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景蘭站在門口,平靜地看著孟承平走出小院。


    自始至終,孟承平沒有回頭,何景蘭也沒有叫住他。


    顧喜喜陪著何景蘭站了會兒,才開口,“雖然是春季,西北的夜晚還是有冷,先進屋吧,當心著涼。”


    何景蘭微微頷首,轉向顧喜喜時,嘴角噙笑,“也對,返程之前,我可不能病倒了。”


    兩人回到屋內,何景蘭邊關門,隨意道,“方才你說明日需要我幫忙,應該不止是配合我信口胡謅的吧?”


    顧喜喜心想,失戀的時候能找點事做最好,免得獨自困在負麵情緒中,越想越難受。


    於是笑說,“我要挖一種野草,需要大量,趕時間,缺人手。”


    何景蘭頗感興趣道,“你挖野草作甚?慕南釗不是已經好了麽?”


    顧喜喜失笑,“不是給他吃的。”


    她繼而正色道,“我隻能跟你說,這些野草很重要,並且急用。”


    “至於其中因由,我暫時有不可說的理由,你若信我,再等些時日,能說的時候,我自然全都告訴你。”


    何景蘭倒也痛快,即刻答應下來,“行,我幫忙。不過……”


    她麵露困惑之色,“你說要大量,咱們兩個夠用嗎?”


    顧喜喜說,“比起挖野菜,集結人手,才是我需要你幫的忙!”


    比起顧喜喜偶爾來一趟,何景蘭最近長住在眷屬村,村裏人對她更熟悉。


    由她出麵請大家幫忙,一來,說話方便,二來,容易令大家取信。


    何景蘭思忖道,“開春後,我跟著村裏的嫂子嬸娘們去挖過幾次野菜。”


    “請大家一起挖點草回來,倒也不難,隻是……”


    顧喜喜看她的神情就知道,接過話茬,說,“隻是別人再顧念人情,咱們也不該讓人家白辛苦,是吧?”


    何景蘭笑了,“是這個理兒。”


    顧喜喜說,“考慮到各人的體力差異,為了不強人所難,最好按半日結算工錢。”


    “青田縣城最好的酒樓,店小二每日的工錢五十文,咱們既然要趕工,那就把工錢再提高些,每半日三十文錢,如何?”


    在西北,每日六十文工錢,這絕對是一項值得普通人爭搶的工作。


    何景蘭聽了,麵露喜色,“這是好事啊,”


    “大家知道有錢賺,一準兒歡喜!”


    眷屬村裏隻有婦人、孩童。


    婦人們住在這根本沒有賺錢的機會,都是等著身在軍營的家人發兵餉,以此來支撐家用。


    而這些婦人大都又是普通人家出身,不怕幹活。


    要是在自家門口就有機會憑勞力換錢,試想,誰會不樂意呢?


    何景蘭又提及新的顧慮,“開出半天三十文的工錢,肯定有很多人要去,大家挖野菜都是一把好手,到時候怎麽選,讓誰去,不讓誰去?”


    顧喜喜笑了笑,“這個不用你為難,隻要報名的你一律收下。”


    這村裏都是青壯年的女子,沒有老弱殘疾人,所以不怕有人幹不動活還來報名的。


    何景蘭蹙眉想了想,恍然大悟。


    “對哦,此事要趕時間,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而且你要的東西總有定量,人來的多,早點挖完,早點結束,最終結算的工錢也不會多出太多。”


    顧喜喜笑眯眯地拍拍何景蘭,“聰明!”


    何景蘭此刻已然鬥誌滿滿,“明日我雞叫頭遍就起來,去找我最相熟的幾個嫂子,請她們把消息挨家挨戶傳出去。”


    顧喜喜點頭讚許,“明天上午就開工,不過剛開始進度肯定不會快,”


    “我還要一一教大家辨認,免得挖錯了白幹一場。”


    何景蘭道,“這個你放心,聽說每年這個時候,青黃不接,全村的女子就是靠著挖野菜的本事讓全家吃飽。”


    女子也是有力量的,哪怕把她們放在這苦寒荒蕪的西北,她們一樣能紮下根來,努力的向地下汲取生命的水分。


    至於工錢,當然要由大將軍自己支付了。


    何景蘭舍不得顧喜喜回去睡覺,非要她留下來一起睡。


    兩個姑娘互相幫忙拆了發辮,說說笑笑地洗漱完畢。


    並排躺倒時,她們不約而同地長籲一口氣。


    倆人扭頭看向彼此,噗嗤,笑了。


    何景蘭說,“喜喜,謝謝你。”


    顧喜喜將胳膊枕在腦後,“是我要謝謝你。”


    “不怕你笑話,其實很怕給別人作動員。”


    “我跟你說過今年要在村裏種頻婆果樹,結果別人問我,能保證賺到錢嗎?我說,愛幹幹,不愛幹拉倒。”


    何景蘭爆笑出聲,難以置信道,“你就直接這麽說的?”


    顧喜喜無辜地點點頭,“嗯!”


    何景蘭笑夠了,說,“你隻管埋頭做事,明日與她們打交道,你應付不來的,都有我呢。”


    她翻個身,仰麵看著床帳頂子,“我剛才說謝,不是現在。”


    “要不是認識了你,後來又讀了你給我的信。我可能沒勇氣自己出來,也就見不到這麽多不同的人和事。”


    顧喜喜感歎,“可惜你在這兒作廢了原本的婚事,還認識了一個冤家,也不知道算不算我害的。”


    何景蘭笑,“那你可得對我負責。”


    顧喜喜側目瞥向她,“方才不是已經應了你?負責就負責!”


    兩人繼續商量了一些細節,確定已經沒有紕漏。


    而後又聊到了分開時各自遇到的事。


    何景蘭自然而然提起孟承平,好似全然釋懷,不再為此傷心。


    直到後半夜,顧喜喜困得眼皮子打架,有氣無力道,“其實,你跟孟將軍之間,難就難在,你們倆都是好人,又都有自己的堅持……”


    身旁沒有回應,響起清淺均勻的呼吸聲。


    顧喜喜小心地看了眼,確定何景蘭睡著了,瞬時鬆了口氣。


    好好睡吧,沒有什麽過不去的。


    等到天色大亮,顧喜喜趕到村口時,幾乎全村的女人都在這兒了。


    大家臉上喜氣洋洋,眼裏帶著棋盤。


    顧喜喜雖然叫不上每個人的姓氏,卻都算眼熟,先笑著打了個招呼。


    她環視一圈,小聲問何景蘭,“怎麽有這麽多小娃娃?”


    何景蘭附耳道,“沒辦法,小不點兒放家裏沒人管,我已經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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