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塵沒去解釋,反而是俯視著下方的眾人。


    目光所及之處,無人不避讓三分。


    饒是幾位大家族的掌權人,有著六階大圓滿,或七階修為的修為,眼底深處也閃過濃濃的忌憚之意。


    也許柳塵所表現出的戰力,暫時還對他們構不成威脅。


    但柳塵做事太過狠辣絕情,誰也不想輕易去招惹對方。


    他說殺你全家,他是真的會殺你全家,不分老幼婦孺!


    幾個先前蠢蠢欲動的家主,在與柳塵對視後,更是絕了出手幫柳家的念頭。


    他們幫助柳家,頂多能獲得點好感。


    若是成功拿下柳塵,那自然什麽事都沒有,也能撈到點好處。


    但若是拿不下柳塵,那他們家就等著被滅族吧!


    柳家的強大,在海城算是斷層式的家族勢力。


    柳初安和林夏,同樣說七階異能者中的強者。


    就連他們都拿不下柳塵,自己上去幫忙,也未必擒的住柳塵。


    柳塵就像是個定時炸彈,讓所有人都對其忌憚無比。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馬騎。


    隻要你足夠狠,誰都得掂量掂量,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相反,你越是好說話,反而容易惹上麻煩。


    即便是怕被柳塵報複,人們卻也沒主動散去,依舊圍在下方觀戰。


    大家都在等,等一個人做出決定。


    很多時候,往往是槍打出頭鳥。


    誰第一個站出來,不管做出怎樣的決定,最後的鍋都會被其背在身上。


    柳塵見達到了想要的效果,長出了口氣,輕描淡寫的道。


    “林夫人,我回到柳家的三年時間,被你們打得重傷住院十八次,輕傷骨裂住院二十三次。


    在家你們吃飯,仆人吃飯,我卻要和狗搶食物吃,還不允許我離開柳家,也不讓我外出工作,死死把我困在柳家。


    如果這就是柳家的親情,那我還真是無福消受。


    對了,還有你們的好兒子柳博達,三年間暈倒了上百次,借口心髒有問題,非要我給他輸血。我的血,包治百病?


    以你們柳家的權勢,真沒能力找到合適的血型,還是想故意抽我的血?


    一個月抽我六七次血,生怕我死不了,是嗎?”


    柳塵沒想和海城所有世家敵對。


    有必要的解釋,還是得解釋下的。


    盡管他不介意殺光任何與他為敵的人。


    但他不想在柳家覆滅前,還被人家戴上頂髒帽子。


    柳塵說話時的語氣極為平靜,仿佛在說陌生人的事,而不是在談及自己。


    眾人聽到這話,卻是個個臉色驟變。


    再看向柳家的目光中,都摻雜了幾分鄙夷。


    在場的人,可不是基層的普通人。


    他們對於柳家的情況,或多或少有所了解。


    柳博達的確天賦出眾。


    柳初安與林夏想留住他,本身也是很正常的事。


    甚至可以說,換做大部分的掌權人,都會選擇拋棄柳塵,繼而選擇柳博達。


    但拋棄歸拋棄,你讓他自生自滅就好了。


    好歹是親生的血脈,還專門把他困在家裏折磨,實在過於無情了。


    即便早就有所猜測,柳塵在家裏過得不好,卻也沒想到過得這麽慘。


    這哪裏是什麽家人,哪怕是對待家中的奴仆,也不會無緣無故就百般折磨吧!


    眾人簡直難以想象,一個十幾歲的少年。


    在兩年多的時間,就重傷住院幾十次,他究竟是怎麽活下來的?


    眾人不禁試想了下,如果把他們放到柳塵的位置上。


    那他們會怎麽做呢?


    答案隻有一個,那就是把所有柳家人千刀萬剮。


    別說什麽血緣至親,當初對柳塵下手時,柳家人可沒誰顧及親情。


    別說是外人了。


    有時,柳塵自己都難以理解。


    自己算是天生主角命?


    愣是被虐成這樣,還死挺了近三年。


    嗯,就差個父母雙亡,就真是男主模板了。


    他把過往的傷疤告知眾人,讓場上的氣氛瞬間轉變。


    柳初安的臉色變了又變,卻怎麽也說不出辯解的話來。


    因為柳塵說的都是真的,也沒什麽能解釋的,這些事也可以查得出來。


    反倒是維持著獸化的林夏,倒數著的漆黑瞳孔中,釋放著森冷的殺意。


    “那又怎麽樣,我們生了你,就算我們要你的命,你也得還給我們。


    再說了,你幾個姐姐打你也是為了你好,他們是怕你從小地方出來,不懂我們大家族的規矩,所以好心教教你。”


    這番話一出,人們隻覺得三觀受到了極大衝擊。


    林夏在外也算端莊得體,戰鬥時幹練果斷,算是少有的女中豪傑。


    這幾句話一出,打破了所有人對他的幻想。


    柳初安也沒料到,林夏會在大庭廣眾下這麽說。


    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默不作聲,不再提及此話題。


    而林夏言之鑿鑿的話,卻讓柳塵嘴角笑意越發深邃。


    “原來,這樣是對家人好,不愧是大家族,上層人啊!


    不是我個孤苦伶仃的孤兒能比的。”


    他無所謂的聳聳肩,整個人放鬆到了極點。


    “那這樣看來,我對你們也挺好的,非但不和你們計較曾經的事,還願意讓你們獲得永生。”


    柳塵在虛空處摸了摸,然後右手就拽出具身體。


    這是具沒有腦袋的屍體,但林夏還是一眼認出,這是柳嫣然的身軀。


    此時柳塵與林夏距離最近,與柳初安則稍遠些。


    柳塵把柳嫣然的身體,徑直朝著林夏扔了過去。


    與此同時,右手已然握住玄天斬靈劍,朝著前方的身軀斬出一劍。


    林夏很想上前,保護女兒的屍體。


    可又放心不下背後的柳博達。


    又擔心自己上前救人的話,柳塵會趁機對博達下手。


    然而就是刹那的遲疑,再出手就來不及了。


    等她再想出手時,青色的劍光將柳嫣然的身體,從上到下一分為二,黃紅色內髒從高空灑落而下。


    柳塵五指虛空橫握,濃鬱的魔氣爆發開來。


    在高處形成牢籠,生生把屍體擠壓成了灰燼。


    “看吧,你誰都保護不了。


    在你的女兒和兒子間,你選擇保護你的兒子,所以你女兒死了,卻連屍體都不得安寧。”


    林夏看到柳嫣然軀體被毀的刹那。


    向來穩重的她,半跪在地上,死命揪扯著頭發。


    眼中流出兩行血淚,身軀劇烈的抖動著。


    仰天發出嘶吼聲,五指深深陷入肉中,渾身毛發倒豎。


    但不管如何咆哮,林夏仍舊沒有動彈,怎麽也不肯離開柳博達身前。


    看著林夏痛苦到極點的模樣,柳塵嘴角勾起抹自嘲的笑意。


    “大概,你算是個不錯的母親。”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人們都有點摸不著頭腦。


    柳塵恨透了柳家人,這是心照不宣的事。


    又怎麽會說,林夏是個很好的母親?


    但其實柳塵的話,沒有別的意思。


    他真的隻是在說,林夏是個很好的母親。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一個人對自己不好,不代表她對別人不好。


    大家族間普遍親情淡薄。


    至少此刻的林夏,是真的為屍骨全無的柳嫣然,而感到揪心的痛楚。


    柳塵不清楚,林夏對其他子女的感情。


    但林夏是發自心底的愛著柳嫣然和柳博達。


    對於這兩人來說,林夏是個很好的母親。


    但越是如此,柳塵才越是悲哀。


    因為林夏很好,她對孩子也很好,她隻是不愛自己罷了!


    好在柳塵連心都沒了,也不清楚難過是什麽感覺。


    一道紫光閃過,石塊崩碎的脆響傳出。


    自打柳塵出現後,就始終沉默的柳初安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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