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是說這個寨子的入口,倒是令人看得寒酸。


    除了圍欄便是火把,除了火把再無其他。


    入口也狹小,兩人並肩而立顯得費勁。


    好在進入之後看上去還算溫馨。上山時候的狼叫被男人女人的高歌聲掩埋,四下皆是歡樂的孩童使得人放鬆警惕。


    隻是這兒所有人皆熟悉,僅有少年幾人算是陌路人。


    “怎麽樣,是不是很驚訝。”抱著孩子的女人總是用一隻手臂便能將孩童托起,再幾人跟著進入之後,她的目光始終默默在少年人。


    心裏和明鏡似的,當然清楚這四位少年人總是保持著警惕,在提防這兒的一切人與世。


    聽聞女人聲音,少年微微點頭:


    “傳言不可信,早深有體會。”


    “你們說的是關於那二公主的謠言吧。”女人答的自若,早都對風折柳這人了如指掌。


    “沒想到夫人竟還關心聞取城。”分明看穿了女人所調查與追蹤的是自己,但當下不好直接拆穿,所以回避著引去他出。


    “不,我關心的是你。”夫人不寒暄,雙眼緊鎖著少年,“我們這兒的人不愛山下事,唯獨關心風大俠。你是他失蹤前最後一個徒弟,我們自然在意你。”


    “這座寨子為何要去調查師傅他?這與你們何幹?”風折柳對寨中人保持冷漠,即使口氣中處處留情麵,但卻掩蓋不住他的神色。


    “你不必忌憚於此,當你們下了山便再也與這寨子無關。何必冷臉呢,處處建交者為何單單隻對這兒不喜?”


    “並非不願相信,但這兒扣了我的朋友。”


    “那個小女孩兒朋友啊……”夫人得知原因,有些沒準備好措辭,試圖敷衍了事,“這確實比較麻煩,畢竟人不是我帶來的,沒人知道老喬究竟想什麽呢。”


    聽聞,風折柳篤定:詹一禾當真在此,並確被喬森林所困。


    但見眼前的一切一場和諧,甚至超脫了世俗中的一切混亂。固心裏能夠確定,詹一禾此刻絕無危險。


    便回到方才交流時候聽過一耳朵的主線對話中。


    少年收斂神色中惡意,準問眼前夫人:


    “方才您提及,寨子中一直有人調查風大俠?”


    女人忽然嚴肅,靠近幾人後談及:


    “不是存在,是全部。這兒最開始成為山寨的原因很簡單,正是失意者信念崩塌。你應該知道的,生活在這兒的人皆是曾經玉榜上高手。而你們卻不知,這兒的所有人還有一個共同的信念,那便是成為像風顯澤那般絕頂之人。他的前半生是救世者,指引者。可後來卻了無了下落。”


    聽聞女人所有的話,卻與自己曾經所想有所不同。甚至,自己曾經對失意者的看法也在女人往後的話中逐漸崩塌。


    “我們不會是失敗者。人活一個信念,可有一天信念了無蹤跡,我們不願信!可這已成事實。所以消失在世俗中的高手與那些戰敗的人並非失敗者,而是丟了想要攀登高峰的理由。”


    “人是一片沙,散沙。人活一世總得為些什麽。當然,我並不否認這世上存在即遇而安,但那樣的人沒有信仰,所以對於成功或是更高的山巔並不渴望,所以很難登頂。而我們曾不是那樣的人。”


    “風大俠是你的信仰?”嚴肅的交談突然走進來一個不算嚴肅的家夥,江亭手指戳著自己的腦袋懵懂靠近,想要理解透徹女人所說。


    隻是少年的臉上寫滿了不解。他不明白,為何有人會把一人當成信仰。


    像是某種避世的邪惡組織?


    江亭欲求其根。


    “是,他是我們所有人的信仰!”女人話愈來愈烈。


    後麵上天,火焰熊熊灼烈。


    孩童仍舊無知無畏的在四處奔跑。無憂無路,無掛念無忌憚。


    草地幾乎被燒了個盡,沒有一絲嫩綠再想要往外冒頭。


    幸虧這兒的人穿著和打扮都板正,所以即使在寸草不生之地旁的手舞足蹈狂歡之人仍舊不像群沒組織的野人。


    這個寨子沒有冰冷的寒。不論是感受隻是視覺上看都無。


    這兒的人火熱,這兒的人氣焰衝天的旺,氣息往外溢出的濃厚。


    將其說成為傳言中的山寨,不若說為村落。一個徹頭徹尾和諧昂揚的村落。


    “這兒的人有激情,不像您說的失去了信仰。”


    每個人心裏都多想,唯獨江亭想到哪兒便問到哪兒。


    女人喜歡這樣單純的笨蛋少年。於是有應必答對他講著:


    “人呀,再張揚也不過一輩子,再輝煌也是過往。活著活著不就死嘍,也沒什麽人是不能離開的。“


    風折柳再揭穿:


    “可你們還是在找他。”


    “是啊,當然要找。”女人也沒有否認,被噎住的話也隻是重歸平靜後的自得點頭,“當然要找,仰慕半生之人突然消失,我們也心有不甘。不過隻是順手的事情。現在的黑山寨沒人像過去那般癡迷到瘋狂甚至為了追趕他而喪失掉自己的腳步。”


    “我們與我你也不同。黑山寨尋,是為了找到後將其庇護。而你們……”她的話突然停頓,眼睛隨意的掃過四人臉頰,然後無奈笑道,“或是想要利用他?”


    “既然在夫人心中我們如此不堪且與你黑山寨事出因果相駁,你不想殺了我?”風折柳再次的開口幾乎是在挑事兒的態度。話被一步一步逼到這份兒上,少年人不懼,但不願糊塗,所以得問明白。


    “不會,”女人隻是坦然搖了搖腦袋,然後將另一隻耷拉在腿邊兒的胳膊抬起再拖住懷中孩童的屁股,口氣鬆緩,很不在意,“我們隻管過好自己的日子,不和你們這些個兒江湖大俠摻合嘍。”


    “避世之人……”風折柳心裏嘀咕,“到底是避開世俗自成陣地。這世界與我何幹,就算與我有關又如何。反正當下是自在,所以旁餘與眼前這些人皆無關。”


    少年人心急,所以不懂避世的快樂。


    年輕一輩還放不下江湖恩恩怨怨。


    一笑泯恩仇的魄力誰都沒法真正做到,包括風折柳。所以當女人疑問。


    “其實現在的你有資格留下來。你是他的徒弟,這兒可以為你破例。你現在算是安國刺殺名單上的榜首人物了吧。留下來,這兒的人都會拚了命護住你。”所以當女人一問,“可想過留下來?”


    “不了,我隻是來接朋友的。”


    “好,”聽聞少年回答,或許連同女人自己都想不明白為何心裏竟然也生出了一絲感慨。最起碼風折柳的這個答案沒有讓女人失落。這或是她最後一點未盡的熱血,“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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