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宏毅是第二天晚膳時才回家的。


    一家人正在吃飯,陸氏第一個看見程宏毅,“侯爺,你回來了!”


    程宏毅一夜未歸,他先淨麵換衣後才坐上餐桌。


    【爹爹,快吃快吃,就等你吃完給我們說說怎麽回事了】


    事情真相程宏毅那邊自會審出,程嘉嘉沒有浪費積分去看,此刻充滿了好奇。


    程宏毅看向幾個孩子,果然大家眼裏都滿含期待之色,他嘴角抽了抽,三口兩口就吃完放下筷子。


    “爹,不知牢中被關的舉子是否無恙?”


    “爹,那狄天縱究竟為何虐待自己的女兒?”


    程元煜和程元緯的聲音同時響起,他倆對視一眼又同時說道,“大哥(小弟)先說吧。”


    倆人大眼瞪小眼,陸氏撲哧一笑,“喻之,你今日都在房中讀書,還不知道,那十幾名舉子都被救出,被安置在了百福客棧中。”


    程宏毅點點頭,“那些舉子沒受什麽大罪,就是被關了幾日精神不大好,離春闈還有幾日,這幾日休養生息,養精蓄銳,想必影響不大。”


    程元煜鬆了一口氣,“那就好,昨日聽聞這些舉子家境一般,應該都是舉家之力來供養,若是受了影響,隻怕會受很大的打擊。”


    程宏毅欣慰地點點頭,“喻之,你這樣想,為父心中甚慰。”


    他想起狄家做這一切的原因,語氣忿忿,“那狄家做下此等惡事,就是為了消滅競爭對手,讓某些人能一舉奪得好名次!”


    “什麽!?”為了一己之私,置這麽多舉子的前程於不顧,這在程家人看來是萬萬不能理解的事。


    “那狄天縱之子若真有中榜的才華,何需在意名次,隻要榜上有名,憑借著他狄家的家資,何愁以後?”陸氏有些疑惑,狄天縱的大名京中無人不知,尤其是勳貴人家,畢竟大名鼎鼎的霞蔚閣就是他名下的產業。


    【原來是這樣,不是為了他的兒子啦,而是為了他幕後之人的兒子了,和他接頭的人叫莊先生,就是不知這莊先生是哪家的】


    【能指使地動狄天縱,應該在朝中頗有勢力,這種門第的府中今年有人參加春闈的人家應該不多吧?】


    程宏毅也從狄姝的口中得知有人指使,隻是狄姝當時偷聽的地方不近,隻能隱隱約約聽到大概的計劃,沒有聽清此人身份。


    此時他暗暗記下莊先生這個名字,解釋之後,他又感慨,“這狄姝也是個可憐人,她原本是狄天縱的原配嫡女,可惜遇上這麽個爹!”


    “那狄天縱原本就有個青梅竹馬黃氏,黃氏家裏不願將女兒嫁給家徒四壁的狄天縱,黃氏便和狄天縱私奔了。”


    “二人窮困潦倒,但黃氏這時卻有了身孕,就在兩人快要彈盡糧絕的時候碰巧遇上了為家中獨女招婿的尹家。”


    “憑著俊秀的皮囊和油嘴滑舌,狄天縱很快俘獲了尹家小姐的芳心。”


    【狄天縱?俊秀的皮囊?尹小姐的眼光竟如此獨特?】


    程嘉嘉想起昨天看到的狄天縱,略微發福的臉和已經禿了的頭……


    咦~


    看著兩個兒子也露出一言難盡的眼神,程宏毅咳嗽了一聲,“這男人到了中年,無可避免有些不盡如人意,說不定年輕的時候確實是個美男子呢?”


    【也不能這麽說,爹爹和那狄天縱一般年紀,可沒有他那麽油膩,還是中年老帥哥一枚!】


    程宏毅聞言心裏美得就要冒泡了,他下定決心,以後每日清晨練武的習慣定要保持下去。


    陸氏揶揄的目光讓程宏毅老臉一紅,他急忙接著說道,“尹小姐嫁給狄天縱生了一女,夫妻也和諧幸福了好幾年。”


    “就在狄姝五歲的時候,外祖父母身體日漸衰敗,不久便與世長辭,狄姝還小,不懂傷心,有一天本來想躲在父母床下,等他們回來嚇他們一跳。”


    “這一等便睡著了,等她醒來才發現從來都是恩愛夫妻的父母竟然在爭吵,她嚇得不敢出去。”


    “這一等從此便變了天,她聽到母親質問父親為何給她的外祖父母下毒,而父親竟然勒死了母親,事後宣稱母親傷心過度懸梁自盡了!”


    “沒過多久,黃氏便帶著兒子登堂入室了,尹家從此徹底改名變成了狄家。”


    “黃氏認為尹氏搶了她的丈夫,對她這個原配之女人前熱情,人後卻極盡搓磨,甚至想將她嫁給一個鰥夫,這個鰥夫的前任妻子正是被他活活打死!”


    “無奈之下,狄姝隻能裝瘋,狄天縱礙於臉麵,不好再將她打發出去,隻得養在府中,便是你們昨天看到的那樣。”


    陸氏聽兒子描述過狄姝的慘狀,她有些不理解,“再怎麽說也是自己嫡親的女兒,這狄天縱竟沒有絲毫惻隱之心嗎?”


    她光是想想自己的孩子若是有此等遭遇便心痛地無法呼吸。


    “據狄姝所言,狄天縱心中有懷疑狄姝目睹了當日之事,隻是苦於沒有證據,畢竟是五歲的孩子,有些破綻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能狄天縱對她也有感情,畢竟是捧在手心寵了五年的女兒,這種矛盾的心情讓他對黃氏的做法視若不見,就這麽讓她長到了現在。”


    “她裝瘋太久,府中人早已不在意她,因此就這麽陰差陽錯讓她聽到了狄天縱和那人的密謀。”


    【這狄天縱還真是惡人有惡報,他犯下了罪惡,他的女兒來終結】


    【狄姝臥薪嚐膽這麽多年總算是為自己和母親一家報仇了】


    【不過狄天縱犯的事會不會連累到她,本該錦衣玉食的大小姐有如此遭遇,若是最後還被連累,我會被氣死的好嗎】


    默默聽了許久的程雲熙也有些不忍,“爹,可否對狄小姐法外開恩?”


    “狄姝舉報有功,積極提供犯罪線索,為父到時向陛下進言請求免除狄姝罪過,陛下應該會赦免她。”


    【太好了!】


    【為母報仇,狄姝從此往前看,過上自己的好日子,母親泉下有知才能欣慰】


    “隻是狄姝狀告生父,視為不孝,按律要杖二十!”程宏毅也有些不忍心。


    但是自古以來百善孝為先,夏朝雖然沒有前朝嚴苛,但子女狀告父母也會有相應的懲罰。


    【二十杖!】


    【是我想的那個又長又厚的大棍子嗎?】


    程元緯也驚叫出聲,“二十杖!打下去人還能活嗎?”


    程宏毅也有些沉默了。


    “隻能是聽天由命了!”


    “我還有個問題……”程元緯忍不住問道,“他們為何不直接作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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