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遇慈又睡了個回籠覺,在侍女嬤嬤的服侍下帶著夜景殊進宮。


    雲秦國的東宮建在宮外,太子娶親,第二日都是要進宮麵聖的。


    這時候的薑遇慈才開始急了起來。


    雖說假扮太子殿下狐假虎威非常有趣,但是換不回來的話就得代表她要頂著太子的身份每日去上朝。


    她完全不想。


    夜景殊坐在她旁邊,右手酸澀不已,微微發著抖。


    他的聲音聽起來竟有些委屈,“薑遇慈,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對自己的身體竟然也如此狠心!”


    薑遇慈看他舉著右手伸到自己麵前,有些心虛地上手摸了摸,“好可憐,但不是殿下想先砍了我嗎?”


    兩人的手碰在一處,夜景殊觸電般收回手,“你,你放肆!竟敢拿你的……”


    髒手兩個字堵在喉嚨,那是他自己的手。


    薑遇慈舉起雙手做投降狀,“行行行,我不碰了行了吧。”


    “哼。”夜景殊別過臉去不願意看她。


    自顧自對著車壁生了一會兒悶氣後,又悄悄扭頭去看薑遇慈,卻發現她一直在盯著自己,耳根瞬間紅了個透。


    嬌養在閨閣裏的姑娘皮膚本就白皙,薑遇慈看著自己的臉慢慢變成粉紅色,覺得有趣極了。


    “你,你做什麽一直看著孤。”夜景殊故作凶狠地瞪著她。


    “殿下,誰說我在看你了,我看的是自己。”


    “你你你……狡辯。”


    薑遇慈猛地俯身靠近他,“殿下不看我,又如何得知我在看殿下?”


    “我我我……孤,哼。”


    這下是徹底給夜景殊惹生氣了,他本想說砍了她的頭,但又想著現在她用的是自己的身體,隻能憋著一口氣,直到進了宮門都沒再和她說話。


    皇後身邊的張嬤嬤早早便在鳳棲宮外候著,一見薑遇慈和夜景殊走近,瞬間黑了臉。


    “見過太子殿下。”


    夜景殊本想答應,卻見張嬤嬤直直像薑遇慈走去,路過他時還狠狠瞪了他一眼。


    ???


    好大的狗膽。


    “太子殿下來了。”麵對薑遇慈,張嬤嬤喜笑顏開,“皇後娘娘念著您,已經等了許久,陛下也在呢。”


    說話間,她又白了夜景殊一眼,“奴婢知曉殿下寬仁,但太子妃娘娘未免也太不知規矩,竟敢走在殿下前頭,也不知薑相是如何教養的,半點規矩也沒有。”


    夜景殊,“……”


    他不免有些委屈,平日裏他素來就是走在第一個的呀,隻是忘了如今自己用的是薑遇慈的身體罷了。


    薑遇慈淡淡一笑,“嬤嬤勿怪,太子妃也是著急想見母後而已,初為人婦做得不妥的地方等孤回去慢慢同她說。”


    言畢,揮了揮手,身後的侍從掏出一個紅封遞給張嬤嬤。


    薑遇慈又道:“孤新婚,嬤嬤也沾沾喜氣。”


    張嬤嬤顛了顛紅封的重量,笑得見牙不見眼,“殿下說的是,快請,娘娘怕是要等著急了。”


    薑遇慈頷首,路過夜景殊時握住他的手腕,“走。”


    夜景殊想掙紮,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又默默忍下了。


    夜帝與祁後端坐高台,祁後看到夜景殊,朝他招了招手,“我兒來了。”


    “兒臣見過父皇,母後。”


    薑遇慈儀態大方,完全挑不出錯,夜景殊落後她半步,跟著她行禮。


    祁後捂嘴輕笑,“我兒快快起來吧,讓母後好好瞧瞧,都瘦了。”


    薑遇慈順勢站到祁後身邊,夜景殊提著裙擺剛要起身,張嬤嬤嗬斥一聲,“大膽,太子妃娘娘這是何意?皇後娘娘還未讓你起身,你可是要大不敬?”


    聞言,夜景殊又不得不跪了下去。


    他從前怎麽沒有發覺,母後如此刻薄。


    雙手揪著自己腰間的衣帶,夜景殊微微撅著嘴,活生生把自己氣成了一隻河豚。


    “母後。”薑遇慈拉著祁後的手,目光掃向跪在殿中的夜景殊,意思已不言而喻。


    祁後略有責怪的看了她一眼,正要開口,身旁的夜帝輕笑一聲,“太子長大了,知道疼人了。梓潼,還不讓人起來。”


    “是。”祁後朝著夜帝頷首,而後麵向夜景殊,“起來吧,免得太子說我這個母後的不是。”


    夜景殊咬著牙,謹小慎微,“謝過父皇,母後。”


    甫一起身,便有宮女端來一個托盤,裏麵是一對純金打造的手鐲,祁後的語氣不疾不徐,“這鐲子是本宮當年出嫁時,太子的外祖父送給本宮的,本宮也戴了二十餘年,今日便送給太子妃。”


    “往後你要好生輔佐太子,為我兒綿延子嗣,莫要徒生風波。”


    這話就是在敲打薑遇慈了,原主在時,在京中毫不顧及地追求九皇子,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但如今她嫁給太子,就該收心,一心向著太子才是。


    夜景殊收了鐲子,又跪下謝恩。


    今天下跪的次數足以比得上前二十年。


    等他回了東宮,必須要從薑遇慈身上討回來。


    夜景殊安安靜靜地立在殿中,聽著夜帝祁後跟薑遇慈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越聽眉頭皺得越深,隻因夜帝向薑遇慈詢問政事,她居然能夠有理有據地回答上來。


    她分明是閨閣女子,怎會精通政事。


    薑遇慈有問題。


    夜帝對薑遇慈的回答萬分滿意,打量他的目光都多了幾分稱讚,“成家立業,成家立業。朕素來不信。”


    “但不曾想,太子剛成婚,從前那混不吝的模樣竟然不見半點了。”夜帝拍了拍祁後的手,“看來老祖宗說的話,還是有一定道理。”


    祁後以手帕掩唇輕笑,“陛下,孩子總要長大的,為他父皇分憂解難,也是太子的本分。”


    夜帝子嗣眾多,賢者亦不少,如九皇子。


    若非自己還是中宮,有母族的勢力支撐著,恐怕夜景殊的太子之位不太好坐穩。


    雲秦素來立賢為先,而後才是嫡、長。


    她的目光掃過殿中她自認為的薑遇慈,原本是想好好磨磨她的性子,但看在今日夜景殊大有長進的份兒上,決定先放一放。


    可能當真如陛下所言,成家立業,她的兒子成了親,變得成熟穩重了。


    這樣也好,勉強記薑遇慈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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