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要不要派個暗衛將那兩封信給偷了,觸到陸知鳶的眼神有些慫。算了,人在宮裏,饒是青河幫的幫主也不能跑到宮裏搶人。還有那位南楚王,應該不希望南楚與北涼開戰,為北涼守邊的可是雲將軍。


    說話間,平樂公主到了。


    公主十七歲成婚,選了個出身富貴,性子溫和的探花郎做駙馬爺,二人甚是恩愛。


    公主剛進門就拉著陸知鳶的手抱怨:“你都不知道我那駙馬爺有多過分,知道我有了身孕就把我那貓送走了。我央求了他好久,他才勉為其難地答應,待我生下孩子便將我的貓抱回來。待會兒我就去母後那邊告狀,大不了我不回去了,我要住在你這榮華宮裏。”


    “母後為父皇祈福,沒空見你。”太子將她的手拿下來:“阿鳶要為父皇診病,要處理自己的商鋪,還要輔助皇兄處理政務。你跟駙馬的事兒你自己處理,不要牽扯阿鳶。”


    “別人是娶了媳婦兒忘了娘,皇兄是有了阿鳶不要皇妹。”平樂公主作勢抹眼淚:“母後不理我,皇兄不疼我,連我自個兒選的駙馬都欺負我。你們都是壞人,平樂要離宮出走。就跟鳶兒話本子裏寫的那樣,帶球跑。”


    陸知鳶抿著嘴笑:“公主不吃蛋糕了?今個兒做了兩款。一款是水果蛋糕,一款是堅果蛋糕。”


    聽到蛋糕,公主的眼睛都亮了,撫了撫剛剛隆起的小肚子:“吃完再跑,本公主要吃那個堅果的。”


    太子扣住她的肩膀,沉聲道:“壽星先選。”


    公主撇了撇嘴,沒再吭聲。


    這場生辰宴從早晨持續到傍晚,待百官家眷散去,榮華宮又恢複了往日的清淨,隻殘留在空氣中的酒香,菜香,以及蛋糕上奶油的香氣還在提醒他們白日的喧鬧。


    陸知鳶坐在主殿門前的台階上,看著宮人們清理最後的痕跡,心裏頭有一種說不出的落寞。好像所有的熱鬧都是轉瞬即逝的,隻有孤獨才是永恒的。


    還沒來得及傷春悲秋,陸昀和流螢一左一右坐在了她的旁邊,門口還有個笑意盈盈的七公主。


    陸昀送給她一張畫像,畫像上是身著便服的謝老將軍和身著鎧甲的謝朝雲。


    陸昀不好意思道:“小姐生辰,不知道該送小姐什麽好。思來想去,找了京城裏最好的畫師,花了大價錢,讓人把他送到邊關去,畫了老爺跟夫人的畫像還有日常。畫師去的時候特不情願,回來的時候樂嗬嗬的。單是畫像就畫了滿滿一箱子。各種場景都有,像極了小姐說的那個什麽連環畫。畫在書房裏,小姐慢慢看。”


    陸知鳶滿是感動地抱了抱他。


    陸昀臉頰微紅,僵著身子沒動,待陸知鳶鬆開後,結結巴巴道:“畫師回程時,經過陸侯爺所在的縣城,侯爺讓畫師給小姐帶了禮物。陸侯爺他生病了,應該沒有多少日子了。”


    七年時間,斷斷續續地也知道一些陸淮的情況。


    他選的那個縣城是出了名的窮山惡水出刁民,剛到任就被綁了,在山寨裏被折磨了三天,竟跟寨主成了朋友。寨主不是惡人,山寨裏的那些人也都是因為窮,沒吃沒喝才上山為匪的。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向寨主保證一定會讓百姓過上安居樂業的好日子。寨主並不相信他說的話,隻是見他窮的叮當響,當他是被皇帝硬塞過來的,就沒有難為他。


    天降大旱,他領著百姓挖井。遭遇洪澇,他身先士卒,帶著百姓修築堤壩,差一點死在洪水裏。他用自己的實幹精神,贏得了百姓們的一致稱讚,他也從過去那個隻知道花錢養外室的平南候陸淮蛻變成了真正的有擔當的男子漢,名副其實的縣太爺。


    他的病既是積勞成疾,也是有意為之。七年,他不止一次地給謝朝雲寫信,然謝朝雲一字未回。


    “父女一場,當去看看,送他最後一程。”


    陸知鳶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流螢:“流螢姐姐要送我什麽禮物?”


    “小姐是要流螢的命嗎?流螢就流螢,還要帶個姐姐,被太子殿下聽到了,定要奴婢吃不了兜著走。”流螢拿出一個錦盒來,打開是一整套木頭做的飾品。


    “這是我與青枝姐姐一道做的。在咱們北涼有個說法,女子佩帶桃木可以驅邪。這裏頭的東西都是用桃木做的。不是普通的桃木,是青枝姐姐領著人去山裏找的百年生的野桃木。奴婢知道這個不貴重,與太子殿下還有那些貴客們送來的禮物沒法比,但奴婢知道小姐一定會喜歡。”


    “是是是,知我者,莫如青枝和流螢姐姐。”陸知鳶抱了抱流螢,將錦盒裏的東西拿出來。


    兩支桃木簪,她拿了一支,將另外一支插到了流螢頭上。四串桃木手鏈,有表麵光滑的,有雕刻花紋的,還有刻成花樣的。


    陸知鳶當著流螢的麵將那串素鐲戴在手上,挑了那串刻有花紋的戴在流螢手上,剩下的兩串,一串給七公主,一串給平樂公主。


    桃木做的平安福掛在陸昀身上,小木劍與回信一起送到清河幫。還有個桃木做的平安扣,派人送去南楚當做給蕭夜白的回禮。


    太子踏著傍晚的夕陽而來,言語中帶著一絲落寞:“合著旁人都有的東西就本宮沒有?”


    “太子哥哥也想要?”陸知鳶仰著頭,坐在台階上未動。


    流螢給陸昀使了個眼色,陸昀瞄了太子一眼,心不甘,情不願地站了起來。旁人畏懼太子,他不畏懼。在他眼裏,太子跟蕭夜白一樣,都是對小姐居心叵測的人。


    小姐這個太子妃,旁人不知是怎麽回事兒,他知。若非太子不守信用,小姐早該在兩年前離開皇宮。


    太子撩起錦袍,坐在陸知鳶旁邊:“阿鳶的擁抱可否給本宮一個?”


    “太子哥哥想要抱抱?”陸知鳶側臉,眼底噙著一縷笑意。


    日落西山,霞光染紅了天空。風漸止,四周變得越發安靜。太子在那道目光的注視下,臉越來越熱,心跳越來越快。他緩緩靠近,在即將觸及她的唇瓣時猛然回神,輕輕咳了咳。


    “阿鳶是本宮的太子妃,本宮向阿鳶索個擁抱不為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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