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的失蹤與一支簪子有關。


    帽兒生辰那日,劉掌櫃送了劉夫人一支包金的梅花簪。弟媳見狀,鬧著讓她的夫君也送,可他們家的收入不及劉掌櫃家,莫說包金的梅花簪,就是包銀的也沒錢買。


    大吵一架後,弟媳收拾包袱離家出走,直到兩日前才回來。


    一進門,不問婆母,不問夫君不問孩子,隻問夫君買不買簪子,說夫君不買,她想辦法買。弟弟憋著一口說不買,她扭頭就走,過了半日又回來了。


    這次回來,不僅穿了一身他們從未見過的新衣服,頭上還多了一支明晃晃的金簪子。婆婆去問,她看著自個兒的夫君得意洋洋,說他們不願給她買的東西她自個兒買了。


    陸知鳶捏著下巴,“自個兒買的,她有錢?”


    劉夫人笑了,嘲弄地,不屑的,帶著氣的那種:“她哪有錢?她爹娘跟我公婆一樣都是普通的農戶,且家裏田地少,收成有限。莫說賣餘糧,夠吃就不錯了。她仗著自己長得好看,一心想要與人攀比,可門第高的看不上她,門第低的她又看不上,挑到二十三才嫁到我們家裏。”


    二十三?


    擱到這個世代算是老姑娘了吧?


    家醜不可外揚,他們來客棧是來拜托人家找翠兒的,劉掌櫃拉了拉劉夫人的衣袖,提醒她:“不相幹的事情不要說。夜深了,翠兒還不知道在哪裏。老爺跟夫人也是要休息的,不要老跟人家說這些廢話。”


    劉夫人一記眼神掃過去,委屈道:“有因才有果,我說的怎麽就是廢話了。”


    劉掌櫃趕緊道:“不是廢話,是為夫錯了,咱們撿重要的說。翠兒那麽小,她還等著咱們去救她呢。”


    劉夫人深吸一口氣,閉著眼睛道:“她那金簪是鎮子上的張老爺買給她的。一是因為她不守婦道與張老爺苟且,此事由張老爺家的仆人作證,且街坊鄰居多次見她出入張家。每次出來都是麵色緋紅,衣衫不整。二是因為她讓翠兒代張老爺家的小孫女去祭祀。張老爺家的小孫女已經五歲,亦在此次被選拔者當中。我那好弟妹與張家約定好。倘若被選中的祭品是翠兒,由翠兒去。倘若被選中的是張老爺的孫女,就由翠兒頂替張老爺的孫女兒去。橫著,豎著,都是讓翠兒去死。”


    陸知鳶問劉夫人此事她是如何知曉的,劉夫人看著劉老爺道:“是弟弟親口說的,還有婆母,弟媳說這話時她也在。我那個弟媳無法無天慣了,壓根兒不將自己的夫君,婆母,乃至兄嫂放在眼裏。她肆無忌憚,說此次祭祀過後,要嫁給張老爺做妾,她還要劉家給她寫和離書。天剛擦黑,她就把翠兒帶了出來。婆母攔她,被她推到,若非我們回去,還不知她惹出這麽大的亂子來。”


    “既知她的心思,為何不看緊翠兒?”


    劉掌櫃攥了攥手,沒答。


    劉夫人斜了他一眼,道:“弟弟不爭氣,知曉弟媳與張老爺攪合到一起還要與他和離,撇下老小喝悶酒去了。婆母既要照顧翠兒,又要照顧翠兒的弟弟,難免有所疏忽。待聽到翠兒的聲音跑出去,翠兒已經被她娘拖到了門外。婆母踉踉蹌蹌衝上前,一把將翠兒拽到懷裏。弟妹見狀,用力捶打婆母,拉扯間將其推到。婆母的頭磕到門前的石頭上,暈厥過去。幸得左鄰右舍聽到聲音將她抬進屋裏,請來大夫,否則婆母姓名堪矣。”


    劉夫人說她與劉掌櫃帶著帽兒回去時,家中亂作一團。劉掌櫃氣不打一處來,帶著兩個鄰居一路尋找,沒找見翠兒,倒是碰見了他那個喝得醉醺醺的,一事無成的弟弟。


    架著弟弟去張家找弟媳婦兒,張家大門緊閉,怎麽叫都叫不開。關鍵時候,他那弟弟吐了一地,無奈之下,隻得先將人送回去。他們夫婦是在折返的路上碰見護院的。他們向護院打聽是否有見到一個小女孩兒,護院通過他們的描述確定那是翠兒。


    護院帶著他們趕往娘娘廟時,陸知鳶一行人剛好從另外一條路離開。


    當陸知鳶問到那個黑不溜秋的東西時,劉掌櫃與劉夫人的臉色一下子變了。他們說那個是黑娘娘的信物,凡是被選中的孩子都會抱著那個進到娘娘廟,隨後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遇到汛期,會有白骨隨河水翻出,白骨盡是孩童。


    陸知鳶向劉掌櫃打聽起張老爺家的事情,她總覺得劉掌櫃的弟媳不會無緣無故地跟張家牽扯到一起。祭祀日還未到,劉掌櫃的弟媳為何急匆匆將翠兒帶出。


    這張家又出了什麽變故?


    張家的事兒劉掌櫃倒是知道一些。


    鎮子上姓張的人家有很多,這位張老爺在四十年前還是個伸手問人要吃喝的小乞丐。何念念被沉河那日,他站在人堆裏幫著何念念說了一句話。他說就算沉河,沉得也不應該是何念念,而是闖進劉家老宅,欺辱了何念念的那些人。


    女子失了清白不是女子的錯,若是沒有男子,清白怎會失去?隻沉女子,不究男子,是何道理?


    不是不究,是不能究。


    外人不知真相,鎮子上的人卻是心知肚明。哪裏有什麽劫匪?那些所謂的劫匪是何念念的上門夫婿找人假扮的。他們之中既有本家姓劉的,也有姓陳的,姓張的,細算下來,與鎮子上的每個人都是沾親帶故。


    此等醜事哪能被外人知曉,哪怕是被當時還是孩子的張老爺戳破,也是遮遮掩掩的。


    何念念頭七那日,鎮上頻發怪事,唯有這張老爺不僅沒有倒黴,反而撿到了一塊甚是值錢的玉。他把玉換成錢,把錢換成米糧。沒過多久,朝廷征糧,他把糧食上交,分文未取。就在眾人笑話他,說他是個傻子時,朝廷的獎賞下來了。


    不僅賞了金銀,還賞了一間鋪子,張老爺就是靠著那間鋪子以及給朝廷捐糧好名聲,在官府的照拂下逐步發家,從無父無母,伸手要飯的小乞丐變成了今日富甲一方的張老爺。


    說起張老爺他還有位原配夫人,這位夫人極其神秘,除了張老爺幾乎無人見過她。


    陸知鳶抓住了那個關鍵,唇角微挑:“幾乎無人見過?”


    劉掌櫃點頭:“幾乎無人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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