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領命而去。


    唐府。


    唐雨燕演得很好,季寒舟也很配合,起碼明麵兒上,兩人是一對恩愛的新婚夫妻。


    唐丞相之前在成親當天受的氣總算順了一些。


    “中午就留在府內用午膳吧?”唐夫人拉著女兒的手,有些舍不得。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當初她也心疼女兒去和親,所以在她的默許下,唐雨燕成功跟著季寒舟來了西南,但西南離京都也很遠,這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見。


    “我知道娘舍不得我,再過不久世子就要回京封爵,到時候還能見到娘親的。”


    唐丞相見季寒舟沒說同意也麽沒說不同意,於是招呼府裏的下人去準備好酒好菜。


    可下人剛走了沒一會兒又去而複返,說是王府的下人求見季寒舟。


    唐雨燕心中咯噔一下,等看到來的侍衛的麵容,頓時心到不好。


    這個侍衛分明是在南院伺候的!


    因著有唐丞相和唐夫人在場,那侍衛進來了卻不說話。


    唐丞相和唐夫人對視一眼,借口去敲定廚房菜色便出去了。


    唐雨燕坐在季寒舟身邊,見他隻是喝茶,那侍衛也沒有要開口的意思,下唇咬住又鬆開。


    “我也去廚房看看。”


    她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沒有從季寒舟身上移開,她在奢望一個季寒舟的挽留。


    但沒有。


    唐雨燕離開時,眼中布滿失落。


    等到她走後,侍衛才將雲姝不舒服,以及唐雨燕院中丫鬟去鬧得那出告訴了季寒舟。


    季寒舟起身,抬頭卻見唐雨燕正在門口沒走。


    “夫君,留下來吃過午飯再走,行嗎?就當是在我爹和我娘麵前,給我一個麵子,可以嗎?”


    她哀求著,手中帕子絞緊,期盼季寒舟的一個回答。


    ......


    王府南院。


    穆珍給雲姝開了藥,喝下去之後雲姝臉色緩和不少。


    鳶兒又給房間裏加了兩個炭火盆,雲姝手腳總算暖和了一些。


    “今年怎麽還不回暖呢,這天氣什麽時候是個頭?早些回暖夫人也少吃點苦......”


    鳶兒絮絮叨叨的,想跟雲姝找些話題聊。


    剛剛那個季寒舟派過來伺候的丫鬟,讓侍衛去傳話,她和雲姝都是聽見了的。


    雲姝麵上沒表現出什麽,鳶兒心裏卻是暗暗較勁。


    今日主院的丫鬟說的話實在是難聽,都欺負到雲姝頭上來了,若是季寒舟真的不管不顧,先不提雲姝,她這個旁觀者都心寒。


    因為等待,時間變得度日如年。


    晌午的時候,那個前去傳話的侍衛回來了。


    鳶兒人還在房間裏,心思卻早就飛到屋子外麵去了,豎著耳朵想聽什麽,卻又聽不清楚。


    “想問什麽直接出去問就好了。”雲姝淡淡到。


    “我這不是怕......”


    “怕什麽?怕季寒舟沒回來我會傷心?”


    鳶兒不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道:“總之這件事就是主院那邊的不對!不帶這麽羞辱人的!”


    鳶兒越想越覺得是這個道理,氣衝衝出去問話了。


    “屬下如實說的,世子說知道了,本要回來的,但主院夫人說難得能見父母一回,求世子留下吃個午膳,世子便留了。”


    護衛看鳶兒難看的臉色,猶豫了一會兒,想到世子吩咐若是有人問就如是說,又道:“主院夫人還讓給屋裏頭的帶句話。”


    “說她遠嫁西南,以後說不定幾年也見不到父母一回,對至親的思念,想來屋裏那位無父無母的怕是體會不到,請她多擔待。”


    鳶兒氣得渾身發抖。


    “什麽無父無母......若不是,若不是......”


    若不是被季燁害了,雲姝也有和和美美的家世,也是金貴小姐的出身!


    她簡直不敢想象這種誅心之言被雲姝聽到,該有多麽難過!


    “世子呢?世子聽了這話怎麽說的?”鳶兒這幾個字幾乎是從牙齒裏咬出來的。


    “世子說......世子說難得她孝順,是該留下用個午膳......”


    ......


    雲姝垂眸坐在床邊等著。


    不過片刻,鳶兒回來了。


    雲姝隻看她的神色,都知道是什麽結果。


    果然,鳶兒再開口時聲音幹澀,小心翼翼的:“說是唐丞相硬要留著用午膳......”


    鳶兒一邊說,一邊打量著雲姝的神色。


    雲姝靠在窗邊,整個人陷在大紅的被子裏,身形瘦削得不像話。


    她神情怔愣,沒表現出什麽難過得樣子,卻讓鳶兒莫名覺得心酸。


    過了許久,雲姝突然道:“剛剛侍衛什麽說的,你一字一句,都告訴我。”


    “不要瞞我,鳶兒。”


    鳶兒心中一陣淒涼,將剛剛的話又向雲姝轉述了一遍。


    “好一個無父無母,好一個孝順......”


    雲姝咽下口中泛起的腥甜,終於是再也忍不住,“我是天生便無父無母的嗎?!是我不願意孝順父母嗎?!我倒是想!可他季家何時給過我機會?!”


    雲姝身體不住顫抖,眼淚大顆大顆落下,順著布滿血絲的眼中流向蒼白的臉頰,最後落入口中,混合著口中的腥甜,成了難以言喻的苦澀。


    季寒舟對她百般羞辱的時候,她沒哭,季寒舟和別人大婚的時候,她沒哭。


    可現在,雲姝的淚止不住地流淌,又快又急,像是把這段時間受到的委屈都哭了出來。


    鳶兒想要撲過去把雲姝抱在懷裏安慰,可諾大的黃金籠猶將她隔開=在外麵,隻能看到雲姝單薄的身體隨著情緒不住發顫。


    “夫人,您別往心裏去,還有我,您還有我!”


    鳶兒隔著籠子,伸手卻夠不到雲姝的衣擺,最後跪倒在冰涼的地上。


    “您別哭,奴婢心疼......”


    雲姝的眼淚還在流淌,某種情緒不住發酵,沁滿整個胸膛。


    “鳶兒。”


    “奴婢在!”


    “去給京都師兄寫信,西南王府長子不孝,欺辱先父遺孀,我步步退讓,他卻得寸進尺,真當我娘家沒人了?”


    “是!”


    “另外,去將老王爺留給我的掌印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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