走下台階,替她打開了後麵的車門。


    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她的錯覺。


    車子緩緩啟動。


    薑妄從後視鏡裏瞥了眼沉默不語的二人,微微眯眸。


    他們先送薑紀許回薑家。


    等人下車後,薑妄才涼涼開口:“行啊,為了不讓我姐擔心,連粉底液都用上了。”


    話音落下,陸瀝深的手指從被薑妄一拳打到的右顴骨上擦過,指節上留下一道膚色的粉底液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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