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格拉基


    從禁止捕撈這一點上來看,島上的人說的還是蠻對的,這裏的海洋生物根本就不能吃,一旦吃了指不定身體會發生什麽樣的異變。


    也許這已經不是能不能吃的問題,再給這些海產品一點時間,它們甚至有可能爬上岸來吃人。


    因此眾人隻能在禁漁的月份依靠外來的船隻提供的海鮮,以及島上種植的水果為生。


    他們的行事作風是無數島上居民的生命換來的,規則不可謂不嚴厲,但即便如此,島上還是有許多人遭受到了不可名狀的汙染。


    他們日日夜夜處在這種汙染中,被汙染折磨,好在他們不用遭受歧視,因為這裏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會在哪一天淪為那種模樣,又何談歧視。


    也許有一天,所有人都無法避免被汙染的命運。


    沙灘上鑽出一隻海螺,以人頭作為海螺殼,嘴巴則是它的螺肉鑽出的地方,正當裏亞蹲下身觀察它時,這隻海螺竟然沒有躲回殼中,而是晃動著柔軟的白色觸角朝著裏亞緩慢爬來。


    裏亞覺得它還蠻可愛,便摸了摸它的觸角。


    下一刻,這隻人頭螺突然渾身僵硬,肉眼可見地變作貴金屬,沒過多久,它就變成了純金的物質,看上去不再可怕,反而有些像是藝術品。


    紅月加上暗紫色的海水怎麽看怎麽引人不適,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光學的緣故,天空也被映照得顏色分外異常。


    裏亞站在沙灘上看著月亮,這裏隻有他一個人,畫麵無比孤寂和幽異。


    末日終將來臨。


    這裏甚至都沒有琪莎的腳印痕跡。


    神話生物格拉基——其信徒編寫出格拉基啟示錄,上麵記載了諸多神隻的召喚方法,秩序協會始終認為那些人唯恐天下不亂,光耀旭日教會更是將格拉基啟示錄列為禁書。


    偌大的海岸,如果隻是要尋找一個小女孩兒,無異於大海撈針,而且此時的月亮的顏色也逐漸詭異起來。


    如果說那孩子隻是單純跑到海邊的話也不現實,唯一有可能實現的答案大概就是……那個孩子跳海了。


    “裏亞.克爾查,你不好奇我為什麽來到這裏嗎?我來到這裏是為了讓你迎接你應得的詛咒。”


    “不,她不會跳海。”


    “你怎麽敢在這裏提及祂的名字,就不怕祂知道嗎?”


    裏亞:“你想和我打?”


    我腦海中現在積攢的聲音可以組幾場足球賽,把球員和觀眾席都塞滿,而且這裏麵的大部分成員你應該也不陌生。


    裏亞有種直覺,那孩子還活著,而且就在海邊,但不知道什麽原因,他完全找不到琪莎的任何行蹤。


    “你先去別的地方找找還有沒有什麽可疑的東西,找到後交給我。”


    “誰!?”


    其實沒什麽誇張的,光耀旭日教會的成員會把除了光耀旭日以外的神隻都貶為地下教會,與祂們有關的一切都貶為禁物。


    “是這樣嗎?”


    他們都是奈亞拉托提普的得意分身。”


    “什麽?詛咒可不是打架!”


    裏亞突然眯起眼睛,嘴角上揚用俯視的眼神看著他:“你怎麽會認為我有善心,現在我殺了你,你的意識還能跑到哪裏,目前距離你最近的可是我啊。


    “偽裝真無聊,隻有低級的生命體才需要偽裝——”


    小史瓦爾在這時突然跑了過來,它拍打著翅膀,嘴裏麵還叼著一件頗為驚悚的東西。


    “這樣找的話根本不可能找得到,也許從空中尋找能有不錯的收獲,但剛剛史瓦爾變成龍的模樣在天空繞行的時候已經俯瞰過全景,這裏什麽都沒有。


    “你不是早就發現我了,為什麽要裝得那麽驚訝,難道這樣讓你看起來更像是一個人嗎?神格。”


    “你倒是完全不裝了。”


    但無論是格拉基啟示錄,還是光耀旭日教會的太陽啟示錄,都提到了末日的事情。


    “伱殺了我也沒用,現在我隻是附著在這個小孩的身上,殺了他,我的意識還會重新出現在別的地方……”


    裏亞回頭,看見的是一臉微笑的沙米爾,這個孩子的表情陰森,看向裏亞的眼睛中隱約有青光閃爍。


    沙米爾突然表情一變。


    裏亞看了看那人臉一樣的扇貝,誇了小史瓦爾一句後,把扇貝丟進觸手裏,對於史瓦爾來說,這算是裏亞接受了它的禮物。


    最終,他想要用棘刺來攻擊裏亞時,被裏亞以夢中自殺的方式給擺了一道。


    萬一一個不留神,你的意識跑到了我的腦海中,後果可是很嚴重的,你不清楚多嚴重我可以給你一個提示——


    “想想在之前,我還會為了一枚金幣而四處奔波,沒想到現在居然有了這樣的能力……”


    正當裏亞的表情越發凝重甚至開始思考要不要把自己作為誘餌,這樣顯得更加無害且能吸引幕後黑手的時候,他身後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裏亞早就看穿了眼前這個孩子已經被另一股意識寄生,而寄生他的生物曾經也蟄伏在裏亞的夢境中,想盡辦法來幹擾裏亞的夢境,讓他的心靈防線被一步步瓦解。


    “那您現在又算是什麽呢?”


    小史瓦爾用翅膀做了一個“敬禮”的動作,隨即轉身化作觸手潛入沙土中。


    它叼著那頭扇貝,然後把扇貝遞給裏亞。


    沙米爾義正言辭,他現在的身體隻是普通的人類身軀,如果真的和裏亞打起來,估計裏亞剛抬手,他人就沒了。


    “嗷!”


    他隨手把金色的雕像丟進觸手中,準備繼續觀察一下周邊的環境。


    “知道又怎麽樣?我相信那位應該也被分身的聲音吵到不行,可能做夢都是在做噩夢,那麽我們廢話不多說,你喜歡什麽樣的死法?”


    沙米爾這下是真的怕了,他害怕裏亞真的有某種手段把自己的意識給引到腦海中。


    他並非忌憚這種行為,他真正忌憚的是奈亞拉托提普的那群瘋子分身。


    赫菲斯格圖,他們幾乎無處不在,天南海北都能找到他們的蹤跡,簡直就像是一群奈亞拉托提普用來監視世界的最好眼線。


    “我想我們還是可以好好相處。”


    沙米爾終於妥協,而裏亞也揮了揮手,環繞在沙米爾周身的那群漆黑觸手終於不甘地退去。


    “說說你的目的吧,格拉基冕下,我想我應該有和你平等交流的條件。”


    沙米爾看著裏亞的眼睛一瞬間化作金色,下一瞬間那抹金色又自動消失,不由蹙起了眉。


    片刻後,他嗤笑道:“原來如此。”


    “神格啊神格,你還真是把所有人都騙了,表麵上那些神把意識賦予你,將你變得可控,然而是你吞噬了那些意識,反把所有人耍得團團轉。


    那些靈魂被融合,你主導著它們,所以才有了現在的‘你’。”


    裏亞:“我不清楚你在說什麽,幹擾的話就免談了,你嘴裏的話沒有一點可信度。”


    沙米爾笑嘻嘻:“是的,你就當沒有一點可信度,和我的信徒們寫的書一樣沒有可信度。


    對了,導師現在在你手裏嗎?怎麽不把他放出來,該不會是還沒醒——額……”


    說話間,一條觸手卷住了他的脖子,將其從地麵高高提起。


    裏亞冷冷地盯著他,而沙米爾痛苦地在半空掙紮,這具身體的本能讓他感受到恐懼,現在裏亞真的會殺了自己!


    “我發現我還蠻喜歡你現在這幅弱小的模樣,不如你以後都作為這個樣子生活吧。”


    裏亞對格拉基的意識下達了詛咒,祂將永遠無法擺脫這具軀體,而作為詛咒的介質則是沙米爾本人的靈魂。


    沙米爾本人也想要複仇,那麽裏亞完全可以祝他一臂之力,讓這趟渾水被攪動得更加混亂。


    沙米爾咬牙切齒:“你想……詛咒……我!!?”


    “這很公平,總不能讓我自己被人詛咒來詛咒去,我也是有脾氣的。”


    “你——”


    沒過多久,沙米爾昏厥了過去,裏亞就把他丟在地上,繼續觀察著沙灘上的異常現象。


    月亮的顏色更加猩紅,紅得發紫。


    天空沒有一絲雲彩,沒有任何星辰,當生命注視天空,無人能不為那輪巨大的紅月而著迷。


    沒過多久,地上的沙米爾悠悠轉醒,他看著裏亞的眼神出現了一絲迷茫,裏亞半蹲下身,對他伸出手。


    “你醒了,還記得我是誰嗎?”


    “你是……”


    沙米爾注視著麵前青年的麵容,隻覺得大腦一片混亂,光是想一下事情就疼得厲害,而且他的脖子也火辣辣的疼,好像馬上就要斷開一般。


    一些混亂的記憶被交雜在一起,沙米爾痛苦地捂著頭在沙土上自我掙紮,許久後,他道:“你是裏亞.克爾查,也是神格,我是沙米爾,也是……死夢之王。”


    “你剛剛怎麽突然暈倒了,來跟我說說你跑過來找我的事吧。”


    “我……”沙米爾的瞳孔擴大又收縮,“我有點兒擔心,你就過來看看。”


    “你是真的擔心我?”


    “當然!有些事情還是看破不說破的好,你怎麽就知道我不是因為擔心你才來的,萬一你中途死了怎麽辦?


    而且我也想看看你會怎麽擺脫這裏的詛咒,我好奇得都快瘋了,所以今晚我得跟著你記錄。”


    沙米爾的態度很誠懇,裏亞聽完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沙米爾就當他是同意了,畢竟裏亞看起來其實還是很好說話。


    於是,他就這樣跟在了他的身後,一言不發地觀察裏亞想要幹什麽。


    走了片刻,裏亞開口:“你猜猜我現在在想什麽?”


    沙米爾一言不發,沒過多久,他搖搖頭:“沒人能猜出你在想什麽。”


    裏亞微笑著,聲音卻越來越詭異起來:“我在期待那所謂的讓德洛斯都覺得棘手的東西找上我,就像你不遠萬裏找上我一樣。”


    沙米爾終於忍不住開口:“你既然知道了,為什麽不早點揭穿我,就一直看著我在那裏演戲嗎?你又是怎麽發現我的真實身份,我明明已經隱藏得十分完美。”


    “十分完美……”


    裏亞最初隻是懷疑,誰知道一詐就能詐出來,隻能說神話生物還是太過單純,完全沒有人類狡詐。


    作為曾被萬眾供奉的神隻,信徒們會無條件地愛戴祂,討好祂,很多神隻就這樣變得盲目自信,換句話說就是被寵壞了。


    “我真的覺得我潛藏得很好。”


    沙米爾繼續小聲嘟囔,但很快,裏亞就比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頓時,沙米爾閉嘴,一言不發地杵在原地,就像一個真正被嚇傻了的孩子。


    頭頂的紅月已經紅得幾近滴血,而海岸邊也逐步出現了動靜。


    有一排人……像浪潮那樣從大海走向了岸。


    他們穿著尖頭帽鬥篷,雙臂交叉成一個“x”,就這樣站在岸邊無限接近海水的地方,齊刷刷盯著裏亞以及沙米爾的方向。


    你覺得,海邊真的有什麽那種靈異世界存在嗎?


    就算是超凡也必須借助某種介質才可以讓人消失,怎麽可能會真的讓人無緣無故消失的東西……


    但是現在,亡靈出現了。


    那群尖帽人身底完全透明,像一隻隻厲鬼從深淵中走來,隨後,他們又像一堵牆一樣邁出整齊統一的步調向著裏亞他們這邊逼近。


    裏亞扭頭看向身後,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出現了一批一模一樣的人,觸手無法觸碰到他們,任何手段都無法攻擊到他們,無論跑到哪裏,他們都會如影隨形。


    而且裏亞還在其中看到一道幼小的身影,那熟悉的麵容此時已經變得蒼白死寂,那個人就是琪莎。


    眼下,尖帽人群已經朝著他們越發逼近,裏亞詢問沙米爾:“知道這是什麽原理嗎?”


    沙米爾咬牙切齒,死死地盯著那些尖帽人:“他們和我們並不位於同一緯度,現在他們能影響到我們,但是我們無法觸及他們。


    就像你和我第一次見麵時的那樣……


    拋開那些東西不提,我隻知道現在再不跑,我們很快就會被拉到異空間,你應該沒有學過怎麽從異空間逃生的手段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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