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繁育之名


    “真的要命,有沒有哪位存在可以給它們刷牙除臭,讓它們講究講究衛生,平時遇見街邊的狗不刷牙也就算了,現在連我的病友也這樣。”


    斯泰爾實在受不了異味,連忙把牙齒收了起來。


    他所處的衣櫃剛好對準窗戶,借此機會,斯泰爾完全可以盯著窗戶的動靜來判斷狼人的去向,完全忽略了對方走門的可能性。


    “我都把她氣成那個樣子,她要真的好好走門那就不是合格的野獸。”


    斯泰爾打算再躲一會兒,再躲一會兒就離開。


    “克爾查在上,讓這個家夥千萬別注意到我在這——等等,我為什麽要提到克爾查。”


    “算了,求同事總比求那個不靠譜的太陽強,他那麽厲害,肯定有辦法化解危機。”


    “克爾查在上。”


    斯泰爾繼續從衣櫃的縫隙中窺探著外麵的風吹草動,他的耐心很好,待了足足一個小時,腿都要站麻了,外麵還沒有任何動靜。


    於是斯泰爾小心翼翼地推開了櫃子門,試探性地走了出去,半分鍾後,窗外仍舊除了雨聲毫無動靜,於是他心滿意足地轉身走向木門,打算到另一間屋子去看一下。


    這間屋子的地板上滿是灰塵,說明主人應該很久沒有打掃,斯泰爾也在尋找有床鋪的屋子,打算睡個好覺。


    下一秒,他的身後突然傳來了動靜。


    斯泰爾渾身一僵,想也不想地拿出了槍朝那邊扣動扳機,眼睛在接觸到那對猩紅的兩團光芒時,心髒跳動飛快。


    “砰砰,砰砰……”


    他的子彈停滯在了半空,然後直勾勾地落地沒有一絲聲響。


    斯泰爾的瞳孔越放越大:“你,你——”


    ……


    “嗷!!!”


    天空剛剛透出亮色,小史瓦爾便像鬧鍾那樣發出了刺耳的叫聲,精準地把宿主給吵醒。


    裏亞睜開眼睛,小史瓦爾也停止了鳴叫,看著宿主起床洗漱順便換好了衣服,然後再次拿起了床邊的對講機向前台要求早餐服務。


    “砰砰砰。”


    片刻後,301房間前傳出敲門聲。


    一位完全陌生的女性站在門前露出僵硬笑容,身旁還架著一輛餐車,餐車上是蓋著餐盤的食物,但目前為止,餐盤已經掩蓋不了食物的魚腥氣。


    裏亞順手掀開金屬餐蓋,剛好與裏麵一條活生生的大頭魚四目相對。


    裏亞又把餐蓋蓋了回去。


    他歎了一口氣舉起自己的手杖,在那名女士不解的目光中直接戳入了她的喉嚨,看著她不斷掙紮,體型膨脹,迅速變成一頭灰色魚人。


    “你們的服務真是越來越敷衍,是不是在等我誇一句這魚真新鮮?”


    裏亞體表的瞳孔出現,在它們的見證下,裏亞把餐盤、食物連帶餐車都塞進了這頭魚人的腹部,換出了大批魚卵。


    今天就是死亡預言的最後一天。


    裏亞必須開始自己的行動,他要做的事很多,首先就是準備足夠的魚人黏液去獻祭,而且關於魚人和鎮民的關聯,裏亞有一種很可怕的猜想。


    “不能再拖延下去……也不知道斯泰爾搞定了狼人沒有,按照他的能力應該夠嗆,但惡心一下狼人完全沒問題。”


    裏亞思索完這些,轉身走向302推開了鄰居的門,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那對夫妻渾身被鱗片覆蓋,雙方腹腔大開倒在地上,許多大頭魚在他們的身邊甚至身上爬行,即便是這樣,那對夫妻還在做出一些不可描述的事。


    “……”


    黏膩的水聲與怪異的叫聲讓裏亞退出了房間捂著額頭,感覺自身眼睛受到了不可逆轉的汙染。


    而這樣的事,在整個格拉尼比比皆是,大海帶來了生命,而生命的基礎,是繁育。


    無論是細胞的分裂,還是細胞的結合,它們帶來了生命的降臨,新生本該是美好且值得慶祝的一件事,但放在現在,裏亞感覺這個鎮子已經徹底淪為了不堪入目的地獄。


    在海洋的搖籃中,魚類誕生,人類死亡。


    簡單的一句話,不足以描述格拉尼鎮現在的景象。


    裏亞跑到房頂,看著那些大雨衝刷不掉的罪孽,魚類的數量急劇增加,那些原本正常的人類大笑著做出讓他們快樂的事取悅神靈,而越來越多的魚出生後,他們竟然開始吃掉地上的魚。


    生物間的本性,繁育、弱肉強食……然後進化。


    人們吃掉了自己的“孩子”,逐漸長成了另一種模樣,他們的背後出現魚鰭,體型也越發脹大,最後竟然變成了和海壬魚人一模一樣的生物。


    不如說,現在的它們就是海壬魚人。


    那些海壬魚人就是曾經的人類!


    “太荒謬了。”


    裏亞抬頭看著天空上的虛影,那些黑色的海浪仍在隨著風流轉不息,而他站在屋頂上,竟感受到無邊無際的迷茫。


    他在這裏是正常的。


    他在這裏是最不正常的。


    究竟哪邊為正常他已經模糊了概念,腦海中有道聲音一直在竊竊私語,想要將他同化。


    它們在說,加入這場狂歡的慶典,生命的誕生本就是一場奇跡。


    生命來自於海洋,也該歸還海洋。


    【加入我們,擁抱……我們】


    “明明這隻是已經死亡的深淵虛影,卻能影響人們到這種程度。”


    裏亞拍掉體表的魚鱗回到房間,直接將手中所有的魚卵孵化,看著它們堆積滿了樓道,又向著旅店外部爬去。


    “讚美光耀旭日。”


    裏亞在心中默念一聲,盯著大雨越來越小的時機出了門,繞開路上所有的魚,前往太陽教會。


    他現在明白為什麽太陽對深淵深惡痛絕,這樣的存在根本連碰都不能碰,沾染上半分,就會徹底墜入深淵。


    “我殺過的魚人都是人,這就是真相,這就是狼人想要告訴我的事實。”


    “……可惜,伱失策了。”


    某位狼人以為他會為這一刻心靈崩潰,但裏亞並沒有。


    隻要把一切看做虛假並不斷催眠自己,那麽自己就不會遭受任何心靈上的汙染。


    這按理說不可能做到,但偏偏裏亞做到了。


    光耀旭日給了他做夢的權利,讓他晚上入夢時看到前世的景象,並在那裏生活。


    和這裏不同,那裏有他的親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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