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宗想要設計五皇子和六皇子對自己出手,這個計謀放在大鄴朝堂,可能會比較難,畢竟大鄴皇子注重名聲,凡是要講師出有名,更怕落人話柄......


    但放在閔梁王室,卻很簡單。


    五六皇子或許在閔梁也算會些勾心鬥角,但絕對想的沒有阮宗那麽遠,也沒有阮宗這麽雞賊......


    或者說老謀深算。


    阮宗在做了這個決定之後,呼延塞雅也沒有墨跡,很快把他們安插在五皇子和六皇子身邊的眼線的情況,都一一跟阮宗說明了。


    這些人裏麵有的是在五六皇子府上當差的下人,隻能摸到外圍的消息,打探一下五皇子六皇子平日的起居規律和行蹤之類的;


    還有五六皇子身邊的女人,歌姬之類的;


    也有一些打入了內部——


    阮宗甚至還看到了一個五皇子身邊的心腹幕僚,那是王後安插在五皇子身邊最久的一個棋子,從五皇子才十一歲的時候,就跟在他身邊了。


    還有幾個,雖然沒有這個心腹幕僚那麽厲害,但也能跟五六皇子說上話。


    呼延塞雅拿著最後一張名單,有些肉痛:“這幾個都不錯,能辦事,蟄伏那麽久,要不是這次真是沒有辦法了......我真不想動用他們。”


    阮宗明白呼延塞雅臉上心疼的表情是因為什麽。


    越是親近的人,做了手腳越容易被查出來,一旦被查出來,少不了就是一個“死”字。


    呼延塞雅似乎覺得這樣不好,整理了一下心情:“沒事,要用就用吧,培養這麽些人就是拿來用的,大不了救回來,我不心疼,你別有顧慮。”


    阮宗笑笑,沒有戳穿她語氣裏的逞強,在呼延塞雅驚訝的目光中,拿起了第一張紙,指了其中幾個名字。


    呼延塞雅一愣:“除了這幾個都要用上嗎?”


    阮宗搖搖頭:“不是,隻用這幾個,其他的都不用動,殺雞用牛刀了。”


    呼延塞雅更加驚訝了。


    因為阮宗指出來的幾個名字,隻不過是五皇子和六皇子身邊的下人。


    兩個小廝,兩個馬夫。


    級別最高的,也不過是一個五皇子已經不怎麽寵幸,完全沒有存在感的歌姬而已。


    “就這三瓜倆棗,夠用?”


    阮宗成竹在胸,“那不是還有我嗎?這場戲的主角,還是在我。”


    呼延塞雅很快把阮宗要用的幾個下人找來了。


    阮宗和他們見麵的時候,呼延塞雅正去給王後稟報阮宗的計劃,因此並不知道阮宗跟這些人說了什麽,隻回來的時候看到那些人不如來時那麽沉重。


    也是,作為眼線和釘子,他們早就直到自己的結局,隻是主人手裏的一把刀,要用的時候,損傷是常有的事。


    但是如果按照那位阮大人的計劃,他們或許能夠保住一條命.....


    那幾個人和呼延塞雅打招呼,呼延塞雅感覺到他們心情的變化,對阮宗的計劃更加好奇起來。


    “你究竟想幹什麽?”


    阮宗沒有跟她繞彎子,這兩人是親兄弟,互相非常信任,必須打破這種信任。


    “你是說......挑撥離間?這可行嗎?他們可是一個母親生的。”


    阮宗微微一笑:“沒什麽不可能的,而且隻是在他們心裏埋下一個種子而已,我說了,這個計劃的重點在於我。”


    幾天後,五皇子乘坐馬車外出,跟一輛六皇子府上的馬車相撞。


    兩個車夫起了衝突,但是五皇子沒有責備對方,畢竟是弟弟家裏的馬車。


    然而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馬車裏施施然走下來一個絕美歌姬。


    這歌姬原本是閔梁本地的姑娘,這幾天受了阮宗的指點,整個人氣質已經變得完全不一樣了,一下子抓住了五皇子的眼球。


    但也隻是欣賞而已,在得知對方是弟弟的女人之後,便離開了。


    呼延塞雅在不遠處的茶樓上看得著急:“就這?老五不感興趣,她就回去了?那今日這一出是鬧什麽呢?”


    阮宗給她夾了一筷子青菜:“著急上火啊,多吃點這個。”


    呼延塞雅瞧著他:“你還繞彎子。”


    阮宗啖笑不語:“等著吧。”


    又是幾日後,六皇子家中的歌姬不知為何惹了六皇子不悅,被一頓責罰,趕出府邸。


    說來也是巧了,那歌姬渾身是傷,暈倒在了五皇子府邸附近。


    五皇子對之前的一麵有些念念不忘,如今看到美人落難,立即就想幫她:“你怎麽惹老六生氣了?實在不行,我幫你去說說,讓他消了氣......”


    “別!”歌姬淚眼朦朧望著五皇子:“我......我並不喜歡六皇子。雖然被逐出府邸,但對我來說卻是得到了自由,我隻是暫時不知道該去哪兒而已......我這出身,又渾身是傷,應該沒人會願意惹禍上身吧......”


    接下來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五皇子收留了那個歌姬。


    歌姬說不想因為她傷害兩兄弟的關係,於是讓五皇子幫忙隱瞞......


    不多日,歌姬外出“巧遇”六皇子府上的馬夫,於是傳出了五皇子和六皇子因為一個歌姬產生齟齬的謠言。


    “這種程度的謠言,應該不會影響他們兄弟的關係才對,為什麽我今天看到他倆在一起的時候,嗯......說不上來,感覺不對勁。”


    阮宗這幾日在跟著呼延塞雅聯係騎射。


    他雖然有武功,但是騎射其實並不精通。


    現在來到閔梁,到處是好馬,呼延塞雅又擅長這個,阮宗便也跟著學了起來。


    這會兒他正騎著一匹棗紅色的駿馬飛馳,一箭利落打中由下人移動著的靶心,引得呼延塞雅拍手叫好。


    休息的時候,花呼延塞雅說起這幾天的見聞,這才問起阮宗來。


    “很正常啊,因為五皇子心裏有鬼。”


    呼延塞雅一愣:“怎麽說?”


    “五皇子很喜歡那個歌姬,我教了她幾句話......雖然他們是親兄弟,但掌管兵馬的信物一直是在六皇子手上吧?還有,雖然他們師兄弟,但最後登上王位的隻能是其中一個。”


    呼延塞雅點點頭:“是這樣,但......”


    阮宗打斷他:“東西永遠都是在自己手上最把穩,我隻是教那歌姬,讓他挑起五皇子對兵權的嫌隙,有些話,說得多了,心裏就有疙瘩了,再加上他本來也有那個心思,隻是之前沒說出來而已。”


    阮宗根本不相信這世界上有絕對穩固的聯盟。


    甚至,像五皇子和六皇子這樣,性格脾氣都差不多的兄弟倆,想要的東西也都一樣。


    他倆是親兄弟,一條心,但王位隻有一個,兵馬也隻能由一個人掌管,誰都想當那個唯一,他不信這兩兄弟不想。


    事實證明,阮宗賭對了。


    這段時間,五皇子總是下意識去詢問那個歌姬在六皇子府內的的見聞。


    聽到她說六皇子訓練兵馬回來總是神采熠熠,聽到她說六皇子私下偷偷向妻子許諾,以後讓她做王後。


    歌姬哭訴自己就是被六皇子的正妻設計,才被趕出府的,但五皇子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她身上了。


    他們私下從來沒有聊過最後究竟誰上位的問題。


    但五皇子心裏肯定是覺得應該自己當這個閔梁王的。


    首先論輩分,他是兄長;


    其次,當時他是主動將兵權讓給六皇子的。


    在閔梁,自古兵權和王位就是分不開的,他當時跟六皇子說,以後他們兄弟二人不論誰上位,都可以改一改這個規矩,因為他們是親兄弟,應該互相信任。


    五皇子那時的意思便是,他做王位,兵權給六皇子,他相信六皇子能懂他的潛台詞。


    但是現在......六弟竟然跟妻子說日後讓她做王後?


    打得什麽心思,還不夠明顯嗎?


    而六皇子那邊,也覺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原因無他,他從馬夫那裏得知,那個被他趕出府邸的歌姬偷偷被五皇子養起來了。


    其實哪怕讓他把這個女人送給哥哥,他都會很很樂意,但是這件事就在於......


    他旁敲側擊幾次,五皇子都瞞著他,不挑明了說。


    什麽意思?一個女人而已,為何要這樣偷偷摸摸的?


    想到那個歌姬被趕出來,便是妻子跟他說,感覺歌姬不懷好意,總是在書房那邊轉悠......


    被他找了理由逐出府邸後,就那麽巧被五皇子撿走了......


    想到這裏,六皇子一個機靈,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十分荒唐的想法。


    那個歌姬和五皇子,該不會早就認識?


    六皇子頓時心裏不是滋味,哥哥這是懷疑他?


    就這樣,隻因為幾個下人之間的傳話,和一個歌姬的存在,兩兄弟心裏各自有了小九九。


    雖然還未挑明,但是阮宗覺得效果差不多了。


    幾日後是冬至,閔梁也過這個節氣,而且都會聚會作法事,乞求冬天快些過去,春天快些到來,給草原帶來生機。


    阮宗提前跟呼延塞雅打了招呼:“這次帶我一起去吧,排場大一些,做好是招人厭,招人恨那種。”


    呼延塞雅都愣住了:“哈?這是什麽要求?你一個駙馬,能招誰的恨啊?”


    “這就得你想辦法了,最好找個理由讓那兩兄弟矛頭一致向我,最好是能失去理智那種。”


    呼延塞雅覺得這是天方夜譚:“六皇子衝動不假,但五皇子性格還是很沉穩的,怎麽可能讓六皇子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嗯,以前是有可能攔著,但現在不一樣了,塞雅,這件事很重要,這是這出戲最重要的一個環節。”


    這可是難住呼延塞雅了。


    她去找王後想辦法,王後最後給她支了個招,宴會上會把從前差點跟塞雅有婚約的那個男子也叫過來。


    “我記得他和老六正好有點交情,人家又喜歡你,應該很好拱火。”


    阮宗直到冬至當天,才知道自己的“情敵也來了。


    這也算是呼延塞雅給阮宗的一個“驚喜”——


    “咳咳,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隻有他最討厭你,而且還和六皇子有些交情,除了他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於是阮宗和呼延塞雅一同到來之後,立刻感覺到一道灼人的視線從不遠處射過來。


    他抬頭一看,是個健壯英俊的年輕人,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一身肌肉精壯異常,大冬天的,還露著胳膊,古銅色的皮膚看著十分健康。


    “長得還不錯啊......”阮宗中肯地評價。


    呼延塞雅也跟著說胡話:“那打個商量,你做大他做小?”


    阮宗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敢。”


    呼延塞雅嘿嘿一笑:“不敢不敢,你們大鄴有妻管嚴,我是夫管嚴。”


    兩人親親熱熱一路走一路不知道在耳語什麽,親昵的姿態讓角落裏那道目光更加仇視。


    等到阮宗入座之後,病重中的閔梁王,竟也撐著病體出來見人了。


    阮宗看到那臉色透著青灰的老頭子,眉頭微微皺起:“不是說已經病重起不來了嗎......這個樣子還要出來?”


    呼延塞雅癟癟嘴。


    她對這個父親可沒什麽好印象。


    “嗬,老五和老六不知道從哪兒弄了個什麽神醫,說是能祝父王重病得愈......反正一副藥下去,人是站起來了,但壽數還有多少,就不好說了。”


    這方麵的問題,阮宗尤其敏感,因為他自己就是個最好的例子,至今都不知道該怎麽張口和呼延塞雅聊這件事。


    “不妙啊......”阮宗低聲呢喃:“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我們就要加快動作了,不然如果閔梁王突然不在了,可就來不及了。”


    呼延塞雅看著她:“你這麽驚訝,你不是早就知道父王今日會出現嗎?”


    “我隻是沒想到他看起來狀態那麽差而已,我以為......沒想到會是用藥。罷了,今日按照計劃進行,還有,寫給季寒舟的信......”


    \"放心,都送過去了,現在應該已經到了吧?就是不知道人家給不給麵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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