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父之死


    【讚美千麵之月——海德拉!】


    智慧生命的呼喊聲越來越高昂,那些聲音直衝腦海,令眾多深潛者心生煩躁。


    它們追隨著大袞和海德拉,甚至這是從小就信奉的使命,而現在的其中一位卻當著它們的麵要殺死另一位。


    一時間,所有深潛者都陷入了迷惘。


    【你們這群沒腦子的生物,如果不是海德拉,你們根本活不到現在】


    【大袞才是想害你們的那一方,有它在,我們永遠都擺脫不了詛咒回歸大地】


    【我們永遠都隻能是陰暗中的可悲爬蟲,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伱們不願意相信海德拉,都是你們自找的】


    【海西維斯,快讓它們殺了大袞,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


    無數聲音蠱惑著深潛者們,而海西維斯沒有動搖,它是大袞最忠誠的護衛者,即便是付出生命,它也會守護大袞到最後一刻。


    海德拉見海西維斯無動於衷,終於發怒。


    【那好吧,我隻能殺了你們,延續種族的人隻需要一小部分,“繁育”完全能使我們的種族再次壯大】


    那些淤泥瞬間纏上海西維斯它們,深潛者們像落入蒼蠅粘上的蟲子一樣根本無法脫離,甚至越掙紮就陷得越深。


    汙染物質從它們的鱗片縫隙中……魚鰓中滲入,很多深潛者瞬間就沒了動靜,又逐漸醒來成為海德拉身軀中的一部分。


    海西維斯還在苦苦掙紮,它揮動著長戟將靠近的超凡生物刺穿,又將它們甩到一邊,除了它之外,也有許多深潛者正在不斷為大袞而鬥爭。


    而它們一直在守護的大袞奄奄一息。


    “大袞,大袞!醒醒!”


    大袞在混沌的苦難中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厄彌加納鑽進了它的身體中,幫它扯出那些不斷向著內部爬動啃食的超凡生物。


    “再堅持堅持,我們馬上就能贏,封印絕對不能出事!”


    大袞一動也不動。


    沒過多久,海德拉感覺勝利在即,迫不及待給它最後一擊,厄彌加納衝了出來,猝不及防地用聲波逼退了成群的淤泥。


    所有深潛者見到它都開始疑惑這是誰,厄彌加納沒有說話,隻是憤恨地繼續加大聲波的力度。


    它們的聲音本來就是一種不亞於利爪和獠牙的武器,當初這個族群沒有逃入深淵殘骸時,它們用聲音來讓來往的船隻觸礁,借此來捕獲上方的獵物。


    見它如此,其它的深潛者也紛紛張開了嘴巴,傳遞著帶有超凡特質的聲波。


    海德拉覺得這很有趣,它們所做的一切隻不過是垂死掙紮,明明自己為它們做了這麽多,結果這群畜生不僅不感激它,反而學會了什麽反擊。


    【你們就一起作為深淵的祭品吧,我能感受到祂的化身已經出現,而且距離這裏越來越近】


    【深淵的審判之刃,即將斬向你們所有人的脖頸……】


    海德拉大笑著默念一串數字。


    等數字變為零時,深淵的化身就會降臨,幫助它掃清一切阻礙。


    【三……二……一】


    【零——】


    海德拉的聲音落定,一頭半透明的龐然大物突然從更深邃的黑暗中衝出,它像一條巨冥河水母,現在無疑是深海中最大的無脊椎食肉獵手。


    見到它的瞬間,灰色淤泥幾近沸騰。


    【弋格納提烏斯閣下!】


    “……”


    水母般的生物朝著淤泥伸出了腕足,接著,它“轟”地一聲將那些東西擊飛。


    按理說這是不可能的,畢竟淤泥是半固態物,但這生物成功做到了。


    海德拉如同一塊巨大灰抹布在海水中漂浮,地上所有的灰色物質都被擊退,上方的智慧生物更是死傷無數。


    做完這些,薩勒沒有停手,而是繼續向海德拉衝去,腕足在深海攪動一陣又一陣的渦旋。


    眾深潛者都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麽事,紛紛張大嘴巴。


    但現在海德拉不在,它們在反應過來後紛紛前去查看大袞的情況。


    海西維斯看了厄彌加納一眼,接著不再關注它,厄彌加納不禁有些失落。


    “情況怎麽樣?”


    海西維斯詢問一個深潛者,那深潛者搖搖頭。


    “很不理想,我們明明都為了大袞全員學醫,但最終還是沒能救下它……我們盡力了。”


    “沒能救下是什麽意思?”


    海西維斯的魚鰓開合速度加快,它推開眼前的深潛者,遊往大袞的頭部,發現它的骨骼已經變得清晰可見。


    甚至眼眶處有組織液在向外不斷滲出。


    很顯然,這頭巨獸要死了,它活得已經相當久,度過了漫長歲月的它對死沒有什麽好擔憂的。


    【海西維斯……】


    “我在,父神。”


    【現在,情況緊急,封印已經快不行了……你是在場深潛者裏麵最年長的,你有這個資格……


    我宣布,你將成為新的大袞,承載我的所有能力。】


    “父神!!!”


    海西維斯目眥欲裂。


    【別露出那種表情,你不是一直想在兒子麵前展露可靠威猛的一麵嗎?雖然我們都不覺得這有什麽效果……】


    大袞又轉動殘破的眼球,看向厄彌加納。


    【你長大了,未來你要好好保護父親】


    【還記得我問你,想不想成為人類嗎?如果當時你回答“想”就好了。


    我會立刻把你送出去,封印你的深潛者血脈,你可以像一個真正的人那樣活下去】


    厄彌加納突然想到了什麽。


    “所以當時是您……”


    【你很強大,你的父親會為你自豪……當然,我也會為你自豪】


    【我賦予了你最純正的血脈,希望以後你可以好好守護你的父親,就像你的父親當初不顧一切把你帶回族群,又為了你少受歧視努力成為了深潛者們的將領】


    【但我得說,海西維斯,你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你不懂它想要什麽】


    深潛者們沒有多少感情,但海西維斯已經盡力在演示何為“父愛”。


    它和大袞一起看守著封印,為的就是保護族群以及自己的兒子。


    大袞的眼神逐漸空洞。


    【我愛你們,一如愛自己的子嗣】


    【深淵的繁育權柄或許讓許多族人都不理解,但它是一個族群延續的基礎】


    【我想,生命從大海誕生,又從大海赴往陸地】


    【祂一定,也曾愛著自己的所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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