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宗說完,估摸著雲姝的馬車應該走遠了,也就讓開了那條路,跟在雲姝之後進皇宮去了。


    雲姝到皇宮的時候,季寒舟正在跟下人核對晚上的菜單。


    看到雲姝來了,季寒舟一頓抱怨:“陛下真是把我當驢使,什麽事情都要讓我過問,這菜單也要拿給我看,鬼知道那使團愛吃什麽菜色,我估計這幫人山豬吃不了細糠,給他們喝西北風得了。”


    雲姝被他逗樂了,懷裏的寶兒也跟著嗬嗬笑。


    雲姝瞧了一眼那菜單,一共兩份,一份主要是大鄴這邊的菜色色,另一份以閔梁菜居多。


    雲姝指著第一份:“就這個吧,加兩個閔梁菜進去就差不多了。客隨主便,加這兩個菜已經很給他們麵子了,再說大鄴菜品講究,也讓禦膳房露一手。”


    季寒舟還有些不情願:“他們吃的明白麽?別浪費了,幹脆給他上兩盤子烤肉得了,他們就愛吃那個。”


    雲姝讓他別鬧,季寒舟又貧了幾句,雲姝就帶著寶兒去後宮了。


    上次皇後見了寶兒一次之後,一直對寶兒念念不忘,讓雲姝帶寶兒經常進宮。


    這不,她才進宮皇後那邊的宮女已經過來請了。


    那宮女笑著對雲姝道:“夫人,皇後娘娘在等您呢,皇後娘娘說有些人夫人每日都能瞧見,不用急在這一時,但她想看一眼寶兒可是困難得很,讓您務必先帶著寶兒去跟她親近親近。”


    雲姝被皇後調侃的話弄了一個大紅臉:“我這就帶著寶兒去。”


    說罷,告別了季寒舟,帶著寶兒去後宮了。


    寶兒很受皇後歡迎,去了就抱著一頓親,宮女們也覺得寶兒可愛,雲姝根本不用操心帶孩子的事兒,宮女們都爭著逗他玩兒。


    雲姝一直就在皇後的宮裏待到了傍晚。


    雲姝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就想先起身告辭。


    這種場合,皇後通常都是跟皇帝一起,最後出場的,而雲姝作為朝臣的家眷,要先一步到舉行晚宴的宮殿裏麵候著。


    隻是,當雲姝提出要提前離開的時候,皇後卻擺擺手,讓她先等等。


    “宴請一個小國的使團而已,又不是什麽大場合,你就安心呆著。待會兒跟本宮一起出發,先本宮一會兒進去候著,走個過場就是了。”


    雲姝稍微有點遲疑:“這樣合適嗎?”


    皇後卻是擺擺手:“這有什麽,再說了......”


    皇後神色一變:“本宮聽說那個什麽閔梁公主還為難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皇後這麽決定,讓雲姝跟她一起過去,就是明顯要給雲姝撐腰了。


    而且似乎看閔梁公主很不順眼。


    看出雲姝的遲疑,皇後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本宮也是女人,我知道她在想什麽,也知道你受了委屈。朝堂上那些事,什麽利害關係,什麽大局為重,本宮不懂,本宮隻知道,我大鄴的臣妻,沒有白白受委屈的道理。”


    皇後怎麽可能不懂朝堂的事情?


    但她能這麽說,雲姝隱約就能明白鄴帝的意思了,大約是不會用什麽大局為重的理由,強迫季寒舟跟呼延塞雅成親的。


    雲姝一下子放心許多。


    這樣就好。


    皇後微微一笑:“這幾日擔驚受怕的吧?你也真是,直接進宮跟本宮說就是了,還讓人欺負了去,本宮也是今日早晨才聽別人說起。”


    雲姝搖搖頭:“那隻是臣女的私事,不應該影響兩國邦交。”


    皇後冷笑一聲:“人都兵臨城下,還交什麽?怕這怕那的,還真能被一個小國拿捏了去?從前是朝中沒有個能頂事的武將,如今不是有寒舟了嗎?”


    皇後最後這句看似是誇獎,是給季寒舟帶了個高帽,但雲姝卻懂她的意思。


    看來今天皇後叫她過來,也不單單是看看寶兒那麽簡單的。


    皇後的意思很清楚了,同時她的意思也代表皇帝的決定——


    他們不會強迫季寒舟跟什麽公主成親,但是邊關一旦爆發戰爭,你季寒舟必須要上。


    雲姝微微一笑:“皇後娘娘的意思臣女明白了,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何況寒舟還是陛下的臣子,食君之祿,擔君之憂,這道理他明白的。”


    雲姝看似謙和,但鄴表明了他們的立場,作為臣子,季寒舟願意為鄴帝和國家赴湯蹈火,可“擔君之憂”前麵,不還有一個食君之祿麽?


    鄴帝對他們好,他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但弱鄴帝要做小人,季寒舟也不是毫無反抗之力。


    皇後聞言,笑容越發明媚:“本宮就喜歡跟聰明人講話。陛下的性子,寒舟清楚的,他們君臣關係好著呢。”


    雲姝在皇後那兒坐了一會兒,便有太監前來稟報,時間快到了。


    興許真的是聊的太投機,皇後在雲姝表示先行一步的時候,直接拉著雲姝要一起進去。


    “皇後娘娘,這怕是不妥。”


    “無妨,本宮跟你先進去,一塊兒等陛下。”


    於是,派人去叫雲姝的季寒舟,遲遲沒能等來雲姝,反倒是他自己先到了,跟著群臣在座位上眼巴巴等著。


    沒過一會兒,便有太監宣皇後到了,季寒舟正想找人問問,怎麽皇後都到了,雲姝還沒來,就見大殿門口,雲姝跟皇後一塊兒來了。


    群臣行禮之後,皇後的貼身大宮女親自把雲姝送過來季寒舟身邊的位置。


    “世子久等了,皇後娘娘和夫人聊的起勁兒,就讓夫人一起來了。”


    季寒舟道:“無妨,沒等太久,皇後提前來了?”


    正問著呢,上頭皇後聲音想起:“怎麽的,本宮不就拉著雲姝多聊了一會兒,你就這麽不依不饒?”


    季寒舟笑道:“沒有。皇後一向親和,今日提前這麽早到,我問問梁姑姑,是不是雲姝最笨惹您生氣了,提前來了。”


    兩人若無旁人的拉家常,群臣都是人精,都聽出來了,皇後這是再給雲姝撐腰。


    但季寒舟說得也沒錯,皇後提前了不少時間,這會兒使團甚至都還沒入場,群臣來了九成,有兩個被鄴帝叫去問話,隻差一個唐丞相沒來了。


    其實在今天到來之前,雲姝也跟季寒舟討論過這個問題。


    到時候唐丞相必然會出主席,那麽唐雨燕說不定也會跟著出現。


    到時候雲姝跟唐雨燕這兩個女人都在場,一定會十分尷尬。


    就在季寒舟結束了跟皇後的對話,門口小太監已經迎著唐丞相進來了。


    不出意外,唐丞相後麵還跟著唐雨燕。


    而唐雨燕看到季寒舟先是眼前一亮,緊接著又看到了旁邊的雲姝和寶兒,一時間神色十分複雜。


    唐丞相注意到皇後已經到了,立刻行禮告罪,說自己來遲了。


    皇後今日明顯心情不錯,將維護雲姝這件事進行到底了。


    “無妨,跟雲姝閑聊了一會兒,甚是開心,便一起提前來了。”


    唐丞相聞言神色有幾分難看,但到底顧及場合什麽都沒說,拉著女兒就要往自己的位置上去。


    可唐雨燕路過季寒舟的位置時,卻是犯了倔,停在那裏不肯走了。


    唐丞相皺眉。


    他不介意唐雨燕跟季寒舟鬧,但這是什麽場合?


    今日的座次安排都是過了陛下的眼的,既然安排雲姝坐在這路,就已經表明了陛下的意思,實在不是唐雨燕鬧一鬧就能改變什麽的。


    可是唐雨燕腳下仿佛生了根一般,就是不肯挪動步子。


    很快,眾人的目光都朝著這邊看了過來。


    季寒舟並未受這些目光的影響,抬頭看了一眼唐雨燕:“唐小姐有話要說?難道是之前我們聊的事情,唐小姐心裏有決斷了?”


    季寒舟一句話,讓唐雨燕回過神來。


    之前季寒舟和雲姝跟她說的那些話,其中那些利害關係,重新湧進她的心頭。


    見女兒臉上閃過遲疑,唐丞相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說到底,他還是不想放棄季寒舟這個女婿,或者說,放棄季寒舟這個名字帶來的權和利。


    於是便道:“世子,小女知道錯了,之前是他任性,小孩子脾氣,等過了晚宴,我派人送她回去。”


    季寒舟抬眸看向唐丞相:“唐丞相這話可不能亂說。之前我與唐小姐不過是試一試性格脾氣合不合適,既然她發脾氣回了娘家,那便是不合適了,還好當初沒有拜堂,我也未曾碰過唐小姐,唐丞相可不要誤了女兒的清白啊。”


    季寒舟話中意思,便是說他與唐雨燕完全沒有可能了。


    若是唐丞相識趣,還能保住女兒名節,日後或許還能得一如意郎君;


    可若是執意說她與季寒舟有點什麽,而季寒舟又不肯認,那唐雨燕這輩子算是徹底毀了。


    唐雨燕連忙去拉唐丞相:“爹爹,咱們在家說好的......”


    唐丞相瞪了一眼女兒,還想說什麽,突然太監總管來了,說使團馬上到。


    唐丞相隻能心不甘情不願帶著女兒走開了。


    沒過多久,使團也到了。


    領頭的是呼延塞雅和羅蠍國師。


    呼延塞雅剛到,注意到眾人的目光都在看向某個方向,很快就被唐雨燕吸引了。


    這個人她也聽過,聽說嫁給了季寒舟,但很明顯,季寒舟隻是想要利用她氣雲姝而已,現在大抵是不願意再多糾纏了。


    而且,剛剛他們再外麵等著太監通傳的時候,呼延塞雅也是聽到幾句的。


    坐下之後,便直接問季寒舟:“那是你妻子?”


    季寒舟一愣,呼延塞雅看的是唐雨燕。


    季寒舟搖搖頭:“不是。”


    唐丞相又要發作,呼延塞雅涼涼道:“既然人家看不上你女兒,何必上趕著?”


    唐丞相鼻子都快氣歪了,又礙於對方公主的身份,忍了又忍。


    隻是唐雨燕驕橫慣了,一下子就像被點燃了引線的炮仗,砰一下炸了。


    “嗬,比不上公主。我這好歹是問過陛下和世子的意思,相處看看,給彼此一個機會,哪裏比得上公主,千裏迢迢送上門來,上趕著嫁給我大鄴的一個臣子,對方還不一定看得上,閔梁離京都千裏之遙,要論上趕著,我真比不上公主你。”


    唐雨燕話落,在場氣氛瞬間凝滯。


    誰也沒想到唐雨燕這麽有種!


    呼延塞雅更是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臣子之女,竟然也敢跟她堂堂公主叫板,真是反了!


    好在這時,鄴帝拿準了時機到了。


    鄴帝一來,所有的爭論都被迫停息,連閔梁使者也必須跟著行禮。


    等到大家重新做回作為,鄴帝十分好脾氣的笑嗬嗬問皇後:“皇後怎麽提前來了啊?”


    皇後頗有幾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意思,捂著嘴道:“要是不提前來,哪裏能看到這一出好戲,寒舟真是受歡迎啊......


    鄴帝聞言,哈哈大笑:“那確實是的,寒舟長得英俊,又年輕有為,很正常,不過麽......寒舟早有心上人,怕是有很多姑娘要傷心了。”


    鄴帝這話,無疑是在給雲姝將來的身份做鋪墊。


    季寒舟本來被那兩個女人弄得很不悅,但是聽到這句話,十分感激地看了鄴帝一眼。


    鄴帝朝他點點頭,君臣兩人一切盡在不言中。


    隨著鄴帝一聲令下,晚宴很快開始。


    菜肴一道一道上來,都是精致無比,與此同時,絲竹之聲不絕於耳,宮廷樂師攜舞姬一同表演,群臣看得拍手叫好。


    晚宴的流程都差不多,先是吃吃喝喝,群臣拍馬屁,皇帝樂嗬嗬。


    等到吃飽喝足,才會開始談正事。


    這一次也是一樣的。


    鄴帝估摸著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就讓人撤下了剩下的菜肴,換上了醒酒的茶。


    大家也都收起了臉上玩鬧的神色,個個正經危坐。


    而鄴帝開口,詢問了此次使團到訪的目的。


    羅蠍國師表麵上裝的還挺好的,說是想要與大鄴交好,送來公主和親。


    隻不過現在看來,似乎不是很順利。


    “既然公主看出寒舟心中已有所屬,不知道可還有其他年輕俊傑看得上?隻要開口,朕一定滿足。”


    ”不,我就看上季寒舟了。“


    呼延塞雅並不畏懼這個大鄴的皇帝,反而笑著說道:”這次,勢在必得,若是世子不同意,我隻能將世子搶回去了。“


    這話呼延塞雅是笑著說的,可是這話裏的意思卻很值得琢磨。


    若是不答應,就要搶回去?


    群臣神色都變了。


    什麽意思?


    季寒舟若是不答應,閔梁就要直接出兵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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